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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男人冷静的声音传来:景安,周五来一趟公司,我不再是你的经纪人了。 景安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喊道:李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景安,你也别怪我,本来要不是郑少的面子,我也不可能带你的。 郑少。 郑召南。 景安顿了顿,然后说道:嗯,知道了,李哥,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李奥也是一愣,忽然想起了从前的日子,景安虽说资质差,人品也颇遭人诟病,但是最起码听话,媚上却不欺下,在这些有金主的艺人里也是难得的。 他的心里难得为这个他平日里顶看不上的艺人考虑了下,说:你到底哪儿得罪郑少了?好好服个软,撒个娇,有什么过不去的?何况郑少之前这么宠你,情分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景安一听这话顿时太阳穴跳了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炸开了,却没多解释,只说:谢谢李哥,我知道了。 李奥见他如此听话,心里又有点愧疚,一时冲动又说道:要是郑少原谅你了,我还是可以继续给你做经纪人的。 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自打嘴巴,这再投多少钱这也是个垃圾股啊。 景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说:谢谢李哥。 李奥从此深知祸从口出,怕自己再犯蠢,便找了个理由连忙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景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年郑召南的事情。 别看李奥话里话外对郑召南满是敬畏,但实际上,郑召南今年也不过才刚刚满十七岁而已,每天还要背着书包去上学。 他上初中那会儿,家里还没破产,他爸四处求人,把他送进了一所贵族中学。A市经济发达,从楼上掉个花盆都能砸死好几个富豪,更何况在这所全市最好的外国语中学里。刚开始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身边的同学素质很高,互相很少闹矛盾。 直到有一天,他爸做生意赔了钱,破产了,在对手公司的楼顶跳了下来。 他妈没一个月就改了嫁,听说是三了别人上位的。他成了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成了狐狸精的儿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地狱,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这所贵族中学里,穷是原罪,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三的儿子。 他的尊严被这些人践踏,折磨。他终于意识到了钱和权力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候,他遇见了郑召南。 郑召南虽说年纪小,在娱乐圈里却算得上大名鼎鼎,如今的娱乐圈几乎被郑家包揽,郑召南从小见惯了娱乐圈大佬,各种和影帝影后的合照让他不是明星,知名度却更胜明星。多少刚出道的小明星拼了命都想搭上郑召南这条船。 如今娱乐圈里的人都当他是被郑二少包养了,其实他们俩还真是正正经经的男男关系。他把郑召南当保护伞,郑召南把他当狗腿子使唤。郑召南对他也算是没话说,把他弄上了自己所在的贵族学校。知道他想进娱乐圈,又不留余力地捧他。 但是他那说来就来的大少爷脾气和目中无人的傲慢轻视,让从前的景安自尊心大受打击,虽然表面上听话狗腿,暗地里却恨不得这个大少爷出点什么事才好。终于有一天,他遭人算计,说出了那时种种恶毒的想法,被郑召南逮了个正着。 然后郑大少爷就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我给你多少东西,就能收回来多少东西。 景安对自己这一团糟的生活叹了口气,起床,穿上了衣服,走下了楼。 他那后爸亲妈都还没回来。便宜弟弟在房间里打游戏,巨大的声音吵得人头疼。打扫的佣人们看了他一眼,又都低下头去,没人理会他。 景安悠闲地走了下去。 宿主,你要去找郑召南吗? 不去。景安回答的很坚决。 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更新过的老虐渣系统想不通为什么,景安又不告诉它,它就只能一遍遍地运算。最后不知道是哪儿短路了。景安在自己脑子里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景安熟练地打开应用商店,买了点修理工具和润滑油给它。 我要去上学。他说。 这一次系统恍然大悟,哦哦,要去学校虐待那些曾经看不起宿主的渣渣了。 景安知道它的想法,却不解释,他上辈子被系统操纵,每天强行装逼已经受够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装成一个渣渣。 到了学校,正赶上期中考试。 景安: 好了,这下不用装了。 监考老师,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看了他一眼,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呃,同学你不是这个考场的。 一道强烈的愤恨且厌恶的目光难以忽视,景安看过去,是郑召南。 郑召南看着他,阴冷地笑了一下。 景安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他没去最后一场考试,而是直接回了宿舍。等郑召南。 宿主,郑召南不住校。系统好心提醒。 景安挑了挑眉,道:你倒计时,半个小时之内他肯定过来。 没有谁比景安更了解郑召南这个主子。 系统问道:宿主,你是想收郑召南做小弟,然后让他保驾护航,脚踩娱乐圈吗? 这个套路它熟练的很。 当然不是,景安无情拒绝,我是想让他帮我赔违约金。 系统:您要退出娱乐圈? 这个机器总算灵光了一次,景安想。 系统不停地问:为什么?宿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娱乐圈是您在这个世界尽快扩大影响力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您为什么要放弃呢?难道您已经想好了别的方法吗? 是做全球首富?还是研究对抗疑难杂症的药物?还是推动生产力发展,帮助人类进入第六次科技革命? 景安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给它关了机。 世界顿时清净了不少。 过了没半个小时,郑召南果然回来了。 他笑容阴冷: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真不怕我弄死你? 景安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来找你找谁? 郑召南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谁他妈是你朋友? 景安道:我只是说我把你当朋友,又没说你把我当朋友。我自己一厢情愿把你当朋友,关你什么事儿?管得着吗你大少爷? 郑召南第一次被人怼的无话可说,而且心里还莫名其妙有一丝诡异的感觉。 他有点恼怒,本来想骂他,张口而出的却是:那你那天在背后那么骂我? 景安神色不变:夫妻之间都会有想弄死对方的时候,朋友之间互相骂一骂不是很正常,你平常骂我骂的少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对你下过狠手? 郑召南隐约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但是一时找不出来,又被他强大的逻辑绕了进去,心里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一丝丝愧疚。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景安:你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不会被人穿越了吧? 心里这么想的,不小心说了出来。他顿时神色尴尬,一不小心被人家发现了自己的脑洞。景安看他一眼,神色冷漠地说道:你上初一的时候偷偷喜欢初三二班的班花学姐,给人家写了情书,后来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写的,害我被她男朋友堵着打了一个学期。 郑召南更尴尬了,被他一提醒,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日子。 他确实对景安有一种优越感,平常也不大看得上他,但是他对这个相处了五六年的小跟班还是有感情的。 何况今天这么被他一提醒,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以前做的事也有不对。 人都是这么犯贱,老老实实捧着他他觉得你哪哪都不对,你一刺他他反而会替你着想了。 郑召南心里觉得愧疚,一开始想质问的话反而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嘴硬道:那这件事也是你做错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你非要背后骂我。 还骂那么难听。 景安走上前去拍了拍郑少的肩膀,十分顺利地岔开了这个话题,道:下午还要考试呢,好好休息,别乱想了。 郑召南被他拍了拍肩膀,心里顿时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顿时踏实下来了一样。跟面对家里疼爱他的长辈一样。 他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郑召南忽然想到了什么,愣了愣,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那要不就让李奥接着带你吧。 景安表情古怪:算了吧,我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郑召南愣了愣,一点也不在乎为什么,无所谓地应道:行吧,那我过两天让人帮你把约解了。 反正公司是他哥的。 景安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脖子,笑道:你怎么那么好呢。 以前从来没人对郑召南这样亲密过,更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突然有人这样,郑召南有点不适应,但心里还莫名的有点高兴。 他佯装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你才知道啊。 第2章:方明明 第二天景安就收拾书包去上学了。 路上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怎么安静了这么多。 他问系统:系统,你知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忘了? 系统不说话。 景安忽然意识到,昨天好像忘记把它开机了。 他把开关打开。 系统开机中,请耐心等待。 开机失败,重启中。 重启失败,再次重启中。 景安: 过了好久,脑海里才传出机械化的声音:重启成功。 景安暗暗松了一口气。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响起:宿主,早就对你说了不要随便关机,我已经很老了,随便开机关机的话很可能报废的。 景安:抱歉。 昨天忽然忘记了,他强大的系统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小废物了。 这可真令人愉悦。 系统自己刷新了几次,勉强刷新出了昨天的记忆,疑惑地说:宿主,郑召南怎么这么好说话? 景安不是很想跟它解释,但又怕它短路,只得解释道:郑召南脾气大,说话难听,都是家里人惯的,实际上重情重义的很,他不过是想要我给他个面子罢了。 他在现代,受了郑召南六年欺负,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是后来受人尊捧,才想明白了人心可贵。 干嘛呢?郑召南跑到他面前来,搂上他的肩膀。 景安瞬间翻脸不认人:别离我这么近,热。 郑召南:??? 郑大少爷第一次被人这么接二连三地嫌弃,他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景安,你 景安不等他说话,凑到他耳边,说:其实我是个gay。 郑召南没反应过来:什么gay? 第2章 景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郑召南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我靠你 景安眼神古怪:你靠我?这可不行,我是纯1。 路过的两个女生听到这话,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郑二少爷,顿时无比震惊。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郑召南是被气的:老子是直男。 景安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走吧,老师都来了。 郑兆南上课的时候越想越别扭,他身边也有不少图新鲜玩男人的,他对这个也多少懂一点,但是他从来不跟他们掺和。大老爷们怎么喜欢玩男人呢? 他看了看身边景安白净的脸庞和瘦弱单薄的身躯,心想,就这还说自己是1? 这样想就更别扭了,1还好,0不就跟小姑娘似的?再说了,他是个0,自己这么高大威猛又有钱,他说不定哪天就喜欢自己了。 这么一想全想通了,为什么景安对他这么好?还不是暗恋他? 那他要不要牺牲一下?万一不牺牲以后做不成朋友了怎么办? 一边跟豌豆一家人辛苦抗争的景安一抬头,就看到了郑兆南纠结成团的表情。 他一眼就看出了郑兆南的心思,冷笑一声道:你就放心吧,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郑兆南保住了自己的贞操,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没计较他这语气。 景安把练习册扔到他面前:给我讲两道题。 郑兆南是个学霸,虽然平常不大能看出来。他看到题后,立刻一阵嫌弃:这都不会,昨天不是刚讲过一道类似的题吗? 景安拉下了脸。 郑兆南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变怂了,赶紧拿过练习册,一边给他讲题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 怎么突然气势这么强? 吓死他了。 第二节课是外语,因为这个学校中很多学生以后都是要出国的,所以学校对学生英语要求很高,一个胖胖的秃顶白人大叔在上面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下面的学生跟着附和得起劲,景安超然物外。 他有点惆怅的想,从前总想着回到现代要好好玩,没想到又掉进了一个大坑。 还不如去混娱乐圈呢。 A外和一般高中都不大一样,每天下午只上两节课,剩下时间自由活动。去哪儿都没人管,只要住宿生在晚上十点查寝前回来就成。住宿生一般都是少量外地人,大多数人都只是占个床位,并不住校。 给了这帮少爷小姐们充足的交际时间。 A外在市中心,出门就是一条商业街。 郑兆南记吃不记打的挎上景安的脖子,笑呵呵着问他:走啊,出去逛一圈。 景安又扒拉下来他,臭着张脸:别理我这么近。热死了。 郑兆南如今早已经习惯了,闻言一点也不生气,但还是咬着牙骂了一句:怎么不热死你? 他现在觉得当初景安说自己是gay,纯粹是因为嫌弃他才骗他玩的。 不过算了吧,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就在南街那边,挺近的,我带你去啊。 连着半个月了,天天跟这位大少爷出去玩,除了酒吧KTV,就是赛车打游戏,简直对景安这位养生老大爷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果断拒绝:不去。 郑兆南皱皱眉:那你干嘛去啊? 景安说:回宿舍,睡觉。 中午跟他出去吃饭,一吃就吃了三个小时,下午上了物理和英语,他现在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 郑兆南还是想出去玩:睡什么觉啊,生命在于运动。 景安: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郑召南还想再磨他,忽然手机响了。 郑召南接起手机,不知听到了什么,倏地变了脸色。 知道了嗯,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以后,跟景安说了声,就匆匆地走了。脸色十分难看。 景安皱了皱眉,盯着郑召南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宿舍在一楼,四人间。都是上下铺,但宿舍里很宽敞。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桌子。 宿舍里剩下的两个人竟然出乎意料地都在。 方明明在阳台上打电话,不知道跟谁说话,话里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似怒还嗔的劲儿:行了,知道了,你跟我解释什么啊,我说什么了吗,哟,心虚了,没心虚,没心虚你急什么啊?话还没说清楚呢,就要约我出去,哼,你这样的男人 景安意味不明地挑挑眉,看向另一位在桌子前面疯狂按鼠标打游戏的舍友。 良久,孙晨宁嘴里挤出一个恶狠狠又无能为力的草字,然后摔了鼠标,骂道:我去他妈的狗 抬头就看到了倚在门口不知道呆了多久的景安。 孙晨宁立马噎住了。骂人的话没吐完,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又加上刚才自己这副输了游戏没素质骂接的场面落到了外人眼里,让他对这位名声不大好的舍友更加的没了好脸色。 他冲着景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话。 景安却没看他,他看向阳台。方明明已经打完了电话,此时正环抱着双臂,倚在阳台的门上,一双眼睛满是兴味地朝这儿看。 两条又细又长又白的腿交叉着,低腰短裤露出一小块白皙的小腹,巴掌大的小脸雌雄莫辨,一双杏眼似笑非笑地,十分勾人。 景安对于这样的相貌真是熟悉的很,没遇到燕含章之前,他后宫里圈养的几个男宠清一色都长成这样。 燕含章。 他的眸子轻微的动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 他喉结动了动,然后没事人一样走到床边躺下,对着屋里的两人说:我要睡了,打电话和打游戏的都请小一点声音。 孙晨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暴躁的脾气更加不受控,骂了一句就走了过去。 刚扬起拳头就被人拦下了。 方明明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刚刚说要去见网友吗? 孙晨宁立马跟甩开病毒似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明明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冷笑一声。 什么东西。 方明明转过头看向床上躺着的白斩鸡一样的景安,扫视了一番这个从前隐形一样的小明星舍友,良久,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也离开了宿舍。 第3章:顾三爷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郑召南破天荒地回了宿舍,爬上了景安的床。 景安猛地睁开眼,看到是他,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迷离无害,任由他爬了上来。 景安往里面躺了躺,默默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郑召南平躺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上方。 景安和别人在一块睡不着,看他情绪不太好,又不好赶他下去,只能问道你怎么了? 郑召南好像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似的,闻言只是顿了一顿,就开始跟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我小舅来我家了。 景安没睡醒的脑子还停留在好几千年前:怎么?他要把他女儿嫁给你? 郑召南以为他在开玩笑,闻言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说:他家里,就算有女儿,我也高攀不起。 他家里也算是A市排得上号的豪门,他本人在A市富二代圈子里也绝对算不上纨绔,这种高攀不上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应当很让人震惊。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借着床头小小的灯光看向景安。可景安反应平平,神色不变,好像对这件事兴趣不大,听完后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是那家里没有女儿,所以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哦,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郑召南听了他问的话里只问了自己,好像根本不关心那位比他家还豪的豪门,不知怎么的顿时心里愉悦起来,心头那点招待他那尊贵无比的小舅时小心翼翼的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我没不高兴。 景安就不再问了。 郑召南看他对他小舅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有点想跟他说了。 他说:我跟你说我小舅,你别看我小舅在外人眼里人模人样的,其实我知道,他就是个变态,还是控制欲超强的那种死变态,谁以后要是跟他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哎,你说他这人是不是上辈子被人挖了坟了,所以这辈子这么大的戾气? 每天一看见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我就觉得吓人,偏偏还有人上赶着吹捧。 我爸,死活非要捧着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妈是从京城顾家出来的。 他也不想想,就我小舅那冷心冷肺的样儿,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了十年的姐姐的家人那么好,还不是有利可图?这就是与虎谋皮,早晚出事,哼,我爸就等着后悔吧。 说够了,郑召南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景安,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郑召南咬了咬牙,老子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吐槽一下大魔头,你竟然就这么睡了? 郑召南气得不行,气着气着倒是把自己气的睡着了。 被他的打呼噜声弄得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的景安,在半夜幽灵一样坐了起来。 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幽幽的看了一眼跟周公抵死缠绵的郑召南,非常冷静地起身,拿起方明明平常消毒用的喷壶,走到浴室里,端起孙晨宁泡袜子的水,倒到了喷壶里,然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倒到了郑召南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上。 又掏出了郑召南的钱包,拿出里面黑色金边的房卡,拍拍郑召南的侧脸:你上我的床,礼尚往来,我去睡你的床了。 郑召南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闻言只是吧唧了一下嘴,动了动眼皮。 景安:哦,你同意了。 景安拿着房卡出门,打的直接到了房卡上写的思文酒店。 景安之前跟着郑召南来过这儿一次,这酒店装的跟迷宫一样,生怕服务人员派不上用场。景安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找了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他手里的房卡,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奇怪。 这个眼神景安看明白了,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偷了我家少爷的房卡? 景安拿出手机,翻了翻,翻到一张他和郑召南有一次打完球后一起拍过的照片。脸贴脸浑身都是汗的那一种。 服务员眼神更奇怪了。 这个眼神景安就不是很懂了。 服务员也只是走了一会神,然后马上就恢复了职业假笑。 先生,请跟我来。 景安跟着服务员上了顶楼,女服务员带着景安上了顶楼,开了房间门。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如果有什么需要,欢迎致电前台,前台电话号码已经放在您房间的桌子上了。女服务员笑容甜美。 景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门口。 要说这世道真是怪,女人能攀附豪门,男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可一点不比女人差,关键是有的还能打着兄弟的幌子,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恨的牙痒。 她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心想,男人女人都一样,谁也别骂谁。 就这样脑子游离地走了一会儿神,转眼就走到了电梯门口。刚刚站定,却发现旁边专用电梯的门打开了。 她的心登的一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看向那里。 两排身穿黑衣的保镖先走出来,立在电梯的两侧,站的笔直如山。中间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灰色旧式唐装的男人,皮鞋碰撞地板发出清脆而沉稳的声音。她透过保镖们的间隙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起这位的面貌,却发现根本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人身上一袭煞人的气势和那道看向她时冷冽的目光。她瞳孔骤缩,心剧烈的跳,身上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连一丝一毫的杂七杂八攀龙附凤的心思都不敢有,只想快速逃离。 像是被一只蛰伏的野兽盯上,动都不敢动。 男人终于收回目光,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远了。 直到那人已经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滴冷汗。 她摸了摸自己激烈的心跳,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作死。 顾三收回目光,跟着保镖拐过弯,走进了酒店里常年为他保留的房间里。 他换好衣服,从包里拿出一本翻的显出旧色的书,坐到了沙发上。 顾河脊背上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些,他知道这位自己从小伺候到大,外界传闻喜怒无常的顾三爷要问话了。 顾三目光并不看向他,只看向手里的佛经。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忽的,顾三开口了,开口仍是沉稳威严的样子。 他说:你觉得人有来生吗? 顾河的脊背绷得更直了,心里暗暗叫苦。三爷他爹二爷是个无神论者,什么也不信,也不许底下人信,从来都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三爷从前也不信,如今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然信起佛来了。 今天还问起这话,他心里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三倒也不为难他,放下了那本佛经,闭上眼半倚在了沙发上,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顾河连忙上前为他按摩。 查的怎么样了? 顾河连忙应声:国内外都已经吩咐人查了,大概要两周左右就能有结果。 顾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 顾河知道这是不满意的意思。 他连忙又说了一句:国内两天左右就会有消息了。 顾三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手下的人该练一练了。 顾河的心猛地提起来,手上的力道却还是稳稳的,应道:是。 顾三没有回应他,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到了晚上,顾三爷又做梦了。 梦见那人满头大汗地伏在他的胸口,在他身上浮沉。 景安这天晚上也做梦了。 梦见燕含章了。 特糟心,又在吵架。 要是吵架能吵出来就好了,关键那人就一脸阴沉地看着你,也不告诉你为什么。 第3章 景安强忍着心头又要冒上来的火气,走上前去搂住他,问他:怎么回事啊? 燕含章冷着的一张脸上随时能掉下来冰碴子,闻言更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 景安心里烦的不行,他想,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行吗?非要这么不明不白地闹。 但是他也知道燕含章的性子,要是他冲燕含章真发了脾气,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到时候这位天命之子一不小心黑化了,那他这任务还能做下去吗? 燕含章见他不说话,俊美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景安心里暗暗后悔,天天陪着自己的妃子竟然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真糟心。 他说:不说就不说。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燕含章面色稍霁,仍是不说话。 景安接着说:快到你生日了,我这几天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手都磨破了。 燕含章脸色一变,忙拽过他的手,看他手上果真起了泡,心里顿时疼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了,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非要你亲手做。 景安心想,如果到时候不是他亲手做的燕含章能把天给闹翻了。 他把唇凑到燕含章耳边,轻声说:今晚我宿在你这儿,行不行? 燕含章没说话。景安却看出了他这是终于放过他的意思。 景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弯腰打横抱起了他。 第4章:相见 景安很烦。 你说睡觉就好好睡,偏要做什么梦?做梦还不好好做,偏要做春梦。做春梦还不好好让人做完,做一半还醒了。 但是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八点还有课要上。 景安心里烦得很,刚脱了衣服,打算下床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听见门响了。 景安皱了皱眉,然后胡乱套上条裤子,披了件外套,下了床。 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人。 景安神情呆滞了两秒,然后眼睛一点一点瞪大,看了足有一分钟之后还不敢相信。 怎么是他?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好多想法。 他怎么也回来了?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如果是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如果跑不了的话我要怎么告诉他其实我不爱他我只是为了做任务? 顾三皱了皱眉,薄唇轻启:你是谁? 景安愣了愣,不是找他的? 一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或者都有。 顾三锐利的目光从下到上扫视着景安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他的胸膛上,挑了挑眉。 景安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了看自己,然后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肉。 景安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拢了拢衣服,象征性的遮蔽了一番,问道:您找谁? 顾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郑召南呢? 景安:不清楚,可能,在睡觉吧? 顾三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景安见他一走,迅速退回到屋子里,死死地关上了门。 我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的好快,好像要蹦出来了。 在他关门后,已经走远的顾三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 顾河愣住:三爷? 良久,顾三才缓缓放下手,抬步走了。 景安回到寝室的时候,郑召南刚醒,正坐在床边打着哈欠套衣服。看见景安进来,有点惊讶,但也不甚在意。懒洋洋地问道:你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就不见人了。 景安看见他,又想起燕含章。 他晃了晃脑袋,再想就要炸了。 太热了。拿了你的房卡,去酒店睡了一晚上。 郑召南毫不在意,随口问道:哪张卡? 刚问出口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会是那张卡吧? 景安有些疑惑地把卡拿出来扔到床上,道:你口袋里不是就一张吗? 郑召南拿起来一看,瞬间瞪着眼睛看向景安:我去你怎么去思文了? 不等景安反应,他立马扑到景安身上:你不会看见我小舅了吧? 哦,原来是小舅。景安出神的看着郑召南的脸,怪不得总感觉郑召南有点像燕含章,尤其是鼻子和眼睛,都有点像,但是好像没燕含章好看。 郑召南掐了下他的侧脸:你这么盯着爸爸干什么? 景安回过神来,把他扒了下去,转身躺到床上,翻过身去,道:看见了。 郑召南又激动得蹦上床,一百几十斤的体重震得床不停的响。他盯着景安,眼神里透露一丝担心:那你没事吧? 景安忽然转过身,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郑召南: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是你亲舅舅,干嘛这么防他? 郑召南一愣。 景安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他猛地坐起来,拿起书包走了。 郑召南反应过来,喊住他:哎你等下我啊,我还没洗漱呢。 景安停下脚步,然后趁他洗脸刷牙的时候,扭头走了。 笑话,不走难道等着你唠叨吗? 然而郑大少爷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景安。上课的时候,后面的女生戳了戳他,递给他一张纸条。 景安往后一看,郑召南又在睁着两只大眼瞪着他。 景安都替他觉得眼睛疼。 景安把纸条收起来,决定下课再看。 郑召南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后面的纸条一个个地传过来。 传纸条的女生觉得好烦,偏偏又不敢拒绝郑召南,只好泄愤似的狠戳景安。 景安身子被戳,一晃也不晃,他把手伸到背后接过纸条,然后扔到桌洞里,认真听讲,一个没看。 下课以后,郑召南立马跑到景安旁边,一副要被气炸的样子:景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你见他一面?哼,你是不是也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肤浅! 周围还没走完的同学立刻八卦地竖起了耳朵。 三角恋?好劲爆啊。 景安一脸懵逼。这都什么啊? 一直装死的系统终于出来了:男上加男,免为骑男,强人锁男,男能可贵,进退两男,男以理解,男分男舍,男言之隐,男男自语 ,插翅男逃,骑虎男下 景安脸黑了:你在说什么? 系统说:最近更新了一下,学了几个成语。 景安也懒得向周围人解释,索性拉了郑召南出来。 郑召南很任性:我不听你解释,你竟然为了一个刚见面的人这样对我。 景安脱口而出:谁说我们第一次见? 郑召南一怔,眼神一下子变得狐疑起来:你见过我小舅?怎么可能? 景安心想我不止见过他,我还睡过他。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景安只好撒了个美丽的谎言:唔,以前可能在访谈节目上见过。 希望燕含章能争点气上过这个世界的访谈节目。 可惜这个谎言被郑召南当场揭穿了:不可能,顾家向来清贵,怎么可能让家主上电视节目被采访? 还没等景安编出别的理由,郑召南已经自己圆了这个谎言:说不定你是见我见惯了,所以才看我小舅眼熟,对他有亲切感。 景安对这个制杖的理由表示了赞同:嗯。 郑召南想出了自己十分满意的理由以后,瞬间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又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景安,一脸兴奋:上次南街那个店,我叫你去那么多次你都不去,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跟我去。这回张越,宋楠他们可都来了。 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诡异的光芒,看的景安毛骨悚然的。 他狐疑的看了郑召南一眼,郑召南眼里的光更甚。 啧。这是又算计他什么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行,下午上完课就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刚上完课,景安的电话就响了。 安安,今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来景苑这边吧,文良平要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是一个性感的女声,很有磁性,有点哑,带着一股睡不醒似的慵懒劲儿,像是旧唱片里的声音。光是听见那声音,就让人一瞬间想起民国电影里的那种穿着绿色的旗袍,卧在榻上抽着香烟,醉生梦死的女人。 孙诗丽。他的母亲。 景安和孙诗丽关系算不上好,景安穿越二十年,想起死去的父亲的次数都要比想起这个活着的母亲的次数还要多,甚至回来后都没有想过要主动见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景安只觉得心脏猛地打了个颤,鼻子里涌上一股酸意。 孙诗丽笑了一下,依旧用那种慵懒的语气说:宝贝?你同意吗?不同意的话我就让文良平告诉阿姨不做你的晚餐了。 景安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了,我今天回去。 孙诗丽闻言着实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紧接着,手机里就响起挂断的声音。 景安看着手机,愣愣地。 干嘛呢?郑召南笑嘻嘻地拍了他后背一下,走啦,去南街那边,张越他们等着呢。 景安的表情一瞬间有一丝尴尬。刚刚好像一激动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实在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郑召南想不注意都不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瞬间拉了下来:你不会又要放老子鸽子吧? 景安轻咳一声,皮了一下: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叫放鸽子,这只是由于客观因素造成的无法挽救的后果而已。 郑召南这次却不吃这一套了,他脸整个黑了,已经消失了好久的大少爷脾气一下子爆发了:我管你有什么事情,今天我话就撂这儿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我现在就要你去。你要是不去的话,后果自负!你知道我的手段。 景安愣了下,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郑召南和他舅舅别的不怎么像,这狗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郑召南又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绝对不会像惯着燕含章那样惯着郑召南。 他脸色也冷了下来:今天我妈来了电话,叫我回文家。我已经三个月没回去过了,再拒绝就不合适了。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你不说我也打算以后找机会补偿你,但是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威胁我 郑召南忽然慌了,死死地看着他。 景安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咱们就就此别过吧。 第5章:大景朝景灵帝 文家的车缓缓驶入一座大大的欧式庄园。 拱形的黑色铁门从中间缓缓打开,大门正对着的是一座人工喷泉,喷泉四周围着几头威严的石狮子,口里吐着细细的水流,中间是几个赤裸着的卷毛天神。 不远处,依稀看见大片大片不应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火红的玫瑰花。 风格简约,却处处透露奢华。 足以让当年的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绕过喷泉,车子在一栋别墅前缓缓停下。 司机开门,景安下车。打开屋门,在里面楼上楼下楼左楼右串了好几圈才发现他后爸亲妈好像都不在。 良久,有一个小女佣后知后觉走过来。 景少爷,先生和太太在后花园喝茶呢,您要不要过去? 景安想了一会,然后说:走吧。 景安到的时候,孙诗丽和文良平还真的在喝茶。一人拿着一杯,全程无对话。 隔着五十米都能感受到的安静。 妈。景安出声,划破了这片平静。 孙诗丽抬头,看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对着他轻轻招手: 安安,过来。 景安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站定,对着文良平喊了句:文叔叔。 文良平没有应声,他看着景安,感觉到自己的这个继子仿佛和以前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更自信了,更挺拔了。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地方。反正就是之前眼里的那些欲望和卑微一下子都落尽了,像是一夜之间看开了似的,身上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他垂下眸子,冰山似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良久,才嗯了一声。 景安早已经习惯他的冷淡,并不甚在意。倒是孙诗丽,由于景安刻意回避,她很少和文良平还有景安同时在一起过,见状眼神微微向下,似笑非笑地看了文良平一眼,但也不曾说些什么。 文良平又拿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 孙诗丽收回视线,看向景安:安安先坐一会儿吧,等等茵茵和不悔。 景安点点头,坐到孙诗丽旁边。 孙诗丽含着笑问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对面文良平拿着茶杯的手明显一顿,挑眉看了孙诗丽一眼。 景安已经习惯她的这种表达关心的方式,闻言实话实说:没有。 孙诗丽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 景安见状,刚想说有朋友的,又想起来现在已经濒临绝交了。 系统又出来了:早告诉你多收厉害的几个小弟,不然怎么走上人生巅峰? 景安没理它,孙诗丽又问:那有没有认识什么好看的男孩子? 文良平这下茶也不喝了,茶杯重重的放到杯托上,直直地看着她。 孙诗丽挑了挑眉,嘴角仍是带着媚意的笑:三少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问他有没有交朋友而已。 景安已经习惯她对文良平的称呼,但文良平自己倒不大习惯在外人面前被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这么叫,冰山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孙诗丽见状,刚要开口调戏他两句,就被他瞪了一眼。 孙诗丽这才想起自家儿子还静默地坐在一边。 第4章 景安微微低着头,并不看他们。 这世上还没有能叫孙诗丽脸红的东西,所以她仍是无事一样与景安拾起了话题。 索性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长时间,女佣就小跑过来。 先生,太太,小姐和少爷都说不回来了。小姐说有个很重要的音乐会要参加,她老师已经去了,实在推脱不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她就把邀请函拍下来发给您看看。 这理由当真让人无话可说,文良平眉头紧皱,问道:那文不悔呢?他去哪了? 女佣低着头:少爷说这是姐姐回国后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音乐会,他要去给姐姐加油。 文良平仍是皱着眉,并没有发火,只说:你下去吧。 女佣小步跑了。 孙诗丽表情仍是笑着,仿佛没听见似的。 这顿饭到底还是这三个人一起吃的,文家向来食不言寝不语,文良平又重规矩到了刻板的地步,所以期间并无人说话,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只有孙诗丽仍自顾自地享受着高脚杯里的名贵红酒,好像世界上没什么比及时行乐更重要。 吃完饭后,景安以学校要求考试前每天都要上晚自习为借口回去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回去。 他去了城南博物馆。 A市虽说经济发达,但在人文文化这方面与京城却是比不了的。一开始城市规划的时候就给了博物馆一间小屋子,后来经济上来了,才知道一个城市没有个好的博物馆也很丢人。然而这时候市中心已经没了地方,上层索性大手一挥,在城南靠近郊区的地方划了片地方,弄出了一个顶豪华的博物馆。 有钱能使磨推鬼,A市的城南博物馆虽说是后来养的,里面的古董却比很多老牌博物馆都要多。 城南博物馆跟一般老牌博物馆不一样,为了适应A市的生活节奏,它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闭馆。 景安拿过门口志愿者递给的指南,翻了翻。他翻得很快,每页几乎没有停留。 他的手指猛地停下。 光滑的彩色页面上是一枚簪子。 那是一件显出浓重旧色的芝兰花白玉簪子。 簪子的一个角已经磨损了,却仍然能看出它光辉时的美丽。 与其他古董不同,这件簪子的介绍单独占了四页纸。 它是属于景灵帝的簪子。 大景朝第十二代君主景灵帝喜好奢靡,生前藏宝无数,死后多半都随其殉了葬。君主制一倒台,就有军阀头子带人把灵帝墓掘了。 这一挖不要紧,除了大量金器玉器铜器以外,还挖出了两具穿着相似的男尸。 军阀对此感到惊疑,但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那男尸旁边的无数金银财宝。 军阀对此不感兴趣,后人却对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与男宠同穴而葬感兴趣的很。何况二人穿着相似,身形相似,细微的差别已经无人可见,所以就这二人到底谁是景灵帝,谁是男宠一事也曾经翻起过考古界的大潮。 一件他曾经用过的白玉簪,下面的介绍里竟然牵扯出了无数的爱恨情仇,生死纠葛。 景安看的出神。 您也对这个感兴趣?志愿者小姐姐眼神里难掩激动。 景安愣了愣,然后微微点头。 小姐姐说:在那个时代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景灵帝和燕公子一定是真爱! 景安心想,那可不一定,毕竟他死的早,谁知道燕含章悄悄对他的尸体做了什么。 小姐姐对于发现了一名疑似腐男的国家级保护动物十分激动:你知道吗?有专家根据历史记载推测这件玉簪其实是景灵帝和燕公子的定情信物! 胡扯。送这么个玩意当定情信物,燕含章能把他的后宫掀翻。 小姐姐又说:这枚玉簪就在三楼,我带您上去吧! 景安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看看。 那好吧。小姐姐难掩失落,想和腐男哥哥做朋友来着。 小姐姐叹了口气:其实当初景灵帝墓葬里挖出来了好多宝贝的,几十年前哪个博物馆里都能摆上几样,去街上淘宝说不定都能遇上两件真的。但是近几年都少得可怜了。 景安怔住:为什么? 小姐姐是A大历史系的高材生,对这个还是有点了解的:谁知道是哪位有收藏癖的大佬都给弄走了,搞得现在市面上景灵帝时期的玉器都炒出天价了。 景安愣了愣,心想,不会是他吧? 他有些心神不定地上了三楼。 那件用天价刚刚从海外拍回来的玉簪在三楼用独特的玻璃护在正中,黄色的光投下来,显得神秘又贵气。 他的手触摸到了光滑的玻璃,仿佛隔着玻璃碰到了那枚玉簪。 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自己的东西那么远。这样说也不对,因为这也不算他的东西。 这是燕含章的东西。不是他送的,却多少次经过他的手,绾上那人的发丝。 他刚要放下手,却看见对面,隔着两层玻璃和暖黄色的光束,有一只修长的手,也触碰上了光滑圆润的玻璃面。 景安猛地抬头。 隔着层层玻璃和一整束暖黄色的灯光,还有那枚孤零零的芝兰花白玉簪子。 那人也直直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第6章:礼 和燕含章长得一模一样的顾三直直地看着和景灵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景安。 那人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顾三心想,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演技太好。 可惜他从不相信巧合。 顾三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微微一笑,道:好巧。 景安让他笑得心里发毛,面上仍不动声色,说了句:您好。 然后就十分僵硬的转身走了,甚至还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他走后,顾三面色渐渐冷下来,道:查一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 还有这个人,第一次我看在郑召南的面子上没理他,他倒是自导自演上瘾了。 顾河:是。 顾三的指尖划过玉簪外面罩着的玻璃,眼神逐渐温柔下来。 良久,道:拿我上一次刚拍下的那幅画换。 顾河刚开始还肉疼,现在早已经习惯,闻言只应道:是。 第二天一早,景安就回了学校。 大周六的,学校里除了几个学霸还在上自习以外,基本上已经没人了。 回了宿舍以后,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郑召南见他进来,猛地起身,带的椅子咣当一声。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向门口。 经过景安的时候,景安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郑召南想甩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景安看向他那一夜没换的衣服和因为熬夜红了的眼睛,顿了顿,道:前几天我发现一家火锅店,很好吃,你去不去? 郑召南十分想骂他,却控制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来,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就知道吃。 景安也不揭穿他这强行挽尊的行为,只是催促道:快收拾收拾,去晚了抢不上了。 郑召南依然暴躁地一如既往,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你等我换完衣服!别他妈的催! 顾三带着幅金丝框眼镜,穿着件藏青色的蓝色西装马甲,坐在嵌着青皮坐垫的乌金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崭新的书,正翻动着书页。 顾河从门外走进来,看着顾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磨蹭什么。顾三语气淡淡地说。 顾河犹豫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道:三爷,那人,他是郑二少的朋友,和郑二少关系不太一般,恐怕不好 顾三显然已经把那人忘了:哪个人? 顾河犹豫了一下,道:就是那个在思文酒店郑二少房间里和在博物馆里您遇到的那个人。 顾三想起那个人,眉头皱了皱,把手里的书放下。 良久,才道:把他的资料放到我书房里。 顾河心想没想到三爷竟然对郑二少如此看重,连他的一个小情人都要这么认真的处理,忙应道:是。 这几天,景安总感觉身边像是有人盯着他,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现在和平年代,又不是从前,能有什么大事。 周四晚上,郑召南回宿舍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景安旁边,把一张请柬扔给他。 过几天我成人礼啊,你这次再过我整幺蛾子不去我可踹你啊。 景安翻开请柬,上面那丑的出奇的字一看就是郑召南亲手写的。 他皱了皱眉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小舅走了没? 郑召南惊讶地扭头看他:我还以为你对我小舅不感兴趣呢。 他说完后就又扭回了头,坐在床边,耷拉着腿,垂头丧气地说:没走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每天那么忙,之前过来也就是应付似的见我和我哥一面,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又不走了。 景安愣住。 不会吧?或许只是巧合,前两次他不是都没认出来吗? 按照燕含章的性格,只会怀疑他是故意接近。 坏了,不会是要整他吧? 景安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他也不是很害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想拒绝郑召南,但是想了想前几天自己失信的事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到时候你先过去,等我上完课我再去。 郑召南点点头:这回你可给我准时到啊。 景安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祈祷千万别碰上燕含章。 他宁愿被燕含章派人套麻袋打一顿。 周五上完课,孙诗丽又来打了电话。 安安,今天回家吗? 每周五打电话来问是孙诗丽几年来的惯例,只是景安几乎从没回去过罢了,见她也不过是偶尔开家长会才见一面。 不过这次他还是答应了:回。 从前不回去是自卑,如今回去,是因为那里有跟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虽说他也跟那人不怎么亲。 孙诗丽仍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回文家以后,意外的所有人都在。 妈,文叔叔,文茵,文不悔。 景安跟所有人打了招呼。 大家被他这毫不掩饰生疏的打招呼方式都说愣了,尤其是那对长的很是相像的姐弟,都瞪圆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文良平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喝着茶,在一旁当雕塑。孙诗丽却笑了,道:没让你叫弟弟妹妹,倒也别这么生疏啊,何况真要算起来,茵茵好像还大你几天呢。 景安闻言,从善如流:文茵姐。 文茵瞪着一双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应道:安安。 一边坐的端正的文不悔也跟着文茵道:安安。 文茵踢了他一脚。 文不悔改口:安安哥哥。 景安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文第一小学霸主不悔在爸爸姐姐面前表现出求生欲很强的乖巧。 景安很难得的露出了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文茵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早知道她也叫哥哥了。 吃完饭以后,景安对孙诗丽说:下周五我不回来了,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 孙诗丽笑道:男孩子女孩子呀? 景安道:男的。 孙诗丽笑容不变,嘱咐他说:不要忘了买礼物。 到了成人礼那天,郑召南早早请假被管家接回了家里,景安下课后刚准备打车过去,就看到学校门口停了辆很眼熟的加长林肯车。 他们怎么来了。 景安走过去,司机下车打开车门,里面装饰简单,十分宽敞,坐着端端正正的文良平和斜斜地倚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的孙诗丽。 孙诗丽穿了件绿色的旗袍,很有韵味。看到他,笑了笑,道:你上周不是跟我说要去同学家参加聚会吗?正好我们也要去参加郑家二少爷的成人礼,路过你学校,你文叔叔就说,如果顺路的话,正好送你一程,反正也不急。 景安心想那应当是很顺路的。 他上了车,对司机说:走吧。 孙诗丽笑道:宝贝还没说去哪里。 景安道:跟你们同路。 孙诗丽和文良平均是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到了门口,保安一个个地核实请柬。 等到文良平的核实完,到了景安这里却出了差错。 保安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请柬,然后抬头看向景安,上下扫视了一番,道:小朋友,就算造请柬也要像一点。 景安皱眉,道:这请柬是真的。 孙诗丽也看向保安,笑道:会不会弄错了?这是我儿子。他和郑二少是同学。 保安身在A市第一豪门郑家,对A市上流社会如数家珍,自然听说过眼前这位文夫人,其实不过是个不受文总宠爱的带着拖油瓶的花瓶,还是小三上位,令人唾弃的很。 不过看了一眼她挽着的文良平,保安还是语气稍微好了一点,道:今年我家二少爷的请柬都是我家老爷亲手写的,文夫人,您看看这请柬上,这屎壳郎爬过的字,像是真的吗? 第7章:掉马 门口和门内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朝这边看。 孙诗丽皱眉,道:那也要核实过后才能说是真是假,你就凭个字迹就否认了,万一郑先生没有自己写全部的请柬,你又该当什么责任? 保安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文总,心想这位文夫人可真是不识抬举,没看文总已经不满了吗?保安想着,面上也露出了些轻慢之色,道:文夫人还是别和我家老爷核实了,有这个空不如和您家公子核实一番吧。 孙诗丽眉头皱的更紧,心里难得有些动气。 文良平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保安,道:一会儿我见了郑总,可要问问,原来堂堂郑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第5章 保安愣了,随即连忙赔笑着做出为难的样子,道:您和夫人定是客人,要好好招待,但是您也知道,今日我家二少爷成人礼,京里有贵客来,我这实在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啊。 景安好不容易翻到了郑召南的电话号码,没等他说完,就给郑召南打了电话,那边过了好久才有人接:喂,景安,你怎么还没到啊? 景安简洁明了:我被你家保安拦在门口了。 那边顿时爆炸:我靠谁那么SB?老子亲手写的请柬都不让进? 景安挂了电话。抬头一看,孙诗丽,文良平,保安还有周围一圈人都在盯着他。 保安听出了自家二少爷的声音,面上已经是如坠冰窟。 他他他竟然骂了二少爷写的字是屎壳郎爬的!!!! 郑召南很快到了门口:这怎么回事儿? 他扫了一眼四周,立马就看明白了。 这个保安一定是狗眼看人低,拦下了景安,还让这么多人看他笑话。 郑召南脑补了一系列狗仗人势,欺负豪门继子小可怜的情节。 越想越生气,他看向面色灰白的保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不让他进的?你给我等着! 保安面色顿时更加灰白。 景安皱了皱眉头,把请柬扔到郑召南怀里,道:你自己字写的这么难看,怪谁? 郑召南脸色微红,一边陪着他走进去一边低声怒道:你就不能私下里说? 劳资不要面子的啊? 进去以后,景安火速找了个小角落占据位置。 郑召南看向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坐这旮旯谁看得见你啊。 这傻,多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呀,还不出来遛遛自己。 景安心想,都看不见我才好呢。 别人在郑召南生日会上勾三搭四,郑召南恨不得把他踢出去,但是现在看见景安这一脸不上进的样儿,郑召南就说不出的生气。 他拽景安:你给我起来,别吃了,有什么好吃的,快起来,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景安稳坐如山:别拉我,我不去,我要吃小点心,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给我拿。 郑召南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还能更懒一点吗? 这个角落的确偏僻,哪怕宴会的主角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可是顾三站在二楼,却一眼就看到了这里,看到了正和自家外甥打情骂俏的景安。 刚刚在门口那样打情骂俏还不够?竟然还敢到他面前给他带绿帽子。 他脸上无比阴沉,道:把郑召南给我叫上来。 顾河连忙应道:是。 郑召南正锲而不舍地把景安从沙发上拔起来呢,忽然听到了有人叫他。 郑二少,三爷请您上去。 郑召南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正好看到自家小舅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景安也看到了。 卧槽! 他下意识甩开郑召南。 这欲盖弥彰的假动作成功让顾三的心情又低沉了几分。 等郑召南上楼没多长时间,顾河又下来了:景先生,三爷有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顾河领着景安上了二楼,到了门口。 景先生,三爷要您自己进去。 景安点点头,心头愈发疑惑,燕含章要弄死他也不会单独见他啊。 他开门进去。顾河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只传来浴室里窸窸窣窣的流水声。 他怎么在洗澡? 景安瞬间提起了一口气。 完了完了,不会掉马了吧。 景安赶紧去开门,却发现门早就反锁了,他又去开窗户,窗户也被锁死了。 景安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过了不到十分钟,顾三就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景安从下往上,一点点挪移着视线。 两条腿被浴巾裹住,只露出一对洁白的脚腕。浴巾在腰上别住,显得腰身更加劲瘦性感,景安想起自己一把握住它时的感觉 他低下头去,没有再看。 顾三自然知道景安最爱他哪里,见状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没见过还是没摸过?现在害什么臊? 景安没说话。 顾三见他不应声,还以为是前两次没认出来,让他生气了,于是也不再逗他,走上前去,叉开腿坐到他大腿上,拽着他的学生服领带,挑了挑眉,道:真生气了? 景安本身就对他很愧疚,可又觉得不说出来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心里十分烦躁。 顾三见他还不说话,便抬起他的脸,亲了上去。 景安心里愈发烦躁,一把拉开了他。 顾三愣住了。 景安说:下去。 顾三还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没认出他来,不过他本就和前世长的不同,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后来见到他和前世一样的名字,这才想通的。更何况,他没认出景安,景安不是认出他了吗?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要不承认,还跟别人打情骂俏。 但是今天景安难得跟他生气,他确实有点害怕,就没有跟他犟,难得服了软。 他顿了顿,说道:是不是我没认出你来你生气了?抱歉,我真的以为你是和前世一样的外貌,不一样的名字。其实我是有点预感的,但是之前的想法太根深蒂固了,所以被我忽略了,抱歉,你是不是伤心了? 他连着说了两个抱歉,一双眼睛带着一点不安看向景安。 这样一个平常霸气外露,霸道任性的人忽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动了真心。 景安是真的后悔了。 他从前觉得,别的都没有自己能活下来更重要,可是现在,他在想,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去欺骗燕含章的感情。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顾三的眼睛。 景安道:你先下去。 顾三终于沉默了,起身,坐到了床边。 景安酝酿了好久,终于决定开口:含章,对不起,我骗了你。 他很认真地看向顾三,顾三本来想骂他开什么玩笑,但是见他这样,脸上渐渐没了表情。 景安抿了抿泛白的嘴唇,说道:其实我能到那个时候,并不是巧合。我知道你们都是巧合,但是我不是。 顾三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好像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 景安只好接着说:其实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系统,被它强行绑定。它说那个时期突然混进了很多穿越者,造成了历史错乱,影响了后世,所以要我穿越过去,控制所有不定因素,代替景灵帝走完他该走的一生。 景安抬头看了一眼顾三,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些他早已料到。 景安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他要说完:你也是穿越者之一,而且是最大的变故。你本来的命运就是做一个男宠,可是却直接推翻了整个王朝。我要做的,就是就是控制你,让你甘心做一个男宠。 景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现在很愧疚很愧疚,但他知道,这场算计下的爱情应当落幕了,他说:对不起,燕含章,我不爱你。 景安。顾三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他。 景安看向他,他却没有看景安,只自顾自地说道:景安,你知道你死了以后我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殉情? 景安忽然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顾三说:我当然没有殉情。 景安松了口气。 顾三看着他那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只觉得可笑。 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把所有害过你的人,全都弄死了。 景安猛地抬头。 还把你侄子扶上了王位,然后伪造了圣旨,说你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共墓。 你侄子登基的第二天,我就在皇陵自尽了。 景安死死地看向他。 顾三笑了一下,道: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觉得太重口了。但是 他抬头看了景安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景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爱你。 他没再说下去。 景安现在只觉得无话可说,只觉得心里想被人狠狠地攥着似的。 顾三转过去,躺下,道:你走吧。 景安在下面站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脱鞋上了床,搂住了顾三。 顾三没说话。 好久好久,景安才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对不起。 顾三快气笑了。 艹。 大猪蹄子。 谁他妈要你的对不起。 第8章:分手 顾三从前就知道景安有个秘密。 现在知道了。 他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他早就该知道,靠景安自发爱上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时间跟他耗。反正之前这么多年都耗过来了。 两个人默默的躺了一会儿。 楼下寒暄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到楼上,景安盯着顾三的后背,顿了顿,开口:要不我还是先走吧,以后再 话没有说完。以后再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不想再许给这个人自己无法实现的诺言了。 顾三没多想,他心里再舍不得,也知道现在确实不合适,毕竟现在还在郑家,甚至郑召南还在隔壁房间等着他训话,下面也还有一群人等着他。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景安起身,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结束宴会后,景安回到学校,熄了灯,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把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 燕含章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要怎么做才好。 如果拒绝他,他一定会很伤心,而且凭燕含章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可要是答应他 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也对燕含章太不公平。 他陪一个人十年,十年战战兢兢,他说的做的都是假的,他的关心都是系统计划好了之后告诉他,强迫他去做的。 这份感情不单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真的不想继续了。 更何况,燕含章从前就那么优秀,现在也那么厉害,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永远陪着他。他这么虚情假意,和他在一起未免太不公平。 景安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长痛不如短痛,燕含章恨他就恨他吧,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到了第二天,景安刚刚放了学,准备出去吃饭,就被顾三堵在了校门口。 上车。顾三言简意赅。 景安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周围被豪车吸引频频向这边看的人群,没多争执,还是上了车,坐到了顾三旁边。 我他刚想开口说昨天的事情,就被顾三打断了。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顾三皱眉。 他起身,挪到了景安旁边。 景安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顾三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很自然地倚到了景安肩膀上,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疲倦:这几天都在这边,攒了好多工作,昨天晚上熬夜做完的,快累死了。 景安刚刚抬起想要推开他的手又僵硬地放了下去。 算了,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要不等几天再跟他重新说吧。 他不自觉地调整了坐姿,让顾三睡得更舒服一点。 坐在前面的顾河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顾三的新住处离景安学校很近,顾河车开的慢,大概二十多分钟也到了。 顾河站在车外,打开门,看到睡着的顾三,刚想叫醒他,就被景安打断了。 他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把顾三轻轻挪到一边,下了车,抱起了他。 顾河十分诧异地看着他。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校服看起来很瘦弱稚嫩的少年抱起了穿着西装显得很高大的顾三爷。 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小别墅里没有人,里面也没什么人气,看样子是刚刚买下。 景安抱着顾三上了楼梯。 抱着他的时候,景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不是说好要分手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景安看向怀里的顾三,他眼睛下面覆上了一层青黑,眼睛紧紧闭着,睡得很安稳。 景安紧紧抿了下唇,良久,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天了。 他把顾三放进了唯一开着门的一间屋子里。 把他放上床,盖上被子,景安刚要走,就被人拉住了手。 别走。 他看向顾三,顾三还没醒。 他看了看顾三虚虚握着他的手,刚要拉下来,便听见顾三说: 别走,景安,别留下我一个人。 景安愣住了,他看了顾三一眼,狠了狠心,还是拉开了他。 顾三有点装不下去了,不过他还是忍着,忍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睁开眼。 他看向景安,景安正坐在屋里的小沙发上,背对着他。 顾三挑了挑眉,然后故作疑惑地问道:我不是在车上吗?怎么在这儿? 景安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顾三心里暗恨他这闷骚劲儿,面上仍然笑着,叫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景安静默了一会儿,好像在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良久,才站起身来。 他走到床边,问顾三:什么事?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顾三忽然有点难过。他自嘲地想,从见面到现在,景安对他统共说了不到十句话,一句比一句冷淡。加起来都比不上对郑召南一句的亲昵。 顾三皱了皱眉,伸出手拉着景安的领带把他拽了下来。 景安毫无防备,猛地摔到顾三身上。 第6章 你 顾三挑眉:我怎样? 景安伸出手,撑在顾三两侧,皱眉道:放开我。 顾三勾唇一笑,道:你看咱俩这姿势,是谁不放开谁? 景安看着他,眉头紧紧地皱着,没说话。 顾三把自己的领带抽出来,跟他的打了个死结,然后把他推到一边,道:睡觉! 然后果断闭上了眼睛。 景安看向那个他一只手就可以打开的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没说,也没打开。 有点勒,景安只能侧过身子,和顾三面对着面。 顾三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 景安想了想,小声地问了一个很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三爷,你到底叫什么呀? 如果不是房间足够安静,他这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估计没人能听见。更别说一个睡着的人。 不过顾三没能睡着。虽然他真的很累,也很困,但是在这个人身边,他有点舍不得睡着。 其实景安才一个月没见过他,但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景安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景安眨了下眼,看向他,一副我就知道你没睡的表情。 顾三笑了笑,说: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名字就叫顾三。 景安不相信,道:不可能吧?那你哥哥姐姐是叫顾一顾二吗? 顾三很平静地道:不是,我大姐叫顾尚文,二哥叫顾骏修。 景安陡然沉默了。 看到他这样子,顾三忽然伸出手摸上景安的脸,笑着说:没关系,反正现在顾家是我的。再说了,哪怕什么都没有,我不是还有你吗? 景安的身子又陡然僵硬了一下,可是顾三却浑然不觉似的,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景安顿了顿,抿了抿唇,搂住了他,然后安慰似的拍了几下他的背。 两个人都没睡,抱着休息了一会儿,顾河就上来敲门了。 三爷,晚饭好了。 景安和顾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楼。 顾河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景安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菜放到了顾三面前。 顾三抬头看向他。 景安已经做惯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低头吃饭不说话。 顾三低头,看着那道自己很爱吃的菜,一时间竟然很想哭出来。 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人这样做过了。 他压住了情绪,没让自己失态。 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给景安太大的压力,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地来。 吃完了饭,顾三起身,收拾碗筷。 在一边稳稳坐着的景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起来帮忙。 他端着盘子进厨房的时候,差点把顾三吓了一跳。 他连忙接过来,催促道:你快出去。 景安想提醒他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不用这么养尊处优什么都不干,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不过看到顾三坚持的眼神,他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以后再说吧。 等顾三收拾完,二人一同上了楼。 进了房间,顾三问他:洗澡吗? 顾三顿了顿,又问:一起吗? 景安怔住了。 其实之前他们都是一起洗澡的,互相洗很方便,虽说洗着洗着总会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们俩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而且他是准备要说分手的。 对了,分手! 他一开始来不就是想说分手的吗? 为什么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景安回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先是看顾三太累了,给他当靠枕,陪着他睡了觉,然后上楼后因为问了个不好的事情让顾三伤心了,为了安慰他就又睡了会,最后还陪顾三吃了饭。 所以他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有点生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又被顾三打断了。 顾三这时候已经提前进了浴室,但是他忘记了拿浴巾。 景安,帮我拿一下浴巾好吗?就在桌子上。 景安被他打断,便忘记了自己之前想的什么。走到桌子旁,拿起浴巾,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顾三背对着他,露出光洁的后背,头发都被打湿了,正往下滴着水珠。 景安低下头,递给他浴巾:给你。 顾三没有接浴巾,也没有回头,只是用询问的语气问了一句:我后面够不到,你能把我洗一下吗? 第9章:看电影 不可否认的是,景安在某个瞬间想歪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对方说的后面意思是是后背。 毕竟要是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凭燕含章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那种话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应声。虽然说之前总是这样互相洗,但那毕竟是从前了,更何况他不是来准备分手的吗?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拒绝。 他刚想说话,顾三又开口了,这次带着些许的冷意:不愿意就给我把顾河叫进来。 狗脾气。 说翻脸就翻脸。 景安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走到了顾三背后,拿起毛巾,给他擦背。 说实话,他有点怕顾三。 不过不是那种觉得他厉害,怕他伤害自己的怕,而是那种单纯怕他生气的怕。 不过这两点之间的区别恐怕景安自己还并没有意识到。 他只是在心里毫无底线地想,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顾三这人应当很少锻炼,很瘦,也不怎么结实,皮肤很白,擦过的地方都变得通红通红地,像是让人狠狠欺负过似的。 怎么不动了? 没事。景安默默咽了下口水,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顾三忽然转了下身,看向景安不知道是不是被蒸汽蒸红的脸,挑了挑眉,问道:要不要一起?我可以帮你。 不用。景安这次拒绝的很迅速,而且很坚决。 顾三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 景安: 等两个人都各自洗完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实在是顾三这个澡洗的时间太长了。 景安在心里默默吐槽。 等他洗完澡以后,忽然发现浴室里,架子上放着的吹风机不见了。 不可能啊,刚刚给顾三洗澡的时候明明还在这里。 他出去后,看到顾三手里正在试着温度的吹风机。 果然是这样。 景安心里有点无奈。 两个人互相吹完头发以后,躺在床上,顾三把头枕到景安身上,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目的:有个新上的电影,挺不错的,明天跟我去看看? 景安有点为难:不了吧,我明天 已经买了,没办法退,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票撕了。顾三语气淡淡地,但是里面威胁的意味让景安觉得对方不是想撕票,是想撕他。 景安的求生欲终于变得正常了,他果断闭了嘴。 顾三抬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景安怔了怔,微微颔首看了眼趴在他胸膛上的顾三。 顾三这时候闭上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嘴角微微勾起,含着些许的笑意,整个人都仿佛变得很柔和。 景安悄悄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把呼吸频率减缓,让胸膛起伏的慢一点。 第二天早上起来,景安先跟老师请了个假。 对,身体不舒服没有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好的,谢谢老师嗯 打着电话,景安忽然感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大片热源。 顾三贴到他耳边,轻轻笑了两声。 景安吓得迅速挂了电话。 顾三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绕着他的脖子。 景安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埋怨道:下次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出声。 不然老师还以为他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完以后,他偷偷看了顾三一眼。 顾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意盈盈地,好像心情更开朗了一些。 景安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是要分手,但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嫌弃他。 顾三可不知道景安怎么想的,他只是回味着景安那不经意说出的下次两个字,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上了车,景安手机铃声响起。 景安拿出手机。 顾三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端端正正连名带姓的三个字。 郑召南。 顾三的脸顿时有些黑了。 景安浑然未觉地接起手机。 还没等说话,那边郑召南慌慌张张地声音就传来了:景安?你没事儿吧? 不怪郑召南着急,实在是景安从前只要不至于病死,是绝对不会请假回文家的,乍一请假,还请的病假,郑召南已经脑补出了二三十种可能明天就会死的绝症。 景安按了按眉心,道:没事,别担心,明天就回校了。 郑召南松了好大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边铃声响起来,郑召南慌忙喊到:挂了挂了,群姐的课,我上课了! 景安刚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起来,就听见顾三在一旁幽幽地问了一句: 你们俩关系很好吗? 景安点点头:还行。 顾三知道,对于景安来说,还行就是很好的意思。 从前景安身边只有他,只有他对景安是真心的,景安虽然不承认,但是却也只对他真心的好。 如今又多了个郑召南。 他心里瞬间憋了一口气,难受的要命。 黑脸黑了一路,坐的离景安八丈远,恨不得在脑门上贴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不过景安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他意识到顾三生气了,但是顾三从前还是燕含章的时候就经常生气,只要不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一般景安就装不知道。 反正最后他会自己莫名其妙消气的。 下车的时候,景安先下了车,走到车子另一边,打开门,接应他。 顾三看着景安无意识的保护动作和面无表情的脸,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下了车,拉上景安的手,又爱又恨的咬牙骂了句:呆子! 景安全当没听见。 进了电影院放映厅里,电影还没开始,里面空无一人。 景安问顾三:你买的哪个位子? 顾三神色淡然:包场,我们去坐最后面。 景安皱眉。为什么要坐最后面?这样观影感一点也不好,坐在中间靠后一点不好吗? 顾三固执的拉着他去了最后面一排。 最后面一排其实和前面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把两个座子连到了一起。 所以为什么不去前面? 景安在心里腹诽。 两个人刚刚坐下,电影就开始了,全场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景安赶紧进入状态。 他虽然两辈子在学习上都不怎么努力,但是在玩的方面还是很认真的。 电影刚开始,是在深夜里,一个女白领正在办公室里加班。 忽然,一阵剧烈的风吹过来,把桌子上的花盆吹倒了。 昏昏欲睡的女白领被瞬间惊醒,去关了窗户。 阴风阵阵,刮起一阵诡异的响声。 女白领惊恐地看了看四周。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往前走。 忽然,回了一下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 只见,偌大的墙上,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字: 救命! 景安的脸色有点发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几滴汗珠。 顾三见状,暗自勾起嘴角,然后拉住了景安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陪你。 景安猛地甩开他,站了起来,大踏步地向外走。 顾三还坐在椅子上。他有点懵,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赶忙站起来去追景安。 出了放映厅,在走廊里,顾三追上了景安,拉住他的胳膊,道:景安,你干嘛? 景安也有点尴尬,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被吓的。 心里越害怕,他的表情反而更加冷漠,低低的声音里甚至还有些许斥责的意味: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给我看的电影? 顾三被他说愣了。 心里还隐隐有些难以说出口的委屈。 他抿了抿有点泛白的唇,道:那你说看什么? 景安心想,当然是什么都不看。 他现在好想念学校,好想学习。哪怕被太傅拿戒尺打被老师追着背课文都比现在好。 不过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八成就是晴天霹雳。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顾三也看出了他的不情愿,但是让他就这么回去,他还是不甘心。 他看向走廊的墙上,贴着近期播出的所有电影。 他看了看,然后随手指了一部名字里有爱情的,说:看这个? 只要不是恐怖片就行,景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告诉放映员重新换了影片放上,景安和顾三又走了回去。 两个颜值这么高的帅哥走在一起,离得不算近,谁也不看谁,但是还紧紧地牵着手,像一对闹了别扭谁也不想道歉却又不忍心放手的小情侣。惹得分发3D眼镜的小姑娘频频往这里看。 第10章:作妖 这次看的是个爱情电影。 顾三知道刚刚惹烦了景安,难得没有作妖。 但这只是在电影的前半场。 到了后半场,男女主角感情增温,各种牵手,拥抱,接吻层出不穷。 景安看的还算认真,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干嘛?他一把抓住了顾三在他身下作怪的手,眼神中略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第7章 顾三眼神看着大屏幕,收回右手,神色不变,坐姿端正地很像个正人君子。 又过了两分钟。 景安猛地偏过头。 顾三神色淡然地收回自己正往外伸的右手,并把它放到了左腿上。 食指一上一下地点着,十分不安分。 景安盯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没有继续的可能性才略带怀疑地收回视线。 黑暗中,顾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然而很快又平下去。 电影很快结束了。 电影结束以后,放映厅瞬间亮起来,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着主演名单。 景安看了顾三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黑漆漆的大屏幕,只是眼神涣散,很明显地在走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根本不知道电影已经结束的样子。 景安顿了顿,说:这回电影看完了,该回去了吧? 顾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对着景安笑了笑,提议道:中午了,不去吃个饭吗? 景安心里有点抗拒。 但是肚子好饿。 算了,先吃饭要紧。 好。虽然回复很慢,但到底是答应了。 顾三心里终于窜上些许愉悦,但也没再看景安,只是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 景安看着顾三拉着自己的手,怔了怔。 顾三已经拉起了他。 出了电影院,顾三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高档餐厅吃午餐。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很明显被人包下了。 景安并不喜欢这样。这样总让他感觉自己扰乱了别人的生活。 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不想麻烦自己去顺应别人,也不愿意麻烦别人来顺应自己。 但顾三很明显绝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性格,只是在他面前有所收敛罢了。 所以说,明明顾三更适合做皇帝。为什么他一定要去阻止人家? 景安在心里很丧的叹了口气。 不喜欢?顾三感觉到景安有些低落的心情,有些诧异地问。 景安摇摇头。 顾三点点头:那就好。 顾三没多想,他把菜单递给景安。 景安接过来,点了几道熟悉的菜。 顾三听到自己最爱的几道菜的菜名,顿了顿,然后抬头,深深地看了景安一眼。 景安很奇怪:看我干什么? 顾三忽然笑了,撑着桌子,直起身体,凑到他身边,狠狠亲了他一口。 景安四处看了看,发现负责点菜的服务员早已经躲远了,脚步快得有些刻意。 他脸上顿时有些发红,看着顾三,目光有些躲闪,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在外面就 顾三挑了挑眉,没说话,眼睛里泛起一片幽深的笑意,不知道在心里算计什么。 回到家里,景安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两个人刚进家门,顾三就把景安压倒了墙上,死死地压住,又嘬又咬,狠狠地吻他。 景安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斜了他一眼,没说话,坐到了沙发上。 顾三坐到他身边,胳膊搭到沙发上,看着他被自己咬的又红又水润的嘴唇,眼神愈发幽深,笑着说:你今天说不许在外面亲你,不就是想说不在外面就没关系是吗? 景安立即反驳:当然不是。 顾三又笑了: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能亲你? 景安:什么时候都不行! 要分手了知道吗?! 景安有点郁闷,他觉得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一个人演独角戏。 就好像武侠电视里,两个高手约定切磋,你天天练武磨剑,就打算一雪前耻,结果到了约定那天,那人笑意盈盈地提来了一壶温好的酒。 让人又憋闷又无可奈何。 景安正在大脑里脑补各种奇葩类比,忽然,脑洞的另一位主角的脸猛地凑到了他面前。 景安吓了一跳,一下子把他推开:你干什么? 顾三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推到地上,不知道闪到了哪里,起都起不来了,狠狠地瞪着景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干、什、么? 景安连忙蹲下来,摸上他的腰,关节都有点错位了,果然是闪着了。 顾三疼得汗都冒出来了,看着景安,眼睛都气红了:我就想亲你一口,你这是想要我命啊。 景安脑门上也不停地冒汗,眉头紧紧地皱着,他拿出手机,马上要拨电话。 顾三抓住他握着手机的手,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当然是赶紧叫救护车,抬担架来。 顾三快气死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啊。 景安眉心又紧了紧,道:别任性,叫医生来,你现在不能随便乱动。 顾三咬着牙坚决不松口: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会因为亲自己男朋友扭了腰而让人抬我出去。 景安心里的火控制不住地往上窜: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没死够是吗? 顾三被他骂了也不说话,脸色疼得都发白了,还死死地拉着景安的手,不许他打电话。 景安看着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又气又无奈。 他一只手拽住顾三的手腕,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拽了出来。 顾三抬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头涌上一阵难过。 又酸又涩,难受的要命。 景安没看他。 他脸色也有些难看,快速起身,脚步飞快地上了楼。 顾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眼泪好像有一瞬间出来了。 景安出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条卷成卷的毛巾,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看到顾三红了的眼眶,他皱了皱眉,把干净的毛巾递到他嘴边,低声道: 太疼了就咬着。 别哭。 顾三忍了好久的的眼泪终于在一瞬间下来了。 景安见状,动作一顿,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把毛巾递到他嘴边,要他咬上。 家里没有麻醉药,你得忍一忍。 顾三咬住了那块毛巾。 毛巾上有他的味道。 景安终于舒展开眉头,又很快紧起来。 他摸到顾三的腰,说了句:忍着。 顾三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咔的一声。 景安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景安看向顾三,拿住他嘴里的毛巾,命令道:张嘴。 顾三松了口,放开了那条毛巾。 景安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受的要命。 他把毛巾递过去,问:还疼吗?还疼的话就再咬一会儿。 顾三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景安无奈地想。 顾三忽然向前一扑,抱住了景安。 景安身子忽然变得僵硬无比。 良久,他抬起手,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别怕。 空气里满是寂静。 顾三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许沙哑,带着颤音,喊了一句:景安。 景安被他叫的心头有些发软,声音里难得有些温柔,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又把腰给扭了。 !!!!!! 景安,快,扶住我,疼! 第11章:分手不是你想分 所幸顾三的腰并没有再扭到。 其实刚刚只是扭到了筋,现在被他这么一动,疼劲儿就显出来了而已。 景安小心翼翼地把顾三挪到了床上。 顾三也就脆弱那么一会儿,现在哪怕再疼,面上也已经不动声色。 床上垫上了好几层厚厚的被子,腰下放上了软枕,景安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有没有私人医生什么的,请过来再帮你看看。 顾三吹了口景安刚刚递过来的热水,道: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在京市那边,这次出门本来就计划待一天的,所以人都没过来。 他这么一说景安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家在京市,顾三这些天待在这儿,他都快忘了他是京市人了。 景安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顾三冷眼一扫:怎么?嫌我烦了? 没。 顾三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怎么想的,反正现在因为你的原因我受了伤,你就得负全责。 景安理亏,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分手的事,只好默认。 等他好了再说分手也不迟。 顾三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呵,想分手,等下辈子吧。 景安面上很是抗拒,却在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再一个月,就一个月,等过一段时间,一定能下定决心分手的。 顾河被临时解雇了。带薪的那种。 他对此表示非常乐意。 景安无奈负责起了顾三的所有饮食起居。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景安去浴室里端了盆热水,里面还泡着一条毛巾。 他站到顾三床前,二话不说开始脱他的衣服。 顾三有些诧异,看着景安道: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景安眉头微皱,道:别动。 顾三被他脱了上衣,翻了个个儿趴在床上。 顾三了然的笑笑,歪着头看向景安,似笑非笑地说:你最好把被子抱过来,放在我腰下面,不然现在这个姿势,不到两个小时,我的腰可就废了。 景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他的脑回路十分无语,他没解释,转身,带上手套,蹲下身去,把那条热水里的毛巾捞上来拧干,放在了顾三腰上。 顾三: 真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脸颊上带着些许薄红,转过头去,假装刚刚犯蠢的不是自己。 景安按住他,眉头皱了皱:别随便乱动。 给他热敷的时候,景安出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扭了腰,要请一个月的假。 老师不太高兴:很严重吗?你现在是高三,如果不是很严重最好不要请这么长时间,扭腰这种事情一两个星期应该也差不多好了吧? 景安听到一两个星期,不由得垂了垂眸子。 他握紧手机,良久,才有些固执的自欺欺人的回道:不,一两个星期不行的,最起码要一个月才可以。 老师有些惊讶,但是想了想这个孩子平常也不常请假,这还是这三年头一次,可能真的很严重,于是也没多劝,只是叮嘱他好好做题。 不要贪图一时的快乐而耽误了一辈子啊。不明真相的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景安却被刚好说中,握紧了拳头,说了一声嗯。 景安。顾三在喊他了 ,毛巾都凉了,你不换一下吗? 景安走进去,把毛巾拿了下来,扔到了盆里,然后把桌子上的药膏往手里挤了小半出来。 他拉下顾三的裤子。 顾三惊住了:你你干嘛? 没有全部拉下来,只是拉了一半,裤子在臀尖上堪堪停留着。 刚刚打完脸,顾三也没往不健康的方面想,知道他这是想给自己上药,但就是这样反而更羞耻了。 更何况那人穿着整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却在这里衣衫半褪。 这样强烈的反差。 顾三脸都红了:你没必要脱裤子吧? 景安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的药膏拍在了他腰上,均匀的抹开。 顾三猜对了一半,景安是要给他上药,不过是要以按摩的形式上。 腰伤要多按摩热敷才能好得快,现在料理不好,以后很可能要留下腰痛的后遗症。 不过景安一向不喜欢多说话,他只是把想说的做了出来。 景安把药膏轻轻拍了几下:按摩我今天早上跟网上学的,不一定标准,要是不舒服记得说一声。 顾三心头一阵发软。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所以他死都不会放手。 不过他很快就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景安的手,从腰椎到腰侧,从上到下,推滚按压点捏,弄得他难受得很。 他抓住景安的手。 景安有些诧异:怎么了? 顾三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闷地:你你别别按那儿。 景安低头,看到自己手待的位置,也难得有些尴尬。他迅速把手从那团柔软上抬了起来。 景安眼神有些飘忽,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先出去了。 端着水盆出了门,景安到了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手机铃声响起来,景安接通。 景安!你个混蛋!还说没事!没事你怎么跟老班请了一个月的假?!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快说!郑召南急吼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景安有点尴尬,但是也没法解释,只能接着圆谎,还好说谎这个功能在古代的时候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我现在在文家养着,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腰,我妈在照顾我,你别来了,没什么大事。 那边陡然沉默了,随即,一阵更加急切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霸占了景安的身体!我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用他的身体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景安: 他有些无奈:我虽然跟文家关系一般,跟我妈关系也一般,但还没到这种难以置信的程度吧? 郑召南听见他说的话,也有点尴尬,意识到了自己在犯蠢,但随即他又反驳道:你和他们关系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第8章 发烧快烧死了都不回家,要不是他突发奇想回宿舍,可能放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收尸。 景安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他怔了怔,良久,道:当时不是不懂吗?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郑召南:你想明白啥了? 想明白了当年眼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的母亲会突然改嫁给另一个人。 他挂了电话。又洗了一把脸。 上楼以后,景安把顾三翻了个个儿,然后把自己书包拿了过来。 里面就带了被顾三接走的那天晚上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两本练习册。 景安拿出一本,开始刷题。 顾三躺在一边,看着他写题。 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景安头都没抬:A大吧。 跳一跳,够得着,况且近,老家的食物也比较合他的胃口。他对上什么大学没要求,无所谓。 顾三没再说话了。 一个星期没到,其实顾三就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出于私心,他还是一直装作连动都动不了的样子。 实在是景安这一个星期对他未免太好了。 每天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给他按摩,给他洗澡,让他躺在自己床上睡觉他也没什么反应。 他忍不住私心想再多享受一段时间,毕竟他真是不想再看那一张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的脸了。 景安给他按完摩,拍了一下他后背,说:站起来试试。 顾三演技精湛,竭力起来了一点又躺下了:嘶,疼,不行。 景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半搂着抱了起来,放到了地上。 顾三装不下去了,连忙站稳,瞪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在景安这里没有任何威慑力。 景安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虽然可以站起来了,但还是要多按摩,最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顾三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安抿了抿唇,道:我请好一个月的假了。 顾三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安还在说着:这一个月,你注意不要久坐,也不要剧烈运动 顾三难掩心中的激动,走上前去揽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口。 景安脸有点红。 顾三眼睛里满是笑意,他看着景安。心里满是欢喜地想,你终于回来了。 景安心里有点酸涩。就最后一个月,最后再放纵一下自己。 两个人,虽然方向相反,却阴差阳错的上了一条路,不管未来如何,总之现在还是幸福的很。 第12章:醉酒 其实对于顾三来说,他已经快十年没看见过景安了,见他第一面就想跟他亲近。刚开始还想克制矜持一下,等着景安主动,结果发现等着景安主动真是比母猪上树还难。 这么多次刻意勾引都被景安不着痕迹的拒绝,顾三脸上也挂不住了,整个人写满了烦躁。 他脸上带着嘲讽:景安,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不行了是吗?别是精力用在外面的小妖精身上,回来出不了力了吧? 景安没理他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纠结,他想的是照顾他一个月就走的,压根没想过这件事。 顾三说起这件事,他忽然有一种超出预算的感觉。 他脸上露出些许犹豫:要不下个月? 顾三笑的阴冷:最晚明天!到时候再不行我就把你锁了,强奸你。 景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对方对这种事情的执着,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就最多再出十多天的力。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刚想分手的时候景安挺痛苦的,但是时间一长,当他认识到结局无法回避的时候,他就进入了一种无所谓的阶段。 懒得努力,懒得改变。 反正最后也是要分开的,难过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三当然知道景安这种性格,不过他以为景安是认为改变不了和他睡觉这件事所以就无所谓的接受了。 顾三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也勉强可以接受。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些情景。 想起那个情景,他有点鬼迷心窍地对景安说:要不你喝点酒? 不过他立马就否决了自己:还是算了吧。 那个场景,太吓人了。 景安有点疑惑:怎么了? 顾三摇头:没事。 人算不如天算。天刚刚黑的时候,郑召南给景安打来了电话。 喂,景安你的腰好差不多了吧?今儿晚上八点。南街KTV,来不来? 景安刚想拒绝,就被郑召南打断:不许不来啊,今天哥几个都等你了。今天必须必须必须来!我有惊喜送给你! 景安被噎住,犹豫了一下,道:行吧。 景安挂了电话,看见顾三坐在床头的阴影里,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景安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开口,八成要吵架。 忽然,顾三笑了一声,阴冷地很,话里也带着刺:这个表情干什么?弄得我逼你似的。刚刚答应的那么痛快,现在怂什么? 又来了。 也就是景安,习惯了他这时不时地抽风,不当一回事儿。换一个人,准能被他吓死。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景安也吓得不行,后来他老是闹,他就有点习惯了,主要是他真的不明白顾三为什么闹。 时间长了,景安就一般小问题冷处理,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要是闹得问题大了再热处理把他扔床上做一顿或者做个手工艺品哄一哄他。 今天这事儿,在景安看来,明显是小问题。 所以他一句话没说,抄起椅子上搭的外套就下了楼。 他没看见,在他身后,顾三的表情愈发阴沉。 景安下了楼,听见楼上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还是走了。 反正顾三这人惜命得很,再生气也不会砸自己,只要不砸自己,几个花瓶还是扔的起的。 顾三站在二楼,看着离开的景安,只觉得心头无比暴躁阴沉。第一次,特别想弄死那个平日里不争不抢,装傻充愣的亲外甥。 景安出了门,忽然发现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走出去。这个地方很明显没有出租车来,走了好远才遇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到了南街KTV,一下车就看见郑大少爷站在门口,拿着外套拼命地挥。 这儿呢!景安!这儿呢! 景安赶紧跑过去,制止了他丢人的举动。 郑召南带着景安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整个人兴奋的像是在脑门上写了几个大字我有事。 进了包厢以后,屋里沙发上散落着七八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靠中间的两个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召南,景安。 剩下的几个立刻跟着附和:郑少,景少。 郑召南拉着景安坐到两个少年旁边。 张越拿出个杯子,把酒倒满,对着景安笑呵呵地说:景安迟到了啊,上回还放我们鸽子,不喝两杯不合适吧? 景安皱了皱眉。 郑召南坐他旁边,见状装模作样地瞪了一眼张越,立刻接了一句:别说那些没用的,要说迟到,你们几个谁没迟到过,现在计较那个有个P用!要喝就一起喝! 张越一拍大腿:一起喝!谁不喝不是兄弟!今儿晚上一醉方休! 宋楠边附和边把酒倒了一排:来来来,哥几个先走一个。 几个人都举起了杯子,只有景安面前的一杯没有人拿起来。 郑召南,张越,宋楠都拿着手里的酒杯,看着他。 郑召南笑着骂他:傻了吧你呀,快拿起来,干了它,别说你酒精过敏啊,上个月哥几个还一起喝了一顿呢,你忘了?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喝醉了除了逮着人就亲没别的毛病,你是不是怕这个,哈哈哈哈放心吧你,哥们儿在这儿呢,绝对不让这帮大老爷们占你便宜! 张越哈哈大笑:你不说我都忘了咱景安这个毛病了,没事儿兄弟,你就喝你的,出了什么事哥们帮你看着! 郑召南拿起杯子,塞到景安手里:快拿着! 景安皱了皱眉,接过了杯子。 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隐约记得,他喝了酒之后,貌似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郑召南又催了一句:来呀景安! 景安来不及多想,只能跟这几个人半推半就的灌下了一杯酒。 警告!警告!高浓度酒精已触碰您体内自动防御系统开关!防御系统已开启!请无关人员立刻离开!立刻离开! 景安立刻陷入了昏迷,而他脑中的电波在这里也没人能够识别到,所以其他几个人见状立刻吓了一跳。 郑召南抓住张越的领子,怒道:张越!我不是说了他只要喝酒就能脑子不清醒,破处就没问题吗?你他妈给他下药干什么? 张越大喊冤枉:谁给他下药了呀?再说了,我就算给他下药也不会给他下迷药吧?我总不能送自个儿哥们儿去给别人睡吧? 哥们儿个P,要不是看自己对景安好,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说过景安是他们哥们儿? 不过料想他们也没胆子给景安下药。 郑召南松开他,没说话,看向沙发上瘫着的景安,拍了拍他的脸,疑惑道:不会吧?真喝醉了? 以前酒量也没这么差呀。 他刚要掐一下景安想把他掐醒,忽然间,手腕被人狠狠地抓住。 景安睁开眼,一双平日里漂亮无害的杏眼微眯着,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眼中闪出锐利而危险的光。 第13章:醉酒 郑召南吓了一跳:景景景景安你怎么了? 景安松开了手。 郑召南收回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景安倚在沙发上,明明一个月前还瘦弱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变得结实。他翘起二郎腿,眼睛微微睁开,平日里故意掩藏的风华一下子从那双眼睛里迸发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景安微眯的双眼缓慢地扫视了一遍四周,最后定格在郑召南身上,薄唇轻启:谁的主意? 音乐早就已经关上,晃动的彩色灯光也早就停了下来,一束白色的灯光打到景安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上,让他环视的目光变得缓慢而又清晰。 被他目光看过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郑召南率先反应过来:没谁,没谁的主意。 景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 郑召南被他看的有点腿软。 他强忍着心头臣服的欲望,良久,低声道:我的主意。 景安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前。 来自十年帝王的威压让郑召南额前流下一滴冷汗。 这一瞬间,他想了好多。 景安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第二人格?亦或是这根本就不是他?如果他想对我做什么我反抗得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郑召南从小到大对危险都有着超出旁人的敏锐程度。 他这时候才感到了后悔。放猛兽出笼,放猛虎出山的后悔。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景安不像他表面上那样无害,可他怎么就在今天忘了呢? 景安看着他,良久,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用那副低沉性感如同蓝山咖啡一般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之后,没看郑召南是何反应,景安拿起外套,搭在右臂上,缓缓走了出去。 等皮鞋声渐渐走远,张越有点哆嗦地问一旁的郑召南:召召南,这这不是景安吧?啊? 郑召南没有看他,他的眼神还放在之前景安坐过的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红,目光有些迷离,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胆寒: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在其他人嘴巴里听见,那么在场各位,和各位的父母家人,就尽早离开A市吧。 景安在外套里慢条斯理地拿出钥匙,打开门。一楼大厅里的灯还亮着。 顾三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见他进来,看也不看,只自顾自地冷冷一笑,道: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是死在郑召南床上了。 景安没说话,换了鞋,走到沙发前面。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顾三,难以掩盖的酒气扑面而来,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起身抓住景安的领子,怒道:你喝酒了?你跟谁一起喝的?你跟郑召南睡了? 景安一把把他推到沙发上。 顾三气的眼都红了,刚要起身,又被景安死死按住,然后扣住下巴。 景安抬起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睛,语气平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真的很让人讨厌? 顾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你说什唔 景安堵住了这张只有接吻的时候才会显得不那么讨厌的嘴。 一吻罢了,景安蹲下身,把顾三扛在了肩膀上。 你他妈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景安你王八蛋你没良心!郑召南是我外甥你知道吗?你竟然睡自己外甥!你不要脸! 景安把他扔到主卧那张特制的大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顾三:景安你别发疯。 景安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事实上,自从喝了那杯酒,又见到了这个人。他的行为就失去了控制,平日里看似不在意的事情现在一点点放大,让他开始一切按照自己的潜意识里真正想做的行为去做。 顾三的声音渐渐变了:景安,你你疯了停下来。 景安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身体在动,在改变姿势,在换着练习十年,已经刻入骨子里的花样。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单一的念头,征服他,驯服他,让他永远没有力气再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到了后半夜,常年不怎么锻炼的顾三爷被生生地做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顾三爷还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景安,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第9章 酒醒了大半的景安感受到了一丝丝冷意,但他也很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放开顾三后就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从来没有烟瘾的景安点着了一根在抽屉里找到的烟,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吞云吐雾。 系统,能告诉我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一早上起来,他会看到这样的情况。 顾三满身狼藉地侧躺在他身边,两条腿大开着,身上净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人狠狠凌虐过。床单都被昨夜的顾三用力扯裂了,可见反抗力度之大。 但他觉得,应该没人敢这么对顾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毫无人情味:昨晚八点半左右,由于您摄入过量酒精导致系统自动开启防御功能。 景安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是防御系统和顾三 他语气一顿,不知怎么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系统无法理解为什么主人问出这种问题,但它还是解答道:酒精触发防御系统,防御系统激发宿主内心真实的自己,来保护可能受到伤害的表面上的自己。 景安抬了抬眼皮:你是说,是我内心真实的自己把顾三弄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平常宿主想说的话,想做的事,积攒太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景安十分怀疑。难道他内心真实的自己这么饥渴的吗? 他有点不能接受。 这不可能吧? 第14章:木雕 景安又看了一眼顾三,他还在沉沉地睡着。 景安碾灭了手头的烟,去浴室洗完澡,又给顾三擦了擦,换上衣服出了门。 出了门以后,打开手机,搜了搜附近,然后打车去了一家木艺手工坊。 进去要了工具之后,景安坐到一个角落里开始用砂纸磨木头。 旁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给手头的木雕上完色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没忍住,道:你怎么不用打磨机啊? 竟然拿手磨,还磨这么长时间,不累的吗。 景安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没有回应她。 小姑娘皱了皱眉,心想这人也太不礼貌了,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人拦住了。 别说话,好好看着。身后是一位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一只手搭在姑娘肩膀上。 姑娘惊喜地喊道:爷爷! 老人眉头微蹙,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大男孩手下的木雕。 男孩已经磨完木头,开始雕刻。男孩子看上去懒洋洋的,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老人心中震惊的想,这个手速,怕是陈老再世也不一定赶得上。超人的天赋,加上最起码十年的练习,眼前这个男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熟练度? 姑娘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手中的木雕竟然已经成形了。 一朵朵花瓣分明的牡丹花在他手中渐渐清晰起来,层次错落,明明只几朵牡丹花,却给人花丛繁盛之感。中间还有一部分不甚清晰,应当是没有雕完的牡丹花。 姑娘看着看着,忽然瞪大了眼睛,天啊,那是什么? 随着景安手速的加快,中间剩余的部分也显露出来竟然是一条龙! 龙身盘踞隐藏在花丛之中,威严的龙头在花中显露。柔美端庄的花朵散落在龙头两侧,有一朵甚至挡住了龙须,这让这条龙变得不那么严肃,却更加美丽,这样的反差和融合也太让人着迷。 景安放下了刀,吹了吹木雕,这才发现眼前一老一小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木头。 景安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梢,拿着木雕起身走了。 老人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他:小伙子,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木雕? 景安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想同意。这个木雕是专门用来哄顾三的,着急用,所以做得有点敷衍。 不过顾三也看不出来。 老人以为他舍不得,十分着急,道:就看一下,一下就还给你。 景安看他一个老人,这样求自己,实在有些不好,只好递给了他。 老人接过手连忙喊道:静静,快去把我的放大镜拿过来。 小姑娘愣了一愣:哦哦。 发什么愣呀?快去! 景安心想,不是说只看一下吗? 老人接过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两眼中散发出惊奇的光,口中不停地赞叹道:这个做工,天啊,栩栩如生,这条龙像是活过来似的,还有这牡丹,陈老在世也不过如此。 小姑娘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景安,景安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什么,他看着那个老头手里的木雕,有点烦。 不是说看一下吗?怎么没完了。 万一顾三醒过来,没看到他,又要发脾气。好烦。 他没说话,小姑娘却看出了他的不耐,推了推老人,催促道:别看了爷爷,人家还等着呢。 老人只好恋恋不舍的将手头的木雕还给了景安,目光灼热地看向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宝藏:小伙子,这个木雕你出不出?你还没做完吧,等你上完色哎哎小伙子,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景安回到家里,看了一眼客厅里,没人。他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顾三坐在客厅里等他回家绝对是他这辈子被不想看到的场景之一。 上了二楼,打开主卧的门。顾三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杯水,听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 景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 顾三嗤笑一声。 景安喉咙动了动:你醒了? 顾三闻言冷哼一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清醒了吗? 景安走到小沙发旁边,坐下。良久,开口道:昨天 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喝了点酒。顾三语气非常平淡,看不出来什么意思,你又想说这个,是吗? 景安心想,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每次喝完酒之后都会发情吗? 顾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喝完酒之后发了顿疯,倒是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要谢谢你,这次只是骂我讨厌。上次喝醉酒之后你指着我,足足骂了一个时辰。 景安头皮发麻,这是真的吗?要是真的他怎么现在还活着? 顾三一眼就看出来他心里想的什么,冷笑一声:呵,上次我是想杀你来着,后来想想,看着你那么讨厌我每天还要讨好我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说的无比嘲讽,要是换一个人,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人家看笑话,可能会被活活气炸。 估计这也是顾三的目的。他恨不得景安把自己气死,省的他每次心寒到想杀他,都下不去手,白白的自我折磨。 景安抬头看他,心想,顾三现在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景安站起身,走到顾三面前,把手里的木雕递给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现在不讨厌你。 顾三看着手头精致的龙戏牡丹的木雕,良久,道:谁信你?你昨天才刚骂完我。 景安愣了愣,道:你是在撒娇吗? 顾三呼吸一顿,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景安一眼。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脸也有点发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跟一朵牡丹花似的。景安在心里想。 景安不知道内心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但他肯定自己并不讨厌顾三。 谁会讨厌一朵牡丹花呢。 他只是有点讨厌他的坏脾气和他嘴里难听的话。 顾三还在把玩着那个木雕,表面上很是随意,眼睛里却是掩藏不住的喜爱。 景安没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顾三的头。 第15章 顾三把木雕放了起来,放在了哪里景安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关心,反正那个木雕的作用已经充分发挥了。 自从上次和景安做完之后,顾三就再也没有主动过,景安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 可能是上一次的阴影太大了吧。 心里有一点遗憾地想,亏他还准备了好长时间。 景安算了算,还有十天就要跟顾三说分手了。他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在生活中却对顾三更加体贴。 原来你会做饭?顾三有点惊讶。 有一天早上,景安比顾三醒的早,主动做了早餐。 传统的中式早餐,有一屉小笼包,两份粥,一碟咸菜和一份精致的甜品。 比平常的煎蛋火腿上升了好几个生活档次。 景安点点头。 顾三瞪了他一眼,道:会做之前怎么不做? 他一直以为景安不会呢,上次快把他折腾死了,第二天早上他还得扶着腰爬起来给自己做饭。 顾三尝了一口这堪比宫廷御膳的早餐,心想,真亏。 景安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好像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你也没问啊? 顾三差点让他怄死,早餐都吃着没味了。 景安偷偷地勾唇笑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没让顾三知道,也没让自己知道。 顾三看向景安,笑了一下,道:最近怎么这么殷勤? 景安敛了敛眸,语气平淡:没什么。 顾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一句都没追问,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连速度都和往常一样。 顾三真的很忙,哪怕他一直说自己根本不用管很多事,可是景安发现,顾三已经连续很多天在书房里待到深夜。 一天晚上,景安睡的正香,就被顾三叫醒了:景安,起来,外面下雨了,我有事找你。 景安睡得迷迷糊糊地,身上温暖的被子就被人掀了,浑身凉飕飕的。 他起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顾三。 顾三身上穿着件跟这个季节不太相符的风衣,嘴角微微上扬。 景安在心里痛苦地叹了一口气,又十分抗拒的穿上了衣服。 顾三递给他一件风衣:换上,不然一会儿着凉了。 景安也不问为什么夏天不穿风衣会着凉,行尸走肉一样老老实实穿上了。 顾三带着他下了楼,楼下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 三爷。男人颔首。 景安听到顾三用一种疏离,冷漠而威严的声音说:不用跟着。 这样的顾三对景安而言是陌生的,印象里的顾三是那个会嘲讽他,会跟他发脾气,也会跟他撒娇的顾三。不过景安的脑子现在也很迟钝,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觉查出有什么不对。 别墅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顾三撑开一把黑色的伞,拥着景安走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冷风骤雨让景安顿时清醒起来。 景安跟着顾三在雨夜里走,直到脚底下的鞋完全湿透了才找到地方。 坐。 顾三把伞合上,放在角落里,坐在了垫上了垫子的石凳上。 景安打量了一下,一把巨大的伞在头顶撑开,足可以让雨无论被风吹的多斜,也不会吹到他们身上。大伞下是石桌石凳,石凳上都被包上了暖色的绒毯,坐上去很暖和,一点也没有被这寒冷的雨夜所影响到。石桌上是正在加热的水和一整套的茶具。 一大片一大片平日里高傲向阳的艳丽花朵,在大雨下被打的摇头低首,显得十分可怜,惹人垂爱。 景安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点头疼。 外面是狂风骤雨,间或有惊雷闪电划过天际,又不是斜风细雨好风景。在这样的天气里,景安着实没有闲心赏景沏茶。 可是顾三喜欢。 我最喜欢下雨天。顾三的嗓音在雨夜里显得有些清冷,但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景安还在拧着眉心,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三坐在他旁边,忽然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说:你说我要是在这儿杀了你,会被发现吗? 景安打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 他看向顾三,顾三还在笑着。 这个笑容在这样的雨夜,在这样的话后,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安的心却忽然一下子平静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顾三说:先支开那两个人,再把摄像头摘掉,别在这个亭子里杀人,不好清理,在雨里刚刚好,你的足迹和我的血迹都会被冲刷掉。记得拿我的手机给我妈和郑召南发一条短信,就说我出国了。给我妈的记得态度冷淡一点,给郑召南的记得态度恶劣一点,就说他之前总是欺负我,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他不会怀疑的。 顾三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忽然转过了头,捂住了眼睛。 捂住眼睛实在没什么用,还有掩耳盗铃的嫌疑,更何况他嗓子里难以控制地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他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愿意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雨声,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到。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背对着景安,压抑的声音里挤出了一句破碎的质问。 这大概是最不像质问的质问,那声音很低,低到景安要仔细分辨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听。 景安有一点难过地想,我对你怎么了,我对我妈都没有像对你这么好。 你杀我我都不反抗,你还要我怎样啊。 顾三也没再说话了,当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除了眼睛有一点红,已经没有别的异样。 他抿起唇,笑了一下,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好像之前的一场痛苦压抑的哭泣都是景安的幻觉。 顾三说:我喜欢下雨天,所以我不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做不喜欢的事情,我怕以后再到下雨天,想起那些事情,我就不再那么开心了。 景安安静的听着。 等顾三说完,景安突然问:你要喝茶吗? 顾三愣了愣。 景安没等他反应,就自顾自的泡起茶来。 他的手很灵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差错,时间,火候,手法,半分不差。连最顶级的茶艺师也比不上他动作的好看。 第10章 景安把茶递给他,道:别在雨天出来了,隔着窗户看也挺好的,你胃不好,趁热喝。 顾三看着他,良久,直到景安手都酸了才接过茶,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颤抖的音: 嗯。 第16章:分手 纵然景安说了天很冷,最好不要待在这里,顾三还是很固执地叫人拿来了两把躺椅,躺在一把上睡了过去。 景安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拦他,只是躺在他身旁,安静地陪着他。 顾三很久没睡好过觉了,如今他在身边,听着雨声,竟然很快睡了过去。在他睡过去之后,景安打伞到门口,叫人撑了把大伞,又拿了件雨衣,回来盖在顾三身上,亲手把他抱了回去,放到了床上。 景安解了自己和他的外套,躺了上去。 睡着以后的顾三跟往常很不一样,面色苍白,浑身蜷缩着,拽着景安的衣服直往他怀里钻,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也不知道是怕什么,嘴里牙齿打着颤,不住地呢喃。 景安躺在床上,搂住他,耳边听着顾三低声的呢喃,在暗黄色的灯光中看向带有漂亮花纹的天花板,一双好看的令人称奇的杏眼有些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还是景安做的早餐,中西结合,十分丰盛,顾三很坦然地坐下,用餐,没有再问景安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也没问昨晚是怎么在雨中回来的。 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吃饭啊,看我干什么?顾三喝了一口牛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景安低下头,拿起餐具,专心吃饭。 两个人的用餐教养极好,空气里连餐具相撞的声音都没有,只有细微到听不见的心跳和呼吸。 A市的天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要把眼泪流干的情人,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斜风细雨,连着下了十天都没有停。 天空整日都是阴沉沉的,有些让人昼夜难分。 有人把A市市区的一队汽车在雨里公路上仿佛游泳般行进的图传上了网络,上了微博热搜二十几名,A市的民众都说,老天爷这是赶着一次要把前面十年欠的雨都要补回来。 外面是疾风骤雨电闪雷鸣,A市人都减少了出行,待在家里,家里自然是温暖的很,哪怕知道水火无情,紧闭的门窗还是给人一点脆弱的心理上的慰藉。 顾三爱雨这件事景安是知道的,从前在大景的时候,每逢雨天,顾三一定要拉他出去走一走,撑着把油纸伞满宫地遛弯。雨小一点还好,雨要是稍大些,小小的油纸伞根本遮不住什么。偏偏顾三还嫌弃箬笠蓑衣太丑,只能任由雨将全身打湿一圈再走回来,沏一壶热茶暖暖身子。 景安本来对天气没什么喜欢厌恶的感觉,但是因为这个感冒了好多次之后,终于成功讨厌上了雨天。 顾三当年身体不好,因为这个也没少感冒发烧,在那时候差劲的医疗水平之下,有一次大雨过后,差点没救回来,怎么就还对下雨这么执着呢。 现在景安看着窗外已经下了十天的雨,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有一点厌恶的感觉了。他只是在想,顾三那么喜欢下雨天,那么这一天应当适合做很多事情。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侧。 两个人,并肩站着,相似的姿势,相似的身高,相似的服饰。相似的身影投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如果拍下来,一定显得很般配。 可是没有人给他们拍下来,现在的他们,也并不想这样做。 平日里最亲密无间的关系逐渐变得疏离,变得冰封,宛如一朵错过了花季的牡丹花,哪怕后来再怎么修剪浇灌,它也没办法盛开成最美的样子。 顾三并不傻,爱情也并不会让他失去洞察力,只不过是让他明知不可为而偏为罢了。 但是他也没再说话了,该做的都做了,他只想在赌,这个人究竟能还给他几分感情罢了。 而景安在想,窗外的雨很大,新闻上说公路上的水已经淌成了河,出租车大部分应该不会出行了,但是别墅离市中心不远,走一走,总会遇到出租车的。 他看向顾三,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太差。 孙诗丽,这个在他的生命里从未缺席却总是迟到早退的母亲,有一天,在他父亲死后的某一天,喝醉了酒,眼睛里含着泪,笑着对他说:对一个爱着你而你不爱的人,或者你爱他却没办法给他幸福的人,如果你想对他好,那就离他远一点,时间会带走感情,你要放手让他去找新的爱情。 那是景安唯一一次见到她哭,她哭起来很好看,嘴角含着笑意,没有声音,眼睛也只是微微的红,但是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夸一句梨花带雨真绝色,可是景安没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好,他不想让她哭。 景安拿出纸巾,笨拙的给她擦了擦眼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口问道:那如果我恨他呢? 孙诗丽的表情一下子很难看,似哭非哭,良久,颤抖着声音对他说:如果你恨他,那你就和他在一起,让他明知道这是陷阱还要跳下去,要他天天见你,要他越陷越深,最后赔上自己一生的感情。 在那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在报纸上知道了她改嫁文家家主文良平的消息。 景安自认为并不恨顾三,虽然一开始是有一点恨的,但是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嘛,顾三总想弄死他自己做皇帝,他玩不过他,只好另走捷径。现在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还挺想对他好的。 所以景安在顾三最爱的下雨天,很痛快地对他说: 分手吧。 分手了你就赶快找一段新的感情,你会很快忘记的。 我们都会很快忘记的。 顾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看着景安,牙齿打着颤,良久,猛的转过身去。 景安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他想,哭什么?为什么要哭呢?没有了我,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良久,顾三开口了,声音有些发颤:景安,我知道你心狠,但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狠。 如果你当年不准备要永远对我好,那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对我好,免得我半生为你惮尽心力,受尽委屈。 顾三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失望和痛苦,最后,他说: 景安,我真恨你。 顾三转身,走了出去。 玻璃窗子上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个人在窗子前站了好久好久,看着另一个人上了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第17章:前世 景安第一次看见燕含章的时候,真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仙。 用他这个学渣心里少有的几个夸帅哥的词全贴到燕含章身上都不觉得过分。 他看了看旁边的镜子,觉得心里更难受了。真嫉妒啊,想我前世好歹也算个帅哥,这辈子怎么就变成了个青年油腻男呢。 景安看到燕含章走到我面前,跪下,敛眉低首,说:参见陛下。 景安就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起来吧。 景安是一个挺能装的人,最起码现在他感觉自己装的很像个性冷淡。 系统当年也是个小废物,它什么也做不了,声音贼难听,每次听见他说话景安就感觉有人在拿刀刮他的耳朵,它每天除了提醒他打脸就是提醒他攻略,它现在又开始了。 姓名:燕含章,性别:男,性向:男,年龄:20,身份:误闯入宫斗世界的天命之子,现为景灵帝男宠。宿主任务:攻略燕含章,刷满好感度,阻止燕含章破坏游戏规则登基为帝。 景安听不太懂:什么叫刷满好感度? 系统说:让燕含章爱上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永居后宫,做个宫斗的美男子。 景安让他吓了一跳。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哦他本来也不是人。 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景安问它。这也太人渣了,为什么要让人家永远待在后宫里,缺不缺德? 系统特别冷漠:如果天命之子成功登基为帝,改变历史,那么宿主作为历史的产物,就会立即消失。 景安能说什么,景安说这也太缺德了,但是他同意了。 道德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更何况从人民大众的角度出发,他也是为了顺应历史,预防蝴蝶效应,利国利民,当受嘉奖。 景安看向燕含章,他敛眉低首,显得很是从容,可景安却看出了他有点紧张。 因为景安看到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打颤。 景安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一下子放松了。 景安想,他可能也没多大吧,可能和我一样,还在上学,忽然被扔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皇帝的男宠,生死都由别人的一句话决定,比我还可怜。景安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 其实景安可能并不是同情他,而是同情被同样抛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来。景安对他伸出手。 燕含章顿了顿,然后把手放到了景安的手里。 他的手真嫩真软啊,手指又细又长。 景安面瘫的脸下是个隐藏的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好感。 男宠都保养的这么好,皇帝怎么就长得这么丑呢。 景安拉起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对他说: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弟弟,会对你好的。 永远做个可爱的小公子,这多好,别想着做皇帝了。 燕含章头都没抬,轻轻点了点头,很温顺地喊道:哥哥。 景安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大哥哥的膨胀感。他是个独生子,从小到大都想有个特别好看的弟弟妹妹叫他哥哥。 景安刚想带着他软软的小可爱弟弟去到处玩,就听见他的死废物系统冷漠地说: 燕含章是杀死景灵帝的凶手。 景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小废物又重复了一遍:燕含章是杀死景灵帝的凶手,燕含章为了不侍寝,下毒毒死景灵帝,连夜逃走。景平王继位,燕含章易容后以白身入仕,十年后毒杀昏庸的景平王,皇室无人,燕含章封异姓王,权倾天下,杀了一众老臣之后,顺利继位。 景安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现在感觉自己抱着一块人形炸药,马上就会粉身碎骨同归于尽的那一种。 他问小废物:那景灵帝是什么时候被燕含章毒死的? 小废物说:今晚。 景安要被气死了,这个小废物早说十分钟也好啊,但是它就是这么废物,非要到这个时候再说,现在他把这个人形毒药放在旁边,进退两难,简直绝望。 景安问系统:毒药在哪儿? 小废物过了好大一会儿,告诉景安说:不知道。 景安现在觉得他要不还是去死吧,回现代也挺好的,郑召南不就是脾气大点,看不起人点吗,不要脸了哄哄不就完了,肯定比跟这个要害死他的小废物待在一起强多了。 提醒宿主,任务未完成,历史改变,宿主将会永远消失。 它这个时候倒是挺机灵。 景安看了看低着头坐在他身边,温顺漂亮的燕含章,问系统:你刚刚是说他性向为男吗? 系统:是。 景安在心里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用我平生最好的演技对燕含章说:含章,朕心悦你。 燕含章猛的抬头,眼神中有一秒中出现了看制杖的意味。 不过他马上低下了头,低声道:谢陛下垂爱。 景安顿时堵心了,哎,人家演技可比我好多了。 景安对他说:你放心,朕心悦你,自然不会对你用强,一切都要等你心甘情愿才好,到时你我两情相悦,自当共赴佳境。 景安真的觉得自己演的挺好的,但是据后来顾三说,他当时脸上面无表情,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抗拒,说情话说的仿佛在念遗书。 不过当时景安可不知道燕含章怎么想的,他只是看到燕含章头更低了,轻声道:谢陛下。 第二天一早,景安发现自己还活着,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毕竟杀皇帝这个事风险太大,能逃出去只能算侥幸,不到万不得已,燕含章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第一次活下来景安就胆大了,反正他是个昏君,也不用上班打卡,每天就一觉睡到自然醒,浇浇花,剪剪草,打打拳,闲着没事做点小手工艺品,偶尔想起来就让人给燕含章送点金银珠宝,想不起来就算了,然后再一觉睡到自然醒。生活过的非常惬意。 直到有一天,系统跟他说:宿主,燕含章已经挖好地道,正准备过段时间逃走。 景安一口吐出了宫女喂给我的葡萄:你说什么? 系统又开始装死了。 景安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摆驾,轩亭院。 景安这个气啊,你说说这个人,好好待着不好吗?有吃有喝有玩有穿的,后宫三千宠爱在一身,最关键还不用陪睡,多少人想要还要不来的好买卖啊,他怎么就非要走呢。 景安不愿意让人抬着,就一路走着到了轩亭院,还没到的时候,离着老远就听见了人呜咽的哭声和求饶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挨打的是燕含章吧? 他快步进了院子,结果就看到,燕含章,他那男妃,坐在院子里,让人撑着伞,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人行刑。 那人估计已经被打了半死了,声音都小了许多。 幸亏这段日子在系统的强迫下,为了不崩人设,景安已经勉强适应了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不然他真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会是个什么表情。 燕含章明显比景安心理素质好多了,看见他了,一点也不慌,悠闲自得地给他行了个礼,笑着对他说:陛下,您怎么来了? 景安想着这人还挺悠闲,但是据后来顾三说,他当时其实有点慌,毕竟在这宫里,皇帝最大,要是我真的追究他动私刑和不体恤宫人的罪过,他很难脱身。 虽然景安感觉,顾三十有八九是为了安慰他的自尊心才那样说的。 不过景安当时没怎么看那个人,他心里头有气,故意吓燕含章,对他说:来找你睡觉。 燕含章愣了愣,抬头看向景安,然后扬起唇,笑的百媚具生。 然后晚上他们俩就真的在一起睡觉了。盖着棉被纯聊天。 景安没忍住问他:白天那人怎么回事啊? 其实说真的,景安还是有点不太能适应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世界。 第11章 燕含章说:那是臣宫里的太监,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来给臣下毒。 按理来说,他应该自称臣妾,不过景安也不在意。 景安听见他说的话,稍微安了安心,毕竟这也算罪有应得,景安对他说:下次别跟不熟悉的宫人离这么近,难保会有刺客,有危险,让人私下里解决就好了。 燕含章怔住了,眼神中出现了一点景安看不懂的东西,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谢陛下。他说。 景安想起白天他给我行礼,对他说:以后你见我,不用行跪拜礼了。 燕含章愣了愣。 景安没管他,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第二天一早,景安见他还没醒。就自己提前走了。 到了自己宫里,景安跟他的御前带刀侍卫说:昨天燕公子被人下毒了,我放心不下。你去给轩亭院多加点儿人手,顺便从内到外搜查一遍。哦,对了,轩亭院里面儿有个密道,我让人挖的,你搜查的时候,如果查到了,就当没看见。 嫔妃私挖密道,这是死罪。但是如果是皇帝挖的就不同了。不过一般人也干不了这个事。 侍卫大哥被他说的话惊住了,可能是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也有可能是景安刷新了自己对昏君的认知。不过他也没多说话,奉旨立刻执行去了。 燕含章当年真是能屈能伸,景安那旨意下了没多长时间,燕含章就过来了。 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胸前还配着一块精致的玉坠饰,龙章凤姿,翩翩公子。 景安心想他还挺悠闲的,还特意换了身衣服过来。 燕含章笑的温柔似水:陛下夙夜在公,臣不能为您分担一二,今早起来给您熬了汤,您尝尝。 这话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景安十有八九是来试探他的。 景安丝毫不被美色诱惑,靠在椅子上,慢吞吞地说:你把汤放下吧,你给的东西,朕不敢喝。 燕含章死到临头都不慌,冷静跪下,道:陛下对臣妾不满,想杀臣妾便杀,何必为难臣妾。 都自称臣妾了,可见燕含章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景安对他说:你倒是真不怕我杀了你。 燕含章抬头,笑的跟个狐狸精似的,特别勾人,说:陛下舍得吗? 景安心想,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主要是怕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不过那一刻他的确被美色袭击了一下。 那时候的燕含章真好啊,天天讨好我,犯了错就勾引我,还不生气不吃醋,每天笑的像一只狐狸精。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都是假的。 他恢复了燕含章的侍寝。 反正景安多了一个抱枕也不吃亏。 燕含章也发现了景安的底线真的很低,渐渐不再拘谨。 最大的表现就是当景安按照系统的指示尬撩他的时候他会忍不住笑出来。 景安有点不好意思,捂住他的嘴,告诉他:不许笑。 他睁着大眼睛看着景安,然后舔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景安被他吓到了,连忙收回手,恼羞成怒道:放肆! 然后他就笑的更厉害了,抖着肩膀,花枝乱颤。 由此可见燕含章真是一点都不怕他。 虽然后来的人都说当皇帝危险,但是景安做了皇帝这好几个月,除了跟名义上的爱妃燕含章斗智斗勇以外,还真没遇到过什么事情。 直到一场宴会上。 燕含章坐在景安旁边,景安正给他挑菜。 系统告诉他,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所以景安每次都细心地把他爱吃的菜挑出来给他。 燕含章低声在景安耳边说:陛下,别人看着呢。 景安抬头,刚要跟他说些什么,就看见一个异域风情的舞女拿着剑朝着燕含章飞了过来。 妖妃,拿命来! 景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系统强行按到了燕含章身上。 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他听到了自己血肉裂开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英雄救美。 恭喜你妈我去真疼啊 记忆最后,是燕含章陡然惊恐的脸。 等景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燕含章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 他见到景安醒来,十分惊喜: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景安说:没什么不舒服,就是你扯着我伤口了。 燕含章吓了一跳,赶紧撒开景安。 景安问他:你没事儿吧? 那天,分明听到有人骂他妖妃来着。 燕含章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没什么。 后来景安才知道,在他不经意的纵容和燕含章的刻意之下,这皇宫上下基本上都是燕含章的人了。那天挖的地道也不是用来离宫的,而是用来逃生的。 景安深深地感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而那个女人,早已经被燕含章的人带到慎刑司严刑拷打。 由此可见系统真是个废物,搞得景安还真以为燕含章是个小可怜。 不过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当时心虚的表现让景安以为这个小可怜是难过了。想想确实是他的错,为了活命让人家一代枭雄成了妖妃,为了安慰他,景安对他说:你看咱们俩,一个昏君,一个妖妃,是不是很般配? 燕含章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跟要哭了似的,他又攥住了景安的手,用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对他说:谢谢。 景安心想谢什么呀,你只要老老实实别造反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从那之后燕含章几乎每天都来看景安,据景安所剩无几的亲信说,宫内外死了一大批宫人官员,死因不明。 景安听见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晚上生了场大病。 燕含章衣不解带地照顾景安。景安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因为第一次知道那么多人因自己而死,所以脾气差了很多,系统一直在他耳边让催促我趁热打铁攻略燕含章,景安也没理它。 后来景安病好了,燕含章又陷入了无尽的忙碌之中。 景安每天依旧浇浇花,剪剪草,打打拳,做做小手工艺品,睡醒了吃,吃饱了睡。 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的是,燕含章一直偶尔会出现在景安身旁。 不过这对于景安没什么特别的,景安没怎么理他,他也没有插手干预景安的生活。 景安本来以为自己打动了他,直到有一天,系统跟他说:燕含章已经和景平王联系上了。 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到了浓浓的挫败感。 景安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因为不想当男宠才离开,而是因为野心才离开。 数月的努力付之东流,景安的心里是有点生气的。 景安问系统:燕含章在哪儿? 系统:御花园,和景平王聊天呢。 景安去了御花园,看到燕含章和景平王两个人站在凉亭里赏花呢。 芝兰玉树,凤姿龙章,旁若无人,孤男寡男,那叫一个登对。 不过真不好意思,还有一个他。 皇上驾到。 景安身边大太监嗷一嗓子,把那俩人吓了一跳。 这俩人终于看见他了。 景平王吓着了,哆哆嗦嗦地给景安行了礼。燕含章脸上却十分从容,从容的让景安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圈套。 景安静静地看着他俩行礼,也不说平身。 直到看到燕含章有点受不住了,景安才过去扶住他,冷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燕含章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直接倒在了景安怀里,又软又委屈地喊了一声:陛下。 景安心里莫名有点心软了,心想,一觉醒来就到了一个昏君的后宫,也不是人家想要的。 景安搂着他,恶狠狠的在他耳边威胁: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他就看到,燕含章的耳朵红了。 他皱了皱眉,心想,生病了?总不可能是受虐狂吧? 他搂着燕含章,和一脸恐惧的景平王尬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各回各家了。 回去之后,景安也没收拾燕含章,只是对他说:你要是想出仕的话,与其跟景平王说,还不如跟我说。 燕含章抬头,很惊讶地看着景安。 死系统这个时候又出来了:警告!警告! 景安没理它,问燕含章:你想做官吗? 燕含章猛的跪下,用很清冷的声音说:不知道是谁这样污蔑臣妾,臣妾只想好好侍奉陛下,今日与景平王乃是偶遇,断没有插手朝堂之心。 景安很难得的笑了一下,说:你每次自称臣妾都是在犯完错以后。 燕含章不说话了。 景安叹了一口气,对他说:这宫里都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满意吗? 燕含章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说。 看他这样景安就有点生气。地上这么凉,万一受寒了还要费心给他保养,真是麻烦。 景安走下去,扶起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跪在地上,你要是受了寒我还要费心给你养着。 燕含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景安把他打横抱起,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景安的脖子。 景安把他放到床榻上,对他说: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谋反,我就会永远对你好的。 这真是实话,景安估计燕含章当时也没有要谋反的心思,他只是想进入这个国家的权力机关罢了。 但是他当时很震惊,不敢相信一样,几乎说不出话来。 系统说:宿主,上,亲他一下。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系统的操纵,总之,他走上前去,很珍重的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燕含章愣住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景安。 陛下 叫我景安。 景安。   含章。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景安,一动也不动,良久,他颤抖着声音问景安:你说会永远对我好,是真的吗? 是真的,景安说,这是我存在于这里的目的。 对你好,让你安心做男宠,不要篡位,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景安看到燕含章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景安有点惊讶:你怎么哭了? 他又笑了,说:没事。 最终燕含章还是放弃了出仕,他说:我一直都活的很累,现在想想,享受生活还挺好的。 事实上并不是。他甚至比景安这个皇帝都要忙,每天早出晚归,他还建立了一个类似于东西厂的机构,训练太监和侍卫做他的爪牙。他的手从宫内插到了朝堂上,替景安解决了很多麻烦。 但他从来不说。 他安心的接受了妖妃的称呼,替景安这个不称职的皇帝撑起了整个大景。 后来顾三对景安说,他之前拥有一切,所以身边的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这里,他一无所有,可他心甘情愿地给了他全世界。 景安很愧疚地跟他说,对不起。我的心甘情愿都是假的。 他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最终你是属于我的。 虽然很愧疚但景安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他掐了景安的腰一下,很霸道地说,不许反驳,你就是属于我的,我也是属于你的。 景安想了想这买卖还挺划算,就没反驳他。 好吧。景安听见自己妥协地说。 第18章:前世景安,燕含章凑到景安身边,笑意盈盈地问,我好看吗? 景安喝了口茶,心里没有任何浮动,大概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好看。 燕含章陡然变了脸色,阴森森地说:那你为什么同意赵太傅选妃? 景安没说他好不好看和自己选不选妃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只是下意识地摸摸他的头,说:我没有,你别闹。 燕含章倚到景安怀里,说:我没闹。你别听他的,好不好? 景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燕含章亲了亲景安的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是吗? 景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地说:那要看我活多长时间。 燕含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把头闷到景安怀里,闷闷地声音从他胸膛上传来:会好的。 不会。景安在心里反驳他。 再过五年他就该死了,这是必然的,谁也阻挡不了。到时候他就能回到从前了。再也不用看他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再也不用看见那么多人天天死在他眼前,这真是件令人兴奋的好事。 景安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雀跃。 燕含章很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因为现在燕含章已经变成有实无名的后宫之首,所以他对景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慢性毒药这件事很是内疚。 他杀了景安的宫人,景安却三天没和他说话。 景安觉得他怎么样都是要死的,和别人并没有关系,可燕含章偏偏要说有人要害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这个,燕含章错杀了很多人。 景安很讨厌别人给自己麻烦,他既不想当别人的麻烦,也不想让别人麻烦我自己。可是燕含章给他添了无数的麻烦,也让他变成了害了别人的麻烦。 燕含章在他眼里和麻烦已经没有区别了,景安决心不再和这个最大的麻烦做任何交流。 直到有一天,景安喝醉了酒,醒来之后,燕含章遍体鳞伤地躺在他身边。 床单上的血迹和白色的污浊告诉景安他昨夜做了什么。 景安当时没什么想法,只是很现实地想,他可能要和这个最大的麻烦一起待到死了。 景安抱着燕含章去清理了一下,在清理的过程中,燕含章醒了,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景安。 第12章 不过他很快敛去了,只是很娇气地说了一句:疼。 景安下意识地把动作又放温柔了不少。 清理完以后,景安把燕含章抱回去,擦干净,拿被子裹了起来。 燕含章从被子里露出一张粉面含春的脸,看着景安,也不说话。 景安更不想说话了。事实上,如果燕含章永远不说话,他们就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 燕含章过了好久,才问景安:我平常很讨厌吗? 不算讨厌,就是很麻烦。 但景安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没有。 燕含章这次并没有因为这句谎话而变得高兴,只是直直地看着景安,又问他:你觉得我平常太爱吃醋了吗? 景安顿了顿,说:算不上。 那你觉得我平常太狠了吗? 没有。 你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没有。 燕含章笑了一下,看着景安,说:吃醋是因为我爱你,作风狠辣是因为我怕他们会害你。 至于你说麻烦 他又笑了,湿润的眼睛微微上扬,带着点魅惑的味道,说:如果我是女人,现在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你的孩子了。你觉得我麻烦吗? 这题超纲了,没法答。 其实景安一直都知道,他没有错,是自己迁怒于他,一直冷落他。 燕含章看着景安,景安知道,他在逼他做个答复。 景安没说话,上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景安心想燕含章也应该知道,所以他没有多问,只是将头埋进了他怀里。 作为一个不明是非的昏君,景安依然是一个被各大刺客门派不停光顾的人。 不过景安对于这个无所谓,只是偶尔会想毒发身亡和被一剑刺死哪个比较疼。 有一天,景安正在磨他的玉雕,就看见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冲了进来。 陛下,求您,去见见公子最后一面吧。 整个后宫,就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为公子。 景安问:他怎么了? 男人很激动:公子为了您,让人杀了无数江湖门派,如今被杀手联盟寻仇,身中毒箭,危在旦夕! 景安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玉雕,对他说:带路。 当景安到了轩亭院的时候,看到熟悉的摆设,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来了。 宫女们从内屋端着一盆盆带血的水慌慌张张地走出来。 景安走了进去。 燕含章胸前插着一根箭,血液不停地从箭旁流出来。御医们不知道该不该拔,怎么拔,拔了之后大出血又该怎么办,一群人束手无策。 看见景安来了,太医们跪下行礼。 景安没理他们,而是走到了燕含章身边。 一般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疼晕过去了,可他没有,他脸色很白,嘴唇因为疼痛微微发抖,看到景安来了,忍着疼扯出了一个笑来,对他说:陛下。 他当着人的时候从不叫景安的名字。 景安点点头。 燕含章看着景安,眼睛亮晶晶地,眼神还随着他不停地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他焦急的下属和现在已经害怕到要提前谢罪的御医们告诉景安,这个人,可能真的完了。 陛下,他看着景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生怕错过了最后的几眼,您给我拔出来吧。 景安觉得他在说,你亲手杀了我吧。 景安看着他,他还在扯着那难看的像哭一样的笑。景安问系统:我能救他吗? 系统说:可以,但是会损失大量积分。 景安点点头:救他。 系统说:你现在的积分回去之后足以换取起死回生和点石成金两个金手指,你确定兑换吗? 景安说:确定。 景安忘记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当时,当他看着燕含章那双只有他的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他一下子拔下了燕含章胸口的箭。 血液顿时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立刻兑换。景安说。 燕含章胸口的血立刻止住了,景安知道他不会死了。 燕含章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看着景安,那一瞬间,景安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拉住了景安的袖子。 在他一众下属责备的目光下,景安拉开了燕含章试图挽留他的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里。 路上景安路过御花园,看到御花园里的花开了。他忽然想起来,宫里负责这些花的老太监对他说,这些花的种子和幼苗都是必须经过千挑万选,才能保证长出最美丽的花。 而一颗错误的种子,要是开花,也只会是畸形的。 第19章:失恋 景安回学校的时候,把宿舍里唯一的人吓了一跳。 方明明眉梢一挑,问道:下这么大的雨,学校都放假了,你竟然回来,这是和家里吵架了? 景安脱了湿掉的鞋,道:没有。 方明明点点头,拉长声哦了一声,笃定的说:那就是失恋了。 景安犹豫了一下,又说:没有。 方明明好像没听见一样,很惊讶的说:竟然真的失恋了。 没有。 方明明勾唇一笑:连着否认两次,这可不像你呀,景安。 景安放伞的动作一顿,不再说话了。 方明明光着脚踩着地板慢慢地走到景安旁边,把手放到他肩膀上,轻轻的点着,在他耳边说:失恋算什么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景安放下伞,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我要睡觉了。 方明明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了,道:别这么冷淡嘛。 景安看着他,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说: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做你的炮友。 方明明又笑了:谁说我不喜欢你?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做炮友啊,男朋友也行。 景安没理他,脱了外套,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方明明看着景安宽肩窄臀公狗腰,变得越来越好的身材,在心里有点遗憾地啧了一声,心想,这么优质的gay,竟然是个姐妹。 他可不相信有哪个1会拒绝自己。 方明明没有任何为姐妹排忧解难的冲动,因此对景安即刻失去了所有兴趣。 哎,这看着也不像啊 他盯着浴室门看了会儿,摇了摇头,然后懒洋洋地接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脸上顿时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接起电话,语气和之前大不相同,道:跟你说了吧?好聚好散,你怎么没完了?真是,你又不吃亏,大男人叽叽歪歪地,我警告你别再找我了。呵,我心狠?对,你说对了,那又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方明明就被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接走了,中年人堵在门口,方明明很不情愿,但是没有多争执,还是跟他走了。 中年人对着景安笑了笑,景安没理他,低下头安心地磨自己的小木头。 下了有半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学校也很快开学了。 到了班上,郑召南看着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僵硬地转身,没跟他说一句话地扭头走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景安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笔。 同桌盯着他手中正在转的笔一脸激动:妈呀景安你这个转笔转的好帅啊,你竟然可以转出这么多花样,这也太厉害了!我觉得你比去年那个全国转笔大赛的冠军都厉害! 景安把笔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同桌:怎么不转了?!快呀景安!好帅啊! 景安:你影响我走神了。 同桌: 同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决定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不过竟然感觉更帅了是怎么回事? 老师敲了敲黑板:放假放的心都野了,别说话,别走神,认真听课,不出国的同学自己想想还有几个月高考 第二节体育课,自由活动,学校不许学习,但是大多数高三学生们还都是偷偷跑去了图书馆上自习,郑召南叫住了景安: 景安。 景安坐到了操场看台上,抬头看他。 郑召南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都没看过你转笔,都不知道你会这个,还玩的这么厉害。不光这个,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 景安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郑召南看着他,又想起了那天在KTV里,明明是那样冷硬的威胁的话,他竟然听出了纵容,一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们对下的宠溺。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 都怪那天景安太吓人了,吓人就算了,还偏偏对他这么温柔 郑召南又想起那天耳边的话和景安温热的呼吸,脸有点红。 景安看着他,皱了皱眉,忽然说:郑召南。 郑召南:啊? 景安仔细想了想,良久,道:我交了个男朋友。 郑召南:啊?哦。 郑召南心里有点难受,刚刚长起来的小火苗还没来得及变成燎原大火就让人一巴掌扇灭了。但是因为时间过短,所陷不深,所以也没有特别难受,但他还是不甘心,忍了忍,没忍住,问道: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景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说:霸道任性,恃宠而骄。 郑召南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不然怎么在有生之年看见景安笑了呢,他心里酸溜溜的,过了一会儿,又不满意地说: 你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赶紧跟他分手,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胸大腿长不对,你们gay都喜欢什么样的? 景安说:什么样的都不喜欢。 郑召南的小火苗刚让人扇灭,现在死灰上又被泼了一杯冷水,彻底没了复燃的可能性,但他还是酸溜溜地说:这么好?什么样的都不喜欢就喜欢他那样?哪天领出来见见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我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容易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不出不好来,有机会兄弟给你掌掌眼,别让你被人骗财骗色。 景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嗯,有机会给你看。 应该是没机会了。 郑召南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坐到景安身边,兴奋地搂住了他,道:嘿嘿,男朋友这种东西,你看咱们宿舍那交际花方明明,一个月换好几个,你也别太痴情了,跟人家学着点。 景安点点头:嗯。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郑召南又被不经意间撩到了,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又没让你说这个,不过你能有这个觉悟还是很不错的,毕竟爱情是短暂的,友谊才是长久的 距离高考没剩多长时间了,高考之前,学校按照传统,要给满十八岁的高三生们举办成人礼。 今年会请市里的记者来拍,学校想搞得盛大一点,怕个别学生不愿意让家长来,学校本着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挨个家长打了电话。 景安作为个别学生,被逮了个正着。 孙诗丽笑着说:安安怎么没跟妈妈说呀,是不是忘了? 景安没说话,倒是文良平难得开口了:我和你一起去。 整个客厅一下子安静了。 文不悔悄悄问文茵:咱爸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文良平冷冷看他一眼。 文不悔顿时闭嘴。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孙诗丽反应过来,笑着说:不用了,你每天公司这么忙 文良平打断她:再忙,一个成人礼还是参加的。 说完后,不管身后人的反应,上了楼。 楼梯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顿了顿,没回头,说:学校说了让家长尽量都到,咱们是夫妻,我也算是安安的父亲。 说完后,他也没回头看,径自走了。 景安下意识去看孙诗丽。孙诗丽脸上笑容淡淡地,看不出想法。 第20章:代孕 成人礼在市中心的酒店里举办,校长简单发了个言,提一提感恩父母,感恩社会,最重要的是感恩学校,以及即将到来的高考,就把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学生和家长们。 郑召南扫视了一片四周,迅速在角落里定位了景安的位置,刚要跑过去就被郑大哥横腰拦住。 郑大哥问他:人家都跟自己家长交流感情呢,你找谁去啊。 郑召南一直往景安那里瞅:我找景安。 郑大哥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那个文家的继子。 郑召南瞪他:谁让你调查他的!毛病! 郑大哥无奈道:你当初非要塞个男孩子进我公司,还让我捧他,我还以为你是性取向出现什么差错了,能不好好调查一下吗? 郑召南有点心虚,毕竟他确实是被景安掰弯又被人家强行捋直的。不过郑大哥这么一说郑召南想起来了,原来景安还曾经是个娱乐圈的人,之前没怎么关注,现在他十分好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景安是不是特别厉害? 郑大哥的表情一言难尽: 郑召南不耐烦地推他:你说不说?不说赶紧放我走,我要去找景安。 郑大哥:我养这么大的弟弟竟然和别的男人关系比和我还好你说能怎么样?那个小伙子整天瘫着一张脸,一点也不上进,跟他说现在流行小奶狗,让他卖人设都不会,跟强行营业似的,卖萌卖的我看着尴尬症都犯了。我都想不懂为什么他要进娱乐圈,文家又不缺他的钱。 第13章 郑召南倒是知道为什么,说:文良平又不是他爸,景安肯定不想要他的钱呗,不说这个了,你回去以后把景安的视频还有写真什么的都发我一份,这可是他难得的黑历史啊哈哈哈。 郑大哥无语:我哪里去找一个糊穿地心的小明星的东西。 郑召南才不管这个,反正他就是要,郑大哥就得给他弄来。 郑大哥觉得养他像养了一个女儿一样费劲,十分心累。 郑召南去找景安了。 郑召南去的时候,只剩下了景安一个人。 咦?叔叔阿姨呢? 景安咬下一口奶油小蛋糕,慢慢咀嚼完才跟他说:去跳舞了。 郑召南有点生气:他们就把你扔在这里? 早就知道景安他亲妈向来不管他,他后爸文良平更别提了,但是亲眼所见,郑召南还是很生气。 景安看了郑召南一眼,又咬了一口小蛋糕,没说出来,文良平和孙诗丽是看见他过来才走的。 郑召南不知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大学在国内还是国外念啊? 景安想了想,说:国内吧。 郑召南点点头:我也想在国内,那你想去哪里呢? 景安:A市。 郑召南有些诧异:为什么想在这儿啊?我都在A市待腻了。何况A市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大学。 景安慢慢吞下最后一口小蛋糕,说:懒得适应别的地方了。 郑召南无奈:那好吧。 郑召南不停地在说话,景安偶尔回应一下,俩人作为学校的两大校草,谁也没去请小姑娘跳舞,直接内部消化了,搞得小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眼红,暗自YY两大校草之间不可告人的神秘故事。 没等成人礼结束,孙诗丽就来找景安回去了。 你文叔叔有点醉了,咱们回去吧。 景安看了一眼眼神清明,没有任何醉态,但是脸色真心算不上好的文良平,点了点头。 郑召南跟文良平和孙诗丽打了声招呼,也回去找被他晾了两个小时的亲哥了。 三个月后。高考结束。 郑召南从后面拍了下景安,气喘吁吁地问他:跑这么快干嘛呀? 景安站定。 郑召南问:你妈来接你了吗? 景安摇了摇头。 郑召南搂着他的肩膀,特豪气地说:我就知道,正好我哥来了,走,跟我吃饭去,让他请咱俩吃饭。 景安:不饿,不想去。 郑召南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根本不听他的,拖着他就上了自家的豪车。 郑大哥坐在后面,看见他俩一起上来也不惊讶,只是问他俩:想吃什么呀两位大功臣? 郑召南抢答:你别问景安,他肯定又说都行,你说这要是有选择恐惧症的人是不是得让他气死,幸亏我没有。 郑大哥听他胡扯完之后问:所以吃什么? 郑召南:火锅!大吉大利,红红火火! 说完之后又问景安:怎么样? 景安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可以。 几个人一块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火锅店,环境清幽,保密性很好。 高考结束后,大家才算成年人,郑大哥让人上了两瓶好酒,给郑召南和景安倒上。 郑召南差点喷饭,连忙拦住郑大哥:别别别别给他倒! 郑大哥疑惑:怎么了?酒精过敏? 郑召南:算是吧。不知道精神过敏算不算。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郑大哥无奈:行吧。 喝着酒,郑召南想起了一个事,扭头问他哥:小舅找的那代孕几个月大了? 景安动作一顿。 郑大哥警告地看了郑召南一眼。 郑召南撇撇嘴,心想,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不打算结婚了找个代孕吗?这也算机密。 景安神色漠然,看不出心情。 吃完饭以后,郑大哥说要先送景安回文家,被景安拒绝了。 景安看了眼已经喝多了说胡话的郑召南,说:先送他回去吧,我离的近,不用送。 郑召南拉着景安,又哭又嚎:景安!我怎么这么舍不得你啊!你怎么能喜欢别人呢?呜呜,我要跟你一起留在A市,呜呜友谊天长地久。 郑大哥看向面无表情的景安,一方面觉得这小伙子心可真狠,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家弟弟当真丢人,忙连拖带拉地拽起了郑召南。 他压低声音斥道:郑召南!你给我回家再发疯! 郑召南一下子像有千斤重一样,死活不肯动弹,又哭又嚎地拉着景安,弄得郑大哥跟恶毒的王母娘娘似的。 郑大哥一脸尴尬地看向景安,脸都红了。 这也太丢人了。 景安看了郑召南一眼,然后弯腰,把他扛了起来。 郑大哥吓了一跳:景安你 景安没说话,扛着郑召南,径自走了出去,郑大哥赶紧跟上。 把郑召南放上车以后,景安对郑大哥说:您送他回去吧,不用管我,我离得近。 郑大哥看了一眼还在发疯的郑召南,只能同意了:那你到家之后给南南的手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景安点点头。 郑家的车开走后,景安也没有打车,只是一个人慢慢地在路上走。 刚刚没来得及想的事现在一下子到了脑海里。 他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了许久,然后还是打了出去。 那边响了三声之后,被人接起来。 他不说话,对方也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 还是顾三没忍住,先开了口:打电话干什么? 景安顿了顿,问道: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顾三噎住:你问这个干什么? 景安说:是我给你挡剑那一次吗? 顾三没说话。 良久,景安说:那一次,不是我自愿的。 顾三不知道是不是气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安犹豫了一会儿,说:你爱的并不是我,只不过是一时的执念,没必要为了这个执念毁了自己一辈子,找一个人,结婚生子,好好过一辈子,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顾三沉默了许久,久到景安以为他挂了电话,才听见他颤抖着声音说:景安,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你到底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的感情,和我的人生? 他挂了电话。 景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巷子里吹来一阵过堂风,他才像被风吹动一样地继续走。 就这么随便的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片酒吧街。 景安! 景安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超短裤和露脐上衣,画着烟熏妆的男人正朝自己打着招呼。 景安看了好久才看出来那是方明明。 方明明挥着手,冲他笑着,忽然,被人捂住了嘴,拖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拖着他的男人回头警告地看了景安一眼,然后就拖着方明明消失了。 景安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等景安慢悠悠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幽深无人,连灯光都无法照到的角落里,传来方明明嗯嗯挣扎的声音和男人难听的骂声。 男人听见脚步声,回头骂道:没他妈看见过打炮是吗?赶紧滚! 方明明挣扎的声音更大了。 景安走上前去,扯住男人的肩膀,轻松把他掀倒在地上,道:警察马上到,你最好快点走。 男人的眼睛里一瞬间出现了恐惧,迅速起身,骂了两句后跑了。 景安回头看了一眼余惊未定,狼狈不堪的方明明,没管他,转身走了。 第21章:蓝颜 等等。方明明喊住他。 景安脚步一顿。 方明明看向景安的背影。月光打在他身上,恍若神只。 方明明有些恍惚。 景安见他不说话,回头看向他。 方明明仿佛惊醒似的迅速收回了目光,沉下头,低声说: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景安回过头,往前走去,没有管他。 他从不愿给人多余的想象。 等一等,方明明声音抬高,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给我打了针,我现在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你帮帮我好不好? 景安脚步没有停,像是没听见似的。 方明明亲眼看着景安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要是明天早上,被人发现他这样躺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消失在巷子口的脚步声又变得清晰了。 方明明睁开眼。 刚刚消失的人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他眼底的不耐烦。 看着景安有点烦躁的脸,方明明却在想,他好像一不小心,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高考分数下来那天,郑召南给景安打了电话。 景安景安,我给你查了你的分,你考的不错哎,可以上A大,咱俩可以上一个学校啦! 景安并不在意能不能上A大,他点点头,随口问郑召南:你考了多少分? 郑召南报了一个分数。 景安一愣。这个分数,能上全国最好的皇城大学了。 景安拧了拧眉心,问:你去哪儿啊? 郑召南嘿嘿一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 就知道是这样。 要是这样,估计过两天校长班主任和郑大哥都得过来找他。 景安顿了顿,说:我想去京市。 郑召南惊讶:啊?那你去京市哪个学校啊。 景安说:你别管我去哪儿,你去皇大,我去你附近的学校。 郑召南:啊?那不行,我要跟你在一个学校。 景安皱眉:你别闹行不行? 郑召南怔了怔,然后磕磕巴巴地说:没我没闹啊。 景安说:就这样,听我的,再烦我我就出国了,留你自己在这儿。 郑召南:行吧。 郑召南不知想到了什么,委屈地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有男朋友就忘了朋友,竟然这么凶,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暴君! 景安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郑召南挂了电话。 景安无语,这还闹起小脾气了。 报志愿的时候,景安搜了搜皇大附近的学校,随手报了几个上去。 晚上的时候,孙诗丽忽然想起这件事,问道:安安报的什么学校啊? 景安说:忘记了。 孙诗丽一愣,看向景安,景安神色淡淡地抱着抱枕,坐在沙发角落里看着电视上闹闹腾腾的综艺节目。 孙诗丽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最近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劲,无欲无求似的。 这可不像好事。 她想了想,问景安: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或者说平常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吗?要是选一个不喜欢的专业以后会很难受的。 文良平看了她一眼,然后拿遥控器关了电视。 在一边装透明人的文茵文不悔松了口气,可算关上了,这两天被他强行按在这儿看电视装和谐,都快尴尬死了。 而景安一下子从角落里的小透明变成了目光中心。 他抱着抱枕,倚在沙发上,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都可以。 孙诗丽怔了怔,又问:那稍微喜欢的呢? 景安说:没有。 那稍微不喜欢的呢? 景安想了想,说:不太喜欢学习。 文不悔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老哥太有意思了。 文良平看了他一眼,他迅速捂住了嘴。 孙诗丽想了想,说:不喜欢学习那你可以报一个实用性强的,以后不用考研。 景安点点头。 文良平忽然问了一句:你想去哪个城市? 景安说:京市。 文良平点点头,没再多问。 说完以后,文良平又打开了电视。 几个人坐在一起,把一个很尴尬的综艺节目看完之后,才各自回了房间。 景安回去后,想起孙诗丽说的话,打开电脑,把自己随手填的志愿换成了几个看起来很实用,应该不用考研的专业。 当时的他不会知道,这样随意的想法,会怎样完完全全地改变自己的人生。 上楼以后,孙诗丽去隔壁房间洗了澡,换了睡衣才回去主卧。 文良平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今天郑家大少爷找我了。 孙诗丽动作一顿,问:怎么了? 文良平说:问安安报志愿的事情,说郑二少一定要跟着安安考A大,不去皇大。 孙诗丽皱了皱眉,道:两个孩子自己的事情,我不会管。再说,安安不是已经说去京城了吗? 文良平看着她,良久,道:你儿子和你可真像。 什么? 祸水。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把孙诗丽吓了一跳。 安安这,这怎么是仁方大学的园艺专业啊? 景安看了一眼通知书,就把它放到了一边,说:不好吗? 学校挺好的,就是 孙诗丽话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第14章 园艺专业就园艺专业吧,养养花剪剪草,待待实验室,生活还挺惬意的。 就是 安安,这个专业是不是主要搞研究的呀?那你要考研的吧。 景安顿时怔住。 文不悔笑出了小虎牙:安安哥哥是不是以后就能帮咱们家免费设计花园了? 景安点点头:也许吧。 文良平说:正好文茵现在回国了,也在京市上学,可以让她照顾你点儿。 被突然点名的文茵:! 孙诗丽看了一眼文良平,道:不用了吧,茵茵一个女孩子,他们俩也差不了多少,别麻烦茵茵了。 文良平看向她,放下手里的水杯,说:那就让安安照顾一下文茵吧,她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 文茵撇撇嘴,心想,在国外待了五年都没见您不放心,现在想起来不放心了。 孙诗丽刚想拒绝,忽然想起来这半年来景安越来越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临时改了口,看向景安,嘱咐道:安安,你是男孩子,要多照顾茵茵啊。 景安皱眉。 孙诗丽说:说起来其实茵茵实际上要比你小一岁的,当时给你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一不小心把年份上错了,你爸爸又说懒得改了,所以一直这样,导致你今年都十九岁了才刚刚毕业。真要算起来茵茵应该是你的妹妹啊。 文茵露出和弟弟一模一样的小虎牙笑着叫了一声:安安哥哥。 景安平白无故又得到了一个好大只的妹妹,心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他有些愉悦地说:我会照顾她的。 文不悔小声吐槽:老太婆又装嫩。 然后就被文茵狠狠踩了一脚。 第22章:开学 新生报到那天,郑召南非要跟景安一起去上学,正好两个学校开学日子离得也近,郑大哥索性就自己开车,把他们俩送了过去。 在园艺学院男生宿舍楼下,郑召南又鬼哭狼嚎了一番,直到把景安弄烦了,才依依不舍地上车离开了这里。 景安进了宿舍,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方明明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和那天狼狈不堪的样子判若两人:嗨,景安,好巧啊。 景安嗯了一声,就去收拾自己的床和军训用的东西了。 他收拾好以后,刚想躺上去,就被人捷足先登,坐在了上面。 方明明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景安,调侃似地说:你怎么还这么冷淡?好歹咱们也是高中舍友啊,这也算得上是同过房的关系了。 景安:起来。 方明明没听见似的,问他:你怎么上的园艺专业? 景安反问他:难道你不是吗? 方明明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道:谁跟你说的?我是经管系的。 经管系的跑到园艺院来住宿,还让四人间的学生宿舍愣是变成了两人间。 景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方明明也是一愣,然后眼睛里笑意更深了,道:你不是分手了吗?再说了,就算你真的有男朋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爱情是平等的,我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景安:随你的便,现在下去。 方明明慢悠悠地下了床,坐到了对面自己的床上,一直看着景安,景安当他不存在一样扯了被子就钻进了被窝睡觉。 方明明忽然开口:你不是零吧? 景安没理他。 方明明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毕竟来日方长嘛。 仁方的园艺专业专业课多,实践课也不少,每天除了上课,待实验室,就是种种花,修修草,搞搞嫁接或者无土栽培,有时候还能吃上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蔬菜,生活还算舒适。 方明明推门进宿舍,看见景安正端着一小碟圣女果吃,腮帮子都小小的鼓起来,可爱死了。 他兴致勃勃地走到景安面前,自顾自地拿起一只大大的圣女果,放到嘴里,吃掉了。 哇,好甜啊,这又是你自己种的吗? 景安点头:嗯。 方明明又拿起一个吃掉,然后问景安:你晚饭吃了吗? 景安:正在吃。 方明明讶然:不是吧你,这都连着多少天了,你可真是有什么吃什么,一点也不挑啊。 说完之后他又得意的一笑,把手里拿着的纸袋放到桌子上,说:幸亏我猜到了,喏,给你带的晚饭,趁热吃啊。 景安点点头,他早就饿了,只是懒得去买饭。 方明明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所以这一年多以来想方设法离他越来越近。 X品牌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 方明明心想,这得多懒啊,连个手机铃声都不换。 景安接起来。 喂? 嗯。 有点事,在做兼职。 嗯。 挂了电话以后,方明明状似不经意地问:谁啊? 陈教授。 方明明暗暗松了口气,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地说:你都用兼职的借口拒绝了多少回别人了,这回不行了? 景安郁闷地又吃了一口圣女果。 方明明顿了顿,然后对景安说:陈教授,是那个拿过好多国际大奖的陈教授吗,我前不久见过他,在我家花园里,他好像在帮我家花园里的花搞定期检查,然后指导家里的佣人什么的。 景安:嗯。 方明明有些挫败。他都这么明显的透露自己家里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了,怎么这人还这么淡定。 不过他越是这样自己竟然就越喜欢。 真是犯贱。 景安到了百草馆的时候,陈教授正戴着眼镜坐在办公室里看学生写的论文。 越看越不满意,都已经念博士的人了论文写的漏洞百出,逻辑不清,有的还明晃晃的抄袭,以为把外国文献自己翻译成中文,电脑检测不出来,老师就看不出来吗? 还不如一个大二的男孩子。 沉稳踏实,心灵手巧,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爱学习,爱研究,热爱这个专业的好孩子,假以时日,必能超过自己,成为园艺界的一块顶梁柱! 就是太刻苦了,家庭条件可能不是很好,老是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兼职。 这孩子怎么还没来? 他抬头一看,景安已经站在他面前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他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景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说:23分15秒之前。 啧,看看,这么仔细,这么严谨,这就是天生做研究的好材料啊。 陈教授清了清嗓子,说:过几天我校外有个活,你跟我一块过去看看,学习一下,我顺路帮你介绍个兼职。 陈教授皱了皱眉,不满地说:别随便找兼职,找也要找跟自己专业相关的。你把你校外的都辞了,我给你个兼职,就当提前参加实践了。 景安终于尝到了随便找借口的恶果。他顺从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老师。 陈教授:嗯。 回去之后,方明明狠狠嘲笑了景安一把。 让你老说兼职兼职,这下好了,陈教授亲自给你介绍了个兼职,你这次不去都不行了。 景安吃着还没有冷掉的晚饭,有点郁闷。 方明明坐在他旁边,拿手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忽然笑了,说:陈教授说不定是在说我家哎,上次我回家好像听我妈说最近正换季,家里的花有点问题,要请专业人士去看着。 他越说越兴奋,好像景安已经住进他家里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管家。 管家?是我,我想问那个给家里的花定期做检查的陈教授明天是不是要去我们家里啊?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明明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道:哦,这样啊没事。 方明明叹了口气,又坐回到景安身边,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还是缘分不够啊。 几天后,到了约定的时间,景安提前去了百草馆下等陈教授。 陈教授很快走过来了。 他拍拍景安的肩膀,说:咱们要去的那家是京城的百年世家,真正的贵族豪富,规矩多。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少说话,多做事。 景安反应平平:嗯。 看见他这样,陈教授赞赏之余,又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的,这样的性格,能惹出什么事? 陈教授又说:那家的花园比咱们专业的蔬果基地都要大,基本上囊括了世界上最名贵最稀缺的花种,除了我,还有其他外国专家定期去检查,是个好好学习的机会,你就安心待在那儿吧。 景安听见学习两个字怔了一会儿,然后又点点头:嗯。 陈教授更高兴了,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看这孩子,听见贵族豪富都没反应,听见学习连眼神都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心无旁骛,一心向学,多好的做研究的人才。 第23章:虞儿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的豪车缓缓停在了百草馆门口。 后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显得很利落的中年男人。 陈教授,您好,我是吴管家派来接您的,我姓赵。 陈教授点点头:赵先生。 赵先生打开车门,把陈教授和景安送上了车。 路上,赵先生偶尔会说起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看起来很真诚的向陈教授和景安问起有关植物学的事情,相谈甚欢,气氛良好,没有一丝陌生人之间不熟悉的尴尬。 直到到了地方,看着门口上鎏金的顾宅两个大字,景安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头发里掺着些许白丝,面容肃穆的中年女人守在门口,看见他们下来,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赵先生说:这是吴楚吴管家,这是陈简陈教授,这是陈教授的学生景安景先生。 吴管家站在门口,笑着伸出手和陈教授握了手,看向景安时,明显愣了愣。 赵先生诧异地看向吴管家:管家? 吴管家回过神,对着景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走上前去握了手,暗道自己真是疯魔了。 不过是恰巧有一双和小姐一样漂亮的杏眼和一样的姓罢了。 有什么蹊跷的? 只是,杏眼常见,漂亮成这个样子的,她还真的只见过小姐和眼前这个人。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啊。 小姐比起少爷来,更算得上是三爷的心头肉,她不敢有一丝大意。 吴管家心中盘算着,脸上神色不变,笑着将二人迎了进去。 陈教授,事务繁忙,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烦请见谅。这几天您和景先生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联系赵镇。 赵先生微微上前一步。 陈教授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就是带着学生来蹭一下人家花园的,在人家眼里他就是来打工的,人家派了管家亲自来接已经是给大面子了,怎么可能让人家寸步不离? 吴管家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安总觉得,对方走之前好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景安眼皮一跳。 他捂住右眼。 陈教授回头,看见他,诧异道:怎么了? 景安放下手,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皮不再跳了,心里松了口气,摇摇头说:没事。 那位颇有气场的女管家走了之后,陈教授也放松很多,拍了拍景安的肩膀说:机灵点,过两天等我走了你再待一段时间,把这儿的宝贝们搞明白了,就可以回去了。 景安点点头:哦。 晚上,顾三刚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回来之后,看见吴管家正在大厅里等他。 三爷。 顾三点点头。 吴管家欲言又止。 吴管家向来办事利索干净,超于常人,不然也不可能打败一众兄弟成了顾家最大的家臣,她这样犹豫还真是少有。 顾三皱眉:怎么了? 吴管家低声道:和小姐有关。 顾三眉头皱的更紧,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守在一边的佣人手里,道:去书房。 吴管家点点头,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顾三拉开椅子,坐到办公桌后,看着吴管家,道: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了? 吴管家微微颔首,道:今天花园那边请了仁方大学的陈教授来看花,陈教授带来了一名学生。 吴管家看了顾三一眼,没继续说。 顾三皱眉: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吴管家忙低下头,道:那名学生姓景,长得和小姐很像。 顾三一愣。 难道是他?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说要留在A市的吗? 顾三自嘲一笑,心想,你看,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永远都不知道。 他还在A市做他的学生。 顾三顿了顿,喉结微动,问道:他叫什么? 他到底还是有点期盼。 万一是他呢? 吴管家过耳不忘,准确的说出了那人的名字:景安。 顾三瞳孔骤缩。 吴管家道:三爷,我是怕有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小姐的来历,以此来 小姐什么来历?顾三眼睛里闪着冷意,小姐身上留着我顾家的血,是我顾家的人。 吴管家额头上冒出冷汗,暗想自己这次真是犯了三爷心头的大忌讳。 第15章 顾三顿了顿,说:这个人的事情你以后不用管。 吴管家一愣。 顾三摆摆手,叫她下去了。 吴管家退了出去。 顾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起身,在长长的走廊里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虞儿的房间,在门口就听到了虞儿软糯的笑声。 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顾三走进去,看见两个女佣正温言细语地哄着虞儿睡觉。 虞儿小手拍打拍打地打着小床边,咯咯地笑着。 他走到婴儿床边上,伸出手摸了摸小虞儿胖嘟嘟的脸。 虞儿笑的更开了,露出几只小小的牙齿。 顾三伸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然后问女佣阿崔道:虞儿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不睡? 阿崔看了眼三爷,见他面色不错,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开口道:平常这个点儿早就睡着了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哄也不肯睡,精神头大的很,一直在笑。 顾三看向虞儿笑没了的漂亮杏眼,凑上前去轻轻咬了口她的小胖脸。心想,臭丫头,白养你那么长时间,平常怎么哄你都不行,今儿你爹一来你怎么就乐了? 虞儿挥舞着手,嘴里含糊着喊了句:爸爸! 顾三又大大地亲了一口刚刚自己咬的地方,心想,算你有良心。 比你爹强多了。 顾三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婴儿床上,对阿崔说:半个小时以后,她要是还这么精神,就把她抱到我屋里,要是睡了就别抱了。 阿崔点点头。 顾三的房间离虞儿的房间算是很近,他进去,洗了澡,出来就看到阿崔已经抱着虞儿在等了。 他伸手抱过她,叫阿崔下去了。 抱着虞儿躺在床上,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虞儿又咯咯地笑起来。 顾三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道:你怎么这么爱笑啊,你爹啊,他就不笑,你说他怎么就不能跟我家虞儿学学呢,整天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谁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看这儿!陈教授难得有些严厉。 景安强迫自己回过神。 陈教授也觉得自己有些严厉,缓和了语气,问道:是不是太困了? 景安摇摇头:没事。 陈教授点点头:那最好,有些花只在晚上开,我先领你认识一下,等我走了你再细致观察,回学校的时候别忘了写报告给我。 景安:嗯。 陈教授顿了顿,问:真没事儿?我看你自从来了这儿以后就心不在焉的。 景安怔了怔,道:没事。 陈教授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在这花园里,哪也别去,他家主人要是来了,能避开就避开,这家不是你我能招惹的起的。 景安:嗯。知道了,老师。 第24章:见面 吴管家觉得自家三爷最近十分不对劲。 时不时地就去小姐屋里发呆。 虽说之前他也偶尔这样,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过。那天大哥偶尔说起来,让她好好照看三爷,最近三爷办公的时候也魂不守舍的。 顾三正掰着虞儿的小手指头,挨个儿数:见他,不见他,见他,不见他,见他 虞儿咯咯地笑起来。 顾三捏了捏她的小手指头,苦笑道:没看你爸快愁死了吗?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还笑啊。 虞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露着没长全的小牙学他说话:见他 顾三一愣,继而狂喜,他清了清嗓子,道:景安,这可不是我不要脸,非要贴着你,这可是你女儿求我的。 虞儿还在傻乎乎地笑着。 顾三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眼睛里都是笑意,道:是你个小坏蛋求我的。 虞儿用两只小小胖胖的手抱住顾三的手指,放到嘴里糯糯的咬了一口。 然后就又咯咯地笑起来了。 没完没了的笑,像是要把她爹欠顾三的笑全都还给他似的。 叫什么虞儿啊,你叫乐乐吧,安乐安乐,也挺好的。顾三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到了晚上的时候,顾三洗了澡,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喷了点万年不用的香水,下楼,走去了花园。 走着走着,顾三忽然停住。 要是,他又赶他回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别忘了,他现在在你的地盘上,他闺女还在你手里。 顾三稍微多了点信心。 到了景安的住处,他在门口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瞬间不想推开这个门。 算了吧。 这一年多了,没见面,不也好好的吗? 他一把推开了门。 好什么?他天天想他都快想疯了。 是死是活,今天要个话儿。 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景安好像没听见似的。 良久,顾三开口了:景安。 景安没说话。 顾三咬了咬牙,道:景安,你当初赶我走,我也是要脸的,本来就打算这辈子不再跟你见面了。可是,现在,是你先找上门来的。 景安没说话。 顾三真感觉自己的心和脸又碎成了一堆玻璃碴。他闭了闭眼睛,道:我给你养了个孩子,当初没想瞒着你的,刚想跟你说这件事你就和我提分手了。现在也用不着你管,你不要我,没关系,我也不想要你,我就问问,孩子你打不打算看一眼? 景安还是没说话。 良久,顾三声音有点哽咽地说:行,景安,算你狠,我就当我这么多年的真心喂了白眼狼。 说完,摔门而去。 三小时前。 傍晚的时候,吴管家,赵先生和景安一起在门口送陈教授。 陈教授和吴管家还有赵先生告别之后,又对景安嘱咐了几句,才上车走了。 吴管家看向景安,目光有些复杂。 景安回过头去的时候,她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冲着景安和善地笑了笑。 景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回头走了。 景先生,请留步。吴管家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景安站定,回头看她。 吴管家微微笑着,说:初见之日,多有冒犯,还希望您能见谅。 景安蹙眉,不知道她指哪一件事。 那天一直在盯着您看,实在不合规矩。 景安微微摇头:没事。 吴管家说:不是我老眼昏花,反应迟钝,实在是我觉得您与我主家真是有缘分。 景安一怔:什么? 吴管家看了他一眼,又说:您可知道我主家姓顾,我家主人在家中行三,外面人都称顾三爷。三爷无妻,但有一位少爷,和一位小姐。 一旁的赵先生闻言差点傻了眼,护主心切,一时间都忘了这里的上下关系,拉住管家的胳膊,低声怒道:您是不是疯了?! 少爷小姐的事怎么能随便向人透露? 吴管家却像没听见似的,看向景安,接着说:少爷随父姓顾,讳宁,小姐随母姓景,讳虞。 吴管家看向景安,顿了顿,又露出和善的笑,道:我真是觉得您和主家有大缘分。这景姓不常见,您和小姐还都姓景。更何况您和小姐长得是真像,尤其是这一双好看的杏眼。 景安愣住。 我本来以为这就是天大的缘分了,后来一想,您叫景安,少爷名宁,小姐名虞,安宁,安虞,平安喜乐,这正是三爷对少爷小姐最大的期望。 景安彻底怔住了。 赵先生已经绝望了,他都不敢想象三爷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把他们俩扒皮抽筋。 管家可算是说完了,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赵先生赶紧追上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景安还站在原地,良久,才像是活过来似的,走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景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打算入睡。 一小时后。 他猛的坐起来,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顾三失魂落魄地回到主宅的时候,就看见赵镇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他立刻换了一副样子,道:怎么回事? 赵镇急道:三爷,三爷,你快去看,小姐,小姐她 顾三厉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赵镇:她被人劫持了! 顾三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急匆匆的赶到虞儿的房间。 门口围了一圈保镖,可能是顾忌虞儿,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让开。顾三冷声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保镖迅速让开。 顾三走过去,却看到了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景安抱着胖乎乎的虞儿,两个人,眨着两双极度相似的杏眼,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 景安向前走了一步。 有保镖拔出了枪。 顾三怒道:滚! 保镖一愣,然后迅速放下了枪。 顾三摆摆手:都下去。 保镖们都没有动。 顾三冷声道:没听见吗?都下去。 保镖们都退下了,赵镇欲言又止,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想到了今天管家奇怪的举动,然后表情十分古怪地离开了。 顾三看了一眼景安,他正跟虞儿面无表情地大眼瞪大眼地互相看着。 景安眨了一下眼。 虞儿看着他,也眨了一下。 景安不再看她,又看向顾三。 顾三压下心头的喜悦和惶恐,冷淡地问他: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景安抱着那只和自己很像的胖团子,看着顾三,然后缓缓走进他。 他离顾三越来越近。 干什么? 顾三咽了下口水,勉强压了压控制不住的心跳。 景安把胖团子举到顾三面前,道:尿了。 胖团子面无表情的脸一看到顾三,瞬间变了,她脸上白嫩的肉肉动了动,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三瞪眼。 景安眼神深处有一丝无措。 顾三无奈地接过虞儿,熟练地给她换了纸尿裤,又把她哄睡着了。 景安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等他洗完手回来,景安忽然问道:这是我的孩子? 顾三顿了顿,道:不知道。 景安一愣:什么意思? 顾三转过头,看着他,很平淡地说:代孕了两个,一个你的,一个我的,我怕自己太偏心,所以特意不许人告诉我哪个是你的。虞儿姓景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会更喜欢女孩。 可惜当初的想法后来都没了用处,一看到虞儿那双和景安神似的大眼睛,他就觉得完了,他一定会偏心偏到骨子里。 景安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然问:另一个孩子呢? 顾三愣了愣,然后说:十有八九,虞儿是你的女儿。 景安只是说:我想去看看。 顾三顿了顿,然后起身,带着他去了顾宁的房间。 顾宁还没有睡,正坐在地上拼积木。 他看起来要比虞儿大一点。两个佣人守在他身边。顾三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顾宁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景安蹲下,看向他,发现顾宁小朋友和顾三其实长得很像。 尤其是一样长长的浓密睫毛,忽闪忽闪的。 景安问:多大了? 顾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30了。 景安: 顾三见他不说话,心里有点闷闷的,赌气道:怎么?嫌我老了?是比不上你那些年轻的同学们。 景安无语地用下巴点了点小顾宁,说:我说他。 顾三老脸一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讷讷地说:啊?啊十一个月了,和虞儿一样大。 景安点点头,又问:会走了吗? 顾三:不知道,没见他走过,应该还不会吧但是虞儿会了。 话音刚落,就见坐着的顾宁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把手里的积木扔的好远,然后扶着景安的膝盖站起来,稳稳当当地走到房间另一头,把积木捡了回来。 顾三脸都黑了。 臭小子,这么小就会跟你爸作对! 景安看着他们父子俩,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景安看着顾宁,问顾三:他和景虞谁大一点? 顾三顿了顿,道:差不多同时出生的,我想了想,要不就等虞儿大一点了,问问她,想做姐姐还是想做妹妹,到时候再定。 景安眉头微皱,道:你太惯着她了。 顾三一愣,然后扭过头去,道:我就愿意这么养着她,你嫌我养的不好,你倒是管她啊,你要是不管,那就别管我怎么养她。 字里行间都是委屈。 景安又叹了一口气,道:撒什么娇啊,我没说你养的不好啊。 顾三脸色微红,轻咬着牙,没说话。 良久,景安道:咱俩谈谈。 第25章:长命锁 让人把顾宁抱去睡觉以后,顾三和景安去了不远处顾三的主卧里。 这一次,是景安先开的口:我 刚开口就被顾三打断了,他冷声道:别说对不起,我听够了。 景安一愣,继而道:我没要说对不起啊。 顾三更生气了:事到如今,你竟然都不觉得对不起我。 第16章 景安上前一步,抱住了他,顾三的话像是忽然被按了暂停键般戛然而止。 景安轻声说:辛苦了。 顾三身上的刺一下子收了起来:不辛苦。 景安又说:既然你执迷不悟 顾三一把推开他,眼眶微红:你没完了是吗?谁执迷不悟?我就是喜欢你这句话你要听多少遍?跟那该死的系统没有一毛钱关系!没有它我也会爱上你! 景安心想,要是没有系统,咱俩根本不会见面。 景安顿了顿,看向他,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那我就陪着你吧。 顾三一愣,不敢相信一样:你你说什么? 景安转身走了:没听见算了。 顾三追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又喜又怒,道:我听见了听见了!你怎么这样儿呢!你再连起来说一遍,快点! 景安回头,把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然后迅速抽身走了。 顾三捂住嘴,眨了两下眼。 跑什么 景安回了花园这边,路上差点被人拦住。 吴管家及时出来,道:让景先生走。 保镖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让开了。 景安看向吴管家。吴管家和善的面容上都是笑意。 景安总觉得她都知道似的,有点不好意思,走的更快了。 吴管家走到顾宁的房间的时候,顾三还在原处站着。 三爷。 顾三看向她,道:你都知道了? 吴管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抱歉,三爷,我看您最近实在太难过了。 顾三没有生气她揣度自己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良久,还是对着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人说出了真心话。他说:吴管家,我很慌。我怕他不认这个孩子,也怕他不喜欢这个孩子,更怕他生我的气,觉得我欺骗他,偷走他的孩子,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一点点机会。 我最怕的还是,他又一声不吭地远离我的世界。他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成全。 吴管家看着这位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顾三爷,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并不称职的管家,因为她从小陪他长大,知道他从小就性格坚毅,稳重,她一直都以为他生来强大,从未想过他也会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在感情上患得患失。 吴管家摇了摇头,说:景先生已经回来了,而且是主动进了顾家,在知道您在这儿之后也没有离开,反而主动来了主屋看您和少爷小姐,这就说明,景先生已经不打算断了。 顾三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也许吧。 吴管家又说:今天也晚了,您先休息,不如等明天再去看景先生,要是景先生还在,那就说明他是不准备走了。 顾三想了想,良久,微微点头:嗯。 景安回了花园,心情有一点雀跃。 看到一位老伯大半夜还在拿着小铲子给花松土。 景安看着他。 然后也拿了一个小铲子开始给花松土。 老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笑着说:小伙子怎么不用松土机啊?那儿不是有小机器吗?据说还是从D国进口的呢。 景安不说话。 他在安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少会受到外界影响。 老伯看了一会儿他干活,打了个哈欠,就提着小铲子回屋睡觉去了。 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精神头大的很,一点也不困,就打算等困了再去睡,结果一下子就到了天亮了。 东方逼出点薄薄的红色,前面已经是光明,身后却还有些余光未到的地方。 景安站在天地的光暗之间,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把花园的花一小半都松了一遍了。 应季或非应季的花朵都朝气蓬勃地朝着晨曦望去,争奇斗艳,十分活力。 大概人在遇到极美的情景的时候都会有很多感慨。 景安倒是没有什么感慨,但是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想起了胖乎乎的景虞,小大人似的顾宁,还想起了顾三。 他看着朝阳,愣了会神儿,然后放下手里的铲子,收拾了一下,走到门口,出了门。 这地方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景安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一家银器店。 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有各类首饰,您可以随便选,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景安扫了一圈玻璃柜里的银器,问:可以自己制作吗? 那人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道:可以的。 从银器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又变成了红色,不过这是晚霞的红色。等他出了屋子,才看见店主正守在小门口,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景安走出去,看见一大群黑衣人黑压压地站在大厅里。 顾三坐在椅子上,看见他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地说:走吧。 景安觉得他应该是不高兴了。 为自己一片黑暗的未来默默悲哀了二十秒之后,景安走到他身边,交给他一个盒子。 顾三微微抬头看他一眼:这是什么? 景安示意他打开看看。 顾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涌上一丝喜意。 算你还有点良心。 顾三打开盒子后,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条长命锁。 顾三把盒子啪的扣上,怼到景安怀里,硬生生挤出一抹笑,说:行,你拿着吧,一会儿给他们俩小崽子戴上。 说完,站起身,转头走了。 景安看见,他转头的一刹那,脸一下子拉的老长。 景安跟着他,见他上了车,刚想跟着上去,就看见车门啪的关上了。 景安也没去开门,也没说话,在门口站了几秒,就径直上了后面的车。 顾三气的脸都绿了。 几辆车缓缓开动了。 景安坐在后座上,看到前面后视镜上,映照出自己的脸。 他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心想,原来自己竟然一直都是笑着的么。 景安难得自责了一下,心想,以后不能老欺负他了,毕竟还要哄,实在太麻烦。 快到门口的时候,景安对司机说:在门口停下,我去花房。 按理来说车子要送三爷,应该一直到主屋才停下,不过这位一看就在三爷这儿很特殊的爷发话了,司机大哥也很为难,只能硬着头皮通过机器请示了一下。 徐哥,这位 景安。景安说。 哦哦,这位景先生说一会在门口放下他,他要去花园那边,请您问一问三爷。 好的,知道了。 司机大哥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景安,说:三爷说,不行。 景安点点头:猜到了。 司机大哥心想,猜到了您还让我问。 这是逗谁呢? 真是的。 不管司机大哥如何腹诽,他还是稳稳当当地跟着前面的车把景安送到了主屋。 景安下车,看着顾三还没下车。 景安看了一眼,然后径自走了。 景安听着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脚步不停,连节奏都没乱。 顾三大踏步向前走,超过了景安,走到了前面。 好像走到前面就会高出一节气焰似的。 你是小学生吗? 景安无奈的想。 景安跟着他进去,看着他上楼,转过好几个弯走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景安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去了顾宁和景虞的房间,给他们俩带上了长命锁。 抱歉,送的有点晚了,希望你不要嫌弃。他对坐在地上,用积木拼各种奇怪东西,看起来酷酷的顾宁说。 顾宁不知道听没听懂,黑咕隆咚的大眼睛动了动,摸了摸脖子上很小很精巧的长命锁,然后又低下了头。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看到虞儿的时候,她还在咯咯地笑,肉肉的一团,看起来傻乎乎的。 景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都十一个月了,这个样子莫不是智商有问题。 虞儿肉乎乎的小手拿起脖子上的长命锁,放到嘴里,用刚长出来的小牙齿吧唧咬了一口。 她一下子呆住了。 然后哇的一生哭起来。 景安默默地走开了,假装和自己没关系。 解决完两个小的,景安又走到了大的那里。 很轻松的拧开了门,证明对方并没有锁上。 顾三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报纸,听见他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景安关上了门。 顾三正冷着脸装作看报纸呢,见景安总也不说话,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就见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吊在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条项链,上面的小吊坠是一朵十分精巧的牡丹花,含苞欲放,花瓣分明,灯光从花瓣的缝隙中穿透出来,给人一种极致的华丽感。 顾三愣住。 景安把项链戴到了他脖子上。 凉丝丝的,却挡不住心头的甜意。 和自己孩子还吃醋,幼不幼稚?景安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一下他今天的行为。 顾三脸微红,道:胡说,我没有。 然后伸手,搂住了景安的腰,还把头深深地埋到了他的胸膛上。 真是仗着我宠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第26章:三章合一 哄好了顾三之后,景安看着强装镇定但还是掩盖不住大好心情的男人,打算说出自己思考很久的一个事情。 商量个事情。景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顾三斜了他一眼,道:刚在一起就要给我提意见,我告诉你我可以不接受的啊什么呀? 景安说:你别公开咱俩的关系行吗? 顾三当时就黑了脸。 景安耐着心跟他解释:第一:我在花园这边有几个关系很好的人,我是来学习打工的,不能让他们天天供着我。第二:我老师和几位教授都是要定期过来给花做检查的,我不想让他们诚惶诚恐的。 顾三冷哼一声:别找这么多理由,你特么就是嫌麻烦! 景安被戳穿真实想法,倒也不慌,只说:那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顾三冷声道:不同意。 景安点点头,很民主地说:行,我今晚去和顾宁还有景虞一起睡。 这个话简直是往空房多年的顾三心窝子上戳,顾三瞪眼:你威胁我? 景安:我没有。 然后转身走了。 顾三怒道:你给我站住! 景安脚步不停。 顾三觉得自己脑仁都疼,他只能妥协:你回来我同意,同意还不行吗? 景安站定,走了回来。 顾三现在看见他就有气,但还是拨了电话给吴管家: 吴管家,让主屋这边的佣人守住嘴,不要随便谈论这几天的事情。 吴管家顿时心领神会:明白了,三爷,您放心吧,主屋这边的佣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顾三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看都不看景安,穿着睡衣,直接上了床,背对着他。 景安爬上去,明知故问:你生气了? 顾三不说话。 景安拍拍他:进去点。 顾三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给他挪了点地方。 景安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解决,所以他打算搁置一下,先冷处理冷却一下,稍后再说。 于是他直接下了床,去了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顾三周身的阴郁气氛更加浓重了。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想,果然,搁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想起初中老师说过,水冷却成冰,体积是会变大的。 既然冷处理不行,那就热处理吧。 景安扔了毛巾,站在床边,拉着顾三的脚往下一拖。 顾三吓了一跳:啊!你干嘛? 景安看着他,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面前男人眼睛微微眯着,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薄薄的胸肌和腹肌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色气满满。 顾三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 妈的。就会这招。 景安覆身,压了上去。 算了,这招,也挺好的。 顾三紧紧按住景安的脖子,命令道:取悦我。 景安手脚并用,忙碌之际还不忘分给顾三点眼神的余光,道:是,爱妃。 顾三一激动。 景安看着他:别自卑。 顾三:你去死吧。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顾三一觉醒来,发现景安竟然又不见了人。 他是哆啦A梦吗?! 说走就走? 顾三简直要疯。 他坐起身,光滑的丝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点点痕迹。他头疼的按按额头,问管家:他人呢? 管家看着自家三爷上半身上明显被蹂躏过的痕迹,挪开眼,控制住疯狂震动的内心,全当自己瞎了,应声道:景先生一大早去花园了,还给您留了话。 顾三停下揉太阳穴的动作:什么? 管家顿了顿,继而忐忑开口:景先生说,他以后就住花房那里,您要是想找他,记得不要在白天去。 砰的一声。 管家看了一眼地上的古董花瓶碎片,有点肉疼。 此刻。景安在花园里,正在给一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粉红花树做嫁接。 第17章 等明年,它就会变成一棵有好多颜色的花树。 像一个杀马特。 老伯走过来,看了一眼,说:小伙子不错啊,慢工出细活,现在年轻人这么有耐心的可不多。 景安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没说话。 快入夏了,大太阳晒的人脸疼,景安没带帽子,却好像没怎么受影响似的,只是额头上有一丝丝细汗。 幸好老伯已经习惯了景安的冷漠,见状也不在意。专心做事的孩子都是很可爱的。 等景安给这几棵室外的花树嫁接完,又掐了尖,才反应过来旁边有人,他带着点不怎么真诚的歉意看向一旁站着的老伯。 老伯毫不在意地爽朗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大白牙,道:没事,咱俩找个阴凉地方坐会儿吧。 景安点点头,把刀和保鲜膜都放到手边的小红桶里,提着小红桶和小泥桶去了休息的地方。 老伯去屋里接了两杯矿泉水,递给景安一杯。 景安说了声谢谢,然后坐在了一旁的圆木凳子上。 老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小伙子是哪里人? 景安喝了一口水,说:A城人。 老伯点点头,说:哦。那你怎么来京市上学了? 景安说:不为什么。 换作一般人肯定要被气的拂袖而去,再脾气好的也要气氛冷场,可老伯明显不是一般人,他还抱有目的。 老伯又问他:家里面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景安看他一眼,出于礼貌,还是回应道:父亲过世,母亲是珠宝设计师。 老伯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抱歉。 景安没说话。 从前在老伯眼里,景安这孩子除了太不爱说话,没有别的缺点,现在这个缺点也有了理由。 老伯同情的看着他。 哎,可怜的孩子。 老伯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为了争取共同话题,对景安说:我从前有三个孩子,也算是子嗣兴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现在只剩一个儿子了。 景安没有安慰他。 他俩一共才认识几天,而且这个老伯几乎每天都窝在小花房里不出来,两个人一共也没见几次,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跟他讲这些。 老伯还在说,好像很惆怅的样子:最后剩下的这个孩子也不省心。 他的话戛然而止,没有继续。 老伯看了看景安好看的侧脸,越看越满意,又问: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景安想了下,然后点点头:好像有了。 老伯一下子变得更惆怅了,这次是真的。他说:那好吧。 景安没管这个奇奇怪怪的老伯,等到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景安去了最大的花房那边转了一圈。 他记得好像这个时间有一种花开了的。 出来的时候,花园里除了看守的人那里还亮着灯,其他的地方已经都没有人了。 景安手里拿着一束拿胶带缠上的花,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去了主屋那边。 晚上的时候,顾三刚刚洗完澡,正在敷面膜,正打算敷完再去找景安呢,景安倒是提前过来了。 顾三吓了一跳,拉下脸上的面膜扔到一边,赶紧从窗户边上拉他进来:你疯了吧?有门不走偏要走窗户? 景安把手里的花递给他:给你的。 顾三一愣,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嘴上却说道:拿我花园里的花送我?借花献佛?你还能更不走心点儿吗? 然后手上却接过了景安手里的花,看起来高兴的很。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很。景安心想。 景安翻身从窗户上下来,说:这是我自己种的。 顾三嘴角又疯狂上扬,心里高兴的不行了,嘴上还偏要问:这么好看的花,养出来要用很长时间吧,你不心疼啊? 景安点点头:是挺费劲的,不过没事,反正这花过两天也快死了。 然后他就被这束花狠狠地砸了胸膛。 不远处还有顾三愤怒的背影。 景安嘴角上扬了一下,又消失了。 他接住了花,放到了新换的花瓶里,然后在里面灌上了水,放到了床边。 刚要出门,就见顾三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两个胖团子。 虞儿一看见他,又要哭出来。 顾三这次却不管不顾,把他们俩都扔给了景安,说:看孩子。旁边有婴儿床,你把他俩哄睡着,我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句:我可不是故意这样,报复你送我快死掉的花的,我哪有那么小气?我这是让你感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看着手里两只呆滞的团子,景安非常违心地说,嗯,那谢谢你。 不管想睡觉是真的假的,反正顾三真的走了。 这次真是玩脱了。 虞儿小嘴一扁,抽了抽脸上的肉,又要开始哭。 景安觉得她这么精神,应该不用睡觉。 于是他把她和顾宁放到了一个蓝色的婴儿床上。 你们俩可以互相哄着对方。景安想了个很好的提议。 景虞吃着手,看着一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团子。 顾宁冷着脸,也看着一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团子。 她竟然还占了他的地盘。 虞儿看到顾宁,咯咯地笑起来,然后爬起来,伸出手去摸顾宁,啪叽,倒了。 顾小团子被好大一个白团子砸了这么一下,心情非常不美妙,恶狠狠地推开了景小团子。 虞儿看着他,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自家亲爹,扁了扁嘴,没忍住,终于哭了出来。 哇爸爸 景安给她加油:你可以再哭大声点。 再哭大声点顾三就过来了。 顾宁作为一个只在出生的时候哭过的坚强by,也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哭。 哇,好恐怖哦。 竟然可以这么大声的吗? 顾三没忍住,穿上拖鞋就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景安和顾宁,然后抱起了虞儿。 虞儿止住了哭声,小嘴扁着,一双漂亮的惹眼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随时酝酿,大有你一走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顾三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快心疼死了,他抱着虞儿,轻声哄她:爸爸不走了,爸爸不走了,爸爸抱着你,陪你睡,不哭不哭,虞儿是个乖宝宝 乖宝宝虞儿打了个哭嗝,然后委屈的趴在顾三肩膀上睡着了。 顾三小心翼翼地抱着虞儿,走向门口,打算把她抱到自己房间里。 景安忽然开口:她不是自己会走吗?你怎么总把她抱来抱去的? 虞儿在梦里听到了自家亲爹恐怖的声音,嘴一扁,又要哭出来。 顾三赶紧在屋子里走了走,拍了拍她,才把她又哄踏实了。 顾三抱着虞儿出了门,远离了景安这个危险分子。 不哭不哭,虞儿最乖了,我们不理爹地好不好 景安看了一眼顾宁,发现他一直在盯着刚刚顾三离开的门口看。 景安动作一顿,想了想,走到小床旁边,看向顾宁。 顾宁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小小的脑袋,和他对视上。 小小的脸上有两只大大的黑黑的眼珠,灯光照下来,让他眼睛里好像在闪着细碎的光。 顾宁。景安忽然叫他。 顾宁听到自己的名字,困惑地看着他。 景安想了想,说:妹妹比你小,还没有你聪明,没有你好看,没有你坚强,没有你勇敢,目测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比你傻,比你能哭,以后肯定有很多人骗她,想要欺负她,你是一个大哥哥,你超级厉害,要记得保护她。 顾宁不知道听没听懂,睁着黑咕隆咚的大眼睛看着景安。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说:叫爹地。 顾宁不知道爹地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喊:爹地。 景安扬了扬嘴角,觉得本来就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舒畅了。 啊他可比那个小哭包可爱多了。 过了足足三十分钟,顾三才回来。 哪怕穿着睡衣,刚刚做奶爸哄完孩子也挡不住的身姿挺拔,气质斐然。 景安心想,还挺帅。 嗯我眼光真好。 结果等到一关上门,顾三立马变了个人似的,长腿一伸,躺在了长沙发上。 累死我了,他抱怨道,我们家小虞儿怎么越来越磨人了呢? 刚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的女孩子才金贵。 景安迈着长腿,走到他旁边,看着他,问:很累? 顾三听见这话简直想翻白眼:你带一天试试? 一说起这事他就有气,让他哄孩子十分钟都哄不了,要他有什么用?! 景安扫视了他一下,然后说:别在这儿睡,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不舒服。 生病了还要我照顾你。 顾三拒绝的很利索:不要,不想动。 景安弯腰,抱起他,然后把他抗到了肩上。 顾三脸一下子爆红,恼羞成怒道:景安你是不是又喝多了你!顾宁看着呢!而且你为什么要扛着我啊! 公主抱不行吗??! ! 顾宁看着他俩,眨了眨眼,然后躺到了自己四周都有护栏的小蓝床上睡觉去了。 顾三更羞耻了。 天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早熟? 景安把他放到了床上。 顾三庆幸的想,幸亏没把他一把扔到床上,不然这老腰肯定要折。 顾三还以为他要压上来呢,他还在想一会儿不能叫出声来,毕竟儿子在这儿呢。结果景安竟然转身走了。 我去花房睡,最近有一类花要开,不知道哪天晚上,我要从今晚开始连夜记录,这几天别找我。 什么?????! ! ! 顾三愤怒起身。 景安又走了回来,亲了他一口,道:乖,回来给你带礼物。 然后不管顾三的反应,转身走了。 在他身后,顾三迅速捂住了脸。 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羞耻啊 景安最近在观察一种A国进口,据说价值连城,十分名贵,要用保镖24小时守着的花。 倒不是他自己想看,主要是导师陈教授一天打八个电话问这株花的生长情况,景安只能废寝忘食,阴阳颠倒地守着这盆看起来丑不拉几,叶子还特别大,花开以后像血盆大口,放哪儿都影响市容的花。 自从上一次景安跟那个很奇怪的老伯说完自己有对象以后,老伯就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再也没出现过。 不过今天吴管家请来的一位外国专家到了,还留下了一个学生。 那名专家姓李,和景安的导师陈教授以前是同一位农学界的大家带出来的研究生,感情很深,不过后来李教授移民国外,做了国外的专家学者,二人之间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这次这位在海外知名度仅次于陈简陈教授的李教授会来,有三点原因。一是重金难却,应吴管家之邀从国外飞回来为顾家检查一遍花。二是想看一看被称为名花图鉴的顾家花园,三就是受了陈教授的请托过来的。 李教授对景安说:你老师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在顾家这边照看植物,正好我手底下也有个不错的博士生,现在刚好在空闲期,我有意让他替我在这里长期盯着,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一点,正好可以帮帮他。 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陈教授放心不下他,求人家帮忙照看着。陈教授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是怕景安年纪小,接触的东西少,在这大家族里得罪了人,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也希望这位留洋回来,颇负盛名的同窗能让人指导一下景安。 景安看向站在李教授身边,一边戴着眼镜,微微笑着,却藏不住眼底的倨傲的青年男人,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 李教授也笑了,虽然陈教授常年压他一头,他心里却有不甘,但是早年的时候陈简帮他良多,他也心存感激。他和陈教授两个感情好,自然也希望底下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感情好。临走的时候,他跟吴管家说:能否让这两个学生住的近一点,或者待在一间屋子里也可以。 两个学生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景安这孩子这么听话寡言,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竟然跟大家都不住在同一栋别墅里,而是自己住在一个好偏僻的小屋子。 老陈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大家族果然事情多,不好做事啊。 要不是这高门大户实在得罪不起,老陈恐怕现在就要把这孩子带走了。 他也有些心疼,便跟管家委婉地提了提意见,道:您看这孩子住的地方虽说清净,但是我觉得啊,还是和他师兄住一间比较好,反正屋子也大,也不多浪费一间房,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照应。 吴管家脸上微笑,语气却非常坚决地拒绝了,道:还是算了吧,总归房间还是有很多的,不差这一两间,没必要委屈二位先生同住一间。 真要让三爷孩子他爹跟别的男人住到了一起,吴管家觉得自己不用三爷说,也该引咎辞职了。 李教授却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表情很是奇怪,他常年在国外,对于国内人情世故不太通晓,再加上常年被人捧着,听了这话,难免语气有点不好,道:都是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说一说就好了,没必要非要这样为难吧,您说是吗? 吴管家: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景安,立即决定甩锅给他: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景先生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也为花园里添了很多新花种,在这里很受尊敬,如果您非要让他住进员工房里,我并不反对,但我们不如问一问景先生怎么样? 管家心想,她就不信经常在夜里和三爷私会的景先生会住进那么多人员工房里。 景安点点头:好啊,我都可以。 李教授顿时笑道:那就和你师兄住一起吧,互相照应。 第18章 吴管家简直要牙疼,但她最后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让二位住一间房还是不好,实在是待客不周了,不如这样,我给二位重新安排两个相近的屋子怎么样? 李教授心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面上却不好意思的说:哎,给您添麻烦了。 吴管家心想,您也知道添麻烦,面上却微笑着说:不麻烦。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景安,心想,就是估计有的人恐怕要有麻烦了。 景安站在夕阳下,一只手插着兜,看起来酷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吴管家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顾三的时候,顾三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默念了两遍找到景安之前天天看,现在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的佛经,把心里面想打断景安的腿,把他绑起来,狠狠揍一顿的想法压下去,才咬着牙说: 我知道了。 吴管家打了个冷颤,然后迅速离开了。 景先生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吴管家使出了自她当管家以来最慢的效率,但还是在两天之后帮景安完成了搬家工作。 她堂堂顾家管家,帮一个替老师打工的学生搬家实在太引人注目,于是她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派了和景安见过面,好歹能说上话的赵镇去。 赵镇带着人,帮景安和他那个师兄搬完家以后,悄悄拉过景安。 他压低声音:景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了? 这地方人多口杂,他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景安顿了顿:什么? 赵镇:您再想想,再想想。 景安看着他:不知道。 赵镇急了:您别不知道啊,您不知道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这几天 他把声音又压死了几分,却满满都是急意: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好,连我们这些人都快被治死了,更别说公司里的下属们,简直苦不堪言,都求到我和吴管家这里来了。不如您就发个慈悲,行行好呗。 景安轻咳了一声,道: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吧。 赵镇刚要说话,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喊了:赵队,走了,吴管家说要你快点回去,有话要问。 赵镇心想这位爷没给准话呢,吴管家问话能问出什么啊。 景安看走廊里已经有人往这里看了,于是也不管赵镇,扭头走了。 这么多人看着,三爷还有命令不让别人注意到景先生,赵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拦他,一晃眼的功夫,景安就不见了。 赵哥,怎么了?跟一学生聊起来没完了?刚刚喊赵镇回去的保镖小哥疑惑的问。 赵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啊没事儿,就管家让我嘱咐几句,我看小伙子挺不错的就多聊了两句,一会儿再去嘱咐嘱咐那一个。 保镖恍然大悟:哦。 景安坐在自己新屋子的软床上,心里没多大感觉。 反正还有两个月就要回学校期末考了,考完暑假要回家,下个学期要住宿,肯定也不能过来住。 就两个月,住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吵起来。 但是前一天陈老师嘱咐过,景安也不好拒绝人家李教授的好意。 景安正在床上躺着,忽然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关上门,走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就是陈简的关门弟子? 景安:我不是。 陈教授给一个专业一百五十个人都教过课,还在带别的专业的选修课,他算什么关门弟子? 男人却不这样想,他冷哼一声,道:你看不起我? 景安把抱枕放在头上,压住耳朵,然后转过了身,睡觉了。 男人冷笑道:这就是陈简教出来的关门弟子?呵,目无前辈,狂妄自大,亏陈简自称国内园艺界第一人,就是教出来这样一个关门弟子?我到想问问,他到底凭什么压我导师一头,哦,我知道了,你们国内就喜欢走关系嘛,莫不是陈简巴拉巴拉 景安猛的坐起来。 男人被他这突然利落的动作吓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学生有什么可怕的。他镇定道:终于不装了?就知道你和你们陈教授一样,道貌岸然,只能骗骗我老师这种性格单纯的人。 景安冷漠脸:你好烦。 简直比郑召南还要烦。 男人冷哼一声:别想激怒我,我的修养可不是你们这些土包子比得上的。 景安:你是谁啊? 男人瞬间把刚刚说过的话跑到了脑后,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说什么? 景安耐心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男人见他居然真的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更气了,道:我是吴光!李教授的得意弟子!是你师兄! 景安冷漠脸:哦。 吴光想着学会的控制情绪一百法则,控制了一下自己不太稳定的情绪,道:我不跟你计较。 景安点点头:嗯,毕竟你年纪大。 吴光深吸一口气,暗念不生气不生气,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还是没忍住! 太过分了!竟然说他老! 他冷笑一声:再小你也是个博士生了吧,我虽然比你大个四五岁,但是要不是为了做李老的学生,我早就已经是国外名校的座上客了。比我小个四五岁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你再过四五年也一定混不到我的地位。 景安点点头:嗯。 吴光深感对牛弹琴,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还是尽快结束这个话题,道:还是不要在这儿耍嘴皮子,我们搞研究的,就是要少说多干,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勉强算是你的师兄,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听不听随你的便。 景安有点疑惑,从他刚刚进来到现在,一直在说话的,难道不是他吗? 难道是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叽歪的。 但他也机智的没有把疑问说出来,而是非常耐心地听他说话,只暗暗希望他说完之后赶紧走,明天早上还要去花园里守着那株刚刚M国空运来的小破草呢。 话说顾三到底为什么买这么多花,他又不喜欢,每天世界各地空运过来各种花,然后陈教授就会让他拼命记录,费心照看,生怕出一点差错。 弄得他好几天都没睡过十二个小时以上的觉了。 景安心里对顾三升起了浓浓的埋怨。 景安决定惩罚他一下。 唔,那就五天之内不送他小礼物了。 并且天天送景虞和顾宁。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吴光拍了拍桌子。 景安只好装作认真的样子看向他。 吴光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在这儿机灵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景安有点茫然。 什么地方啊。 不是顾三家吗? 吴光看他这样,声音更低了,道:不要在晚上随便乱走,这样的大家族晚上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白天的时候也别乱走,你就待在花园里就好了,千万别惹事,不然连累我,还要连累老师。 景安点点头,这话已经听了好多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吴光话锋一转,脸上立马又露出那副倨傲的表情,道: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三爷是不常到花园里来的。这花园是那位被夺了权的前任顾家家主,顾二爷的。从前顾二爷当家的时候,那花园比这还大,还繁盛,多少人不要钱也想进来看一看,进去之后就像进了人间仙境似的,现在明显已经差许多了。 吴光看了景安一眼,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莫名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憋屈感,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外地的小家族里出来的土包子,连大名鼎鼎的堂堂顾家二爷,顾家三爷都没听说过。 他收回视线,下巴抬高,倨傲道:连三爷都没听说过,你以后怎么混入京市的上流社会?不过也是,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想了,毕竟像你这样小门小户的,要想进入京市的上流社会,估计还是等着这辈子多做好事,下辈子好好投胎才能做到了。 景安揉了揉眼睛,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吴光一愣,然后彻底怒了,他知道这么多豪门秘辛,这个人既不好奇他为什么知道,也不佩服他竟然这么厉害,更不巴结讨好想尽办法攀附他,竟然在这里打瞌睡?!! 哼!我说错了,你这样的人,怕是永远不知道高贵两个字怎么写,你这样的人,只怕生生世世都做不了上流社会的人! 景安强撑着要闭上的眼皮,说:可是师兄,你刚刚不是说我们做研究的要少说话多做事吗? 你怎么没完了? 要困死了。 吴光竟然完全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反而以为他在讽刺他说进入上流社会的事,道:呵,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么没见识,你以为学术界很单纯吗?你没钱没势没人脉,就像让别人认可你的作品,你以为这么简单的吗?更何况,做研究做到头,你也不过是个中产阶级,什么时候才能混到金字塔尖?你没听过著名的二八原理吗?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的手里 巴拉巴拉 景安晕晕乎乎地,看他高谈阔论,唾沫横飞,想了想真不卫生,但是实在太困了,懒得理了。更何况这位吴光师兄别的本事不强,催眠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他抱着抱枕,坐着就睡着了。 那位师兄大概是真怒了,摔门而去。 大大的摔门声没有对景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只是迅速躺下,睡得更死了。 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在梦里,他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答应顾三今晚去看他来着。 嗯对 对了。 顾三是谁? 忘记了。 那应该不重要的吧。 呜,好像很重要。 心脏在一跳一跳的。 面前是皑皑的白雪和枯冷的枝丫,只有一两处藏着几棵暗香的梅花。穿着梅红皮梨花白里大氅的青年骑坐在马上,露出里面黑色修身的骑装,对着他展颜一笑,然后迅速压下去,轻咳了一声,道:陛下,今日乃是上元节,又逢天降瑞雪,臣想请一人共赴梅林煮茶,望陛下恩准。 景安看见了自己一脸漠然的样子,他说:不准。今日朕与赵霖,吴宣两位爱妃共赴御花园湖心亭观雪,你就在一旁守着吧。 青年顿时黑了脸,道:臣忽然想起来身体极度不适,就不跟着您老了,祝您和二位公子玩的开心,不过出于您的身体考虑,臣还是建议您最好别打野战,不然一不小心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臣还得给您收尸,您说是不是? 穿着一身月白色冬装的景安点点头:爱卿建议的是,那就麻烦爱卿派人把御花园附近的暖阁收拾一下,再派两个宫女把床暖了,朕今晚就和两位爱妃宿在那儿了。 燕含章受不了了,一把搂住景安,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道歉:我错了。是我做事欠考虑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先告诉你好不好? 景安推开他,道:你没错。 是我错了。 燕含章站在原地,看着景安的背影,忽然,啊了一声,捂住胸口,倒在了雪里。 景安脚步一顿。 别回头,他肯定又在骗你,这一招他都完了多少遍了。 疼,陛下,我疼,景哥哥,安哥哥,啊,我疼,景安,我疼 暗处的暗卫看见自家可以自拔毒箭的冷血头儿竟然在撒娇,差点身形一抖,从房顶上掉下来。 景安没忍住,回了头,大步走了回去。 怎么回事? 燕含章抽搭抽搭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它就是疼啊。 景安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打横抱起他,往最近的暖阁赶去。 燕含章衣服的胸口处,已经渗出了血,变成了点点红色。 景安顿时心惊,他还以为他是装的。 他喊了一声:叫太医!然后一边飞速走去一边怒问系统:不是说燕含章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垃圾系统,小废物! 系统拒不接受这个指责:当时燕含章已经没事了,刚刚明明就是他自己按了伤口一把。 景安猛的停住,然后看向怀里的人。 燕含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已经开始牙齿打颤,眼角也有了泪意:景安,我好疼啊好疼。 就该把你扔在这儿。 景安皱着眉,冷着脸,却抱的他更紧,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真是欠了你的。 第27章:爬墙 到了晚上的时候,景安终于想起来好像答应顾三去看他,于是又从窗户里爬到了顾三房间。 顾三冷着脸把他拉上来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又走了。 景安走到床边,把手里抱着的一盆花放到桌子上。 顾三冷哼一声:又是快死的? 景安摇摇头:这是你的花。 顾三脸瞬间黑了。 但是花盘是我自己做的。景安又补充了一句。 顾三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语气却仍是冷嘲热讽似的,道:哟,想起来看我来了?跟你那师兄不是玩的挺好的吗?都住到一起了。 景安对于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说法感到无语:你在说什么? 顾三也觉得自己这醋吃的毫无道理,明明知道景安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吴光这样的男人,但他就是觉得好酸。 景安天天看见那个眼镜男的时间比见他的时间都长! 不,景安反驳,一天当中和我见面最多的明明是各种花草还有你们家的树。 第19章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顾三不满,这是咱们家。 景安被他噎住,强行转换话题: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花? 顾三问:你不喜欢吗? 景安一愣:因为我? 顾三:呵,做梦呢吧,这花园比你两辈子加起来年龄都大你不喜欢什么,告诉管家,让她叫人拔了。 景安:不用了。 本来刚想说哪个都不喜欢,结果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被老师知道了他可能会被赶出师门。 顾三无所谓:随便你吧,你喜欢什么记得跟管家说,她会给你置办好的。 景安点点头:嗯。 顾三忽然想起一个事,问他:哎,你在花园里有没有遇到一个老头。 景安想了想,说:好像有。 他怎么出来了?顾三嘟囔了一句,又问景安,那他有没有做什么比较奇怪的事? 景安想了想,说:没有。 除了问他的婚姻状况和家庭情况。 景安问:你爸还是你哥? 顾三倚在床上,叠着腿,说:我爸。 景安在心里算了算,皱了皱眉,说:你爸多大了? 顾三想了想,不在意的说:不知道七十了吧。 看见景安不解的样子,顾三挑眉,道:是不是看着不像? 景安:看着像五十岁。 顾三把腿搭到景安身上,懒洋洋的斜躺在大床上,道:老头子就是年轻时候活力太足了,到现在还余火不灭。 然后就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顾三忽然说:谁让你上来的? 景安漠然地看着他。 顾三用脚尖点了点他的大腿:咱俩在吵架呢知道吗? 景安一把握住他在他腿上胡作非为的脚。 顾三躺在床上,微眯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唇。 景安瞳色逐渐变深。 咚咚咚有人敲门。 景安撒开他。 顾三苦恼的说了一声国骂,然后叫景安:你去开门。 说着又想起来这家伙以前说过的话,算了,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吧。 顾三开了门,看门口是阿崔。 他心头欲求不满的烦躁之意立马消失了大半,蹙眉,问:虞儿怎么了? 阿崔说:小姐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在叫爸爸。 顾三松了口气,说:行了,我知道了。 阿崔点点头,刚要走,顾三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你和阿斐今天都别在那儿等着了,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把她抱过来。 也不是第一次了,阿崔见怪不怪,道:好的,三爷。 阿崔走后,顾三关上门,走到床边,发现景安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拍拍景安:起来,别睡了。 景安烦躁地睁开眼,看向那个把自己弄醒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毫无所觉,说:给你三分钟,收拾收拾。 景安好烦,拉长了声音说:干嘛呀? 看你闺女。 景安清醒了一点,问:为什么要去看她? 顾三气结:呵,你去看自己亲闺女还要找理由吗?你闺女说她想你了行不行? 景安想起了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肥脸,觉得好心累。 好在顾三已经习惯了他的日常颓,于是便不顾他的意见把他强拉了过去。 去的时候,虞儿正在吃手手。 看见景安的时候,心里一紧张,咬了一下手。 呜好痛 想哭。 刚要哭出来就被景安阻拦住了:住口。 虞儿顿时呆住。 顾三诧异地看向他。 景安看着紧张的又要开始吃手手的景虞,把她的手拽了出来,问顾三:有奶嘴吗? 顾三走到一边,翻了翻,找到了一个奶嘴,递给景安。 没有用,她不爱叼着这个,不让她吃手她会哭的。顾三一边把奶嘴递给景安一边说。 景安把奶嘴强行塞到虞儿嘴里。 虞儿被他吓住了,一动也不动。 顾三快心疼死了,埋怨景安:你干嘛呀?这么欺负她。 景安搂住顾三:走。 顾三:走什么?抱着虞儿啊,孩子这么小,晚上不能没人陪着的。 景安:不要管她,她又不是小公主,没人会偷她的。 顾三虽然不满意景安竟然说他的宝贝虞儿不是小公主,但是对自家的安保系统还是很自信的。 不过:那也不行,孩子太小了,她会害怕的。 说完,又走到虞儿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虞儿看到了全世界最疼自己的爸爸,好想哭。 但她又看到了恐怖的老爹。 哭声噎在了嗓子里。 景安冷漠脸:她又不是不能走,为什么总抱着她? 顾三:她还小呢。 景安走到顾三身边,微微下蹲,然后抱着他的腿把他抱了起来。 顾三猝不及防被举高高,心里一惊:景安你干嘛? 景安:抱你。 顾三脸红:又不是小孩子,你抱我干什么? 景安:景虞也不小了,你怎么总抱她? 顾三知道了他的目的,一下子好气哦,道:你能不能换种方式跟我讲道理! 天啊。 这太羞耻了。 景安很正经地给他讲道理,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然后没再管他,一路把他抱到了小顾宁的房间。 顾三在羞愤致死之前,最后的念头是,幸亏有先见之明,保安室安排了人,随时删监控,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宁看见这三个好奇怪的人走进来,慢吞吞地抬了下头,然后又慢吞吞地低了下去。 景安把顾三放下,把他手里因为被举高高所以很兴奋地咯咯笑的景虞抱了下来,放到顾宁旁边,说:自己玩。 顾三脸还红着,强装镇定地把一边装瞎的两个女佣打发了。 景虞看到了那天推自己的男团子,小嘴一扁,又要哭。 顾宁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友好地把自己手边的积木推给了她。 玩。他说。 景虞没听懂这个字,愣了一会儿。 顾宁低下头,用积木堆了一个小房子。 景虞看着,眼睛里闪出惊奇的光,她回头看着顾三,嘴里软软糯糯地喊:要,要,要这个。 顾三立马回应:爸爸明天买给你啊。 话没说完,就被景安打断了:不行。 他看着景虞,道:家里已经有了,没必要再拿一份,你想玩的时候可以来哥哥这里玩。 景虞没听懂,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景安蹲下,指着顾宁,说:哥哥。 景虞跟着学习:锅锅。 景安纠正她,是哥哥。 景虞笑出了没长齐的小牙,兴奋的拍着地板,一颠一颠的,喊:锅锅。 景安放弃了:随你吧。 他看向顾宁:你可以照顾她吗? 顾宁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懂。 景安当他默认了,起身,走到顾三身边,道:走吧。 顾三有点担忧:万一磕着怎么办啊?虞儿还这么小。 景安:死不了。你走不走? 顾三无奈,这家伙有时候简直固执的令人发指。他只能跟上他。 走到窗户边,顾三讶然:你别告诉我你要从这儿跳过去。 景安:嗯。怎么了? 顾三皱眉:不行。 跟偷情似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偷情。 景安点点头:那你走吧。 顾三: 他拉住景安的胳膊,道:不是你没完了是吧?你刚刚抱我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啊,现在整个保安室的人都看见了,你现在爬窗户也没用了,就光明正大地走呗。 景安一点也不上套:你不是叫人删了监控吗? 顾三恨恨地咬牙,这时候你倒是挺聪明。 景安走到窗户边,翻身上去,回头看了一下。 顾三还在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来不及收回的失落。 顾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子,转过头去,低声问:还不快走,回头干嘛? 景安顿了顿,然后翻身下来,走到他身边。 景安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走吧。 顾三抬头看他,压住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说: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跟我可没关系,我可没逼你。 景安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来,道:夹住我的腰。 顾三迅速揽上他的脖子,一脸震惊:你你你干什么? 他飞红了脸,嗔怒地看了景安一眼,道:孩子还在这儿呢。 景安无语:你在想什么? 他抱着顾三走到窗户边,拍了拍他的后背:抱紧。 然后起身一跃,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第28章:儿子以后归你 景安把顾三抱到房间床上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他见过血,杀过人,也差点被人一刀捅死,但是盘在男人腰上从三楼穿梭绝对是第一次。 他真是生怕景安摔下去。 顾三反应过来之后,从床上坐起来,义正言辞地跟景安说:你下次,不许从窗户上过来! 景安暗戳戳的小算计竟然一不小心起了反作用。他有点郁闷:为什么呀? 不是都让你见识过我其实可以做到了吗? 顾三不听他说,反正就是不同意:景安,别的都能商量,就这件事,没得商量。 景安不说话。 顾三知道景安最怕的就是麻烦,如果让人知道他和他在一起就一定会给景安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顾三见他不开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想了想,对景安提议说:不然我去你那儿。 景安还是不说话。 顾三无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同意了:行,那就依你吧。 景安古怪的看着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这么好说话? 顾三没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转换了这个话题:俩孩子总不能我自己一个人带,你带一个。 景安还没来得及反对,顾三就替他决定了:就顾宁吧。 男孩子比较瓷实,抗摔。 景安: 景安试图挽回这件事:我每天都在和花花草草在一起,不利于他的成长教育。 没关系,多亲近亲近大自然有利于增长智商。 可是我今年才二十岁。 需要我提醒你你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一共有几十岁吗?老头子? 我还是个学生,这种事被学校发现会开除的。 据我所知,你们学校并没有这个规定,再说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是国法国规。 景安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可是你明明是未婚先孕。 顾三瞪眼。 景安转过头,不接受他的眼神攻击。 顾三也不跟他生气了,反正生气也没什么用。他斜了景安一眼,说:那行吧,你抛夫弃子,无情无义,那我到时候就只能抱着孩子去找你了,我就去文家,问问你妈,她儿子是不是个陈世美?这么大个儿的孙子孙女她要还是不要? 景安转过身,看着他。 顾三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眼神怨怼。 景安: 顾三叹了口气,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啊,让你跟他培养培养感情不行吗? 一个亲儿子,一个是比命还要重要的爱人。他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出意外顾宁就是顾家将来的掌权人,他不能让他们之间感情淡漠。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的爱人,都是被当初的太子,如今的新帝杀的,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哦。景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稍微抚慰了一下顾三日渐暴躁的情绪。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景安想。 那是不是要吃点药啊? 第二天的时候,吴光再次见到景安的时候,把他活活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 小顾宁正坐在凉地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盆盆栽。景安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他。 吴光急匆匆走到景安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他是谁? 景安不理他。 吴光简直要疯,他现在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你不会是把这家小少爷抱来了吧? 不得不说这真是大师兄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景安慢悠悠的把目光移到了他急躁的脸上,然后又移了回来。 他淡定道:我儿子。 这话当然也没错。 吴光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想想也不可能。 第20章 十秒后。 吴光反应过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景安不想说话了。他们都好烦啊,老是让他重复说完的话,尤其是顾三。 你们的耳朵都坏掉了吗? 吴光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疯了吧? 景安漠然。 吴光:你这样是会被学校开除的! 景安:哦。 吴光见他这副样子,忽然幸灾乐祸:况且你现在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一定完蛋了,连陈简也会丢大脸。 景安:哦。 见他一点都不害怕,吴光气结。 他不应该求他不要说出去或者一脸惊慌失措地问他该怎么办吗? 吴光气冲冲地转身要走,忽然发现那只白白的小团子拿着小铲子,正在睁着一双黑咕隆咚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暴击。 好萌啊。 不行不行,一定要压制住,不能表现出来。 这样太没有师兄的威严了。 吴光转头,故作大方的对景安说:算了,大家师兄弟一场,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最好别说他是你儿子,你就说他是你弟弟,仁方一向对学生管的松,没人查宿舍,也没人会去查你是不是真的独生子女的。 而且你确实太忙了,如果你没空照顾他的话,他指了指小顾宁,故作为难,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照顾一下的。 景安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待人家的好意好像是有点冷漠,所以他真心实意地夸了他一句:师兄经验好丰富。 吴光顿时炸毛了:你才经验丰富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你才经验丰富呢! 我到底为什么吃饱了撑得要管你! 说完,摔门而去。 小顾宁打了个激灵,然后呆滞在一盆比自己还大的盆栽旁边静止不动。 景安走到他身边,问他:吓到了? 小顾宁没什么反应,仍然呆滞。 景安戳了戳他,把他的脸戳变形了,说:我要去干活了,你去吗? 他还是没反应。 景安当他默认了,所以起身要走。 但是没走成。 小顾宁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着他的裤脚,抬头看着他。 爹地。他小声地说。 景安弯下腰,把他拖起来,抱到怀里,走了出去。 吴光正在大太阳底下挨个检查前段时间嫁接树的生长情况。 看见他来了,冷哼一声。 景安把顾宁放到一棵大树的阴凉下面,然后拿着两个桶就走了。 顾宁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动,小脑袋转来转去。 吴光看不下去了,跟他说:你怎么把他自己放到那里啊。 景安:嗯。 吴光快心疼死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但是现在工作时间,他也不能过去撸娃。 过了一会儿,景安的手机响了。 景安脱了手套,接起手机。 那边顾三的声音传过来:景安,你今天晚上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一个事儿。 景安:哦。然后就挂了。 吴光也听到了那边男人的声音,有点诧异地看着他,说:你要请假? 景安: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吴光警告地看着他,说:最好是这样,虽然你觉得人家看不见,但是这儿到处都是监控,你最好不要消极怠工,不然被吴管家知道了,对你印象不好,你以后想要进入上流社会就难了。 景安对所谓上流社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执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兄这么执着,但是听见他说这些,还是点点头。 毕竟反驳的话大师兄是会变身话痨机的。 晚上,景安抱着顾宁来的时候,发现顾三窗户下多了一个梯子。 景安: 他走上去,发现屋子里面窗户下也有两层台阶。 顾三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的裙式的男士睡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见他,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抱下他怀里的顾宁,放到蓝色婴儿床上,然后推到了角落里。 景安走下来。 顾三说:忘了跟你说了,过些日子是虞儿和顾宁的周岁宴,你出不出席? 景安皱了皱眉,说:再等等吧。 顾三本来只是试探一问,没想到景安竟然真的有公开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 他刚要说些什么,就听景安的手机响了。 顾三:谁啊?大晚上的给你来电话。 景安拿出手机,说:郑召南。然后就接了起来。 郑召南兴奋的声音传来:景安景安,明天六一儿童节,咱们俩出去玩吧。 估计是生怕景安拒绝,郑召南忙说:就这样吧,挂啦! 郑召南声音太大,顾三想不听到都难,顿时脸都黑了:明天儿童节你不在家看着闺女儿子,竟然出去鬼混! 景安对他的说法极度无语,什么叫鬼混? 景安说:好长时间没找我了,可能有什么事吧。 顾三:随你。不用跟我解释。 第二天,由于郑召南起晚了,所以原本去游乐场的计划被临时取消了,郑召南临时计划大家一起去吃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你看现在坐在这空调屋里,是不是比在外面玩爽多了。 景安嗯了一声。 郑召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过几天我小舅家俩孩子周岁,反正我也没什么女伴,你就跟我一起过去去呗。 景安想了想,道:可以。 郑召南嘿嘿一笑。 第29章:被发现 周岁宴的前一天天,景安把顾宁抱了回去。 已经好多天没见顾宁的顾三爷差点没气晕过去。 以前好歹是个沉默寡言的矜贵小公子,现在怎么成了泥猴了? 景安!你带他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在桶里活了点泥,放在了他旁边,还给了他一个小铲子。 顾三脑门上青筋凸起:那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 顾宁脸上还是泥巴,价值不菲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貌,他坐在地上,一边听着两个爸爸吵架一般玩小红桶里的泥巴。 这个比那个傻乎乎的积木好玩多了。 唔,他好像开辟出了什么奇怪的世界。 顾三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算了,反正已经给他了,养坏了以后再纠正就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跟景安说:周岁宴的时候你抱着虞儿和顾宁吧,就说是照顾他们俩的佣人。 景安忽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嗯 顾三一听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出事儿了。 他转头看他,似笑非笑: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简直要适应了。 景安支支吾吾:就是郑召南前段时间说要和我一起来。 哦顾三拉长了声音,语气嘲讽,也就是说,你现在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参加咱们俩孩子的周岁宴。 景安:唔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顾三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不错,最起码能光明正大地进来。 但还是剜了景安一眼,语气不好的说:那你还不快走。 景安:哦。 郑召南看见景安的时候,简直快哭出来了:安安安安,我好久没见你了啊。 景安推开他:你好热。 郑召南不撒手:我要多抱一会儿,这样才抵得过我几年不见你的思念。 景安被他夸张的说法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郑召南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景安简直要烦死他: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郑召南跟上:哎哎你急什么呀。 晚上的时候,景安跟着郑召南的车进了顾宅,又让人领着去了主屋那边。 吴管家守在门口,看见郑召南竟然和景安一起走进来,着实惊了一下,然后镇定地喊道:表少爷。 郑召南点点头:嗯。 宴会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是一个老头主持的,老头身后是景虞和顾宁的周岁照,看起来傻乎乎的。 郑召南说:这是他们顾家的老族长他们顾家之前关系老复杂了,幸亏我小舅把他们都治服帖了,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咳,扯远了,中心思想就是这族长现在也没什么用,一般就在主持婚礼葬礼的时候发挥作用。 景安看着不远处顾三腰身挺拔,龙章凤姿的身影,一点也没把握到中心思想地点点头。 是挺厉害的。 不过还是他眼光好。 老族长可能这种事干多了,非常熟练,风趣幽默,还略过了关于孩子母亲的问题。下面人也很配合,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一句不少说,该笑就笑,该跟着一起唱生日歌还一起唱生日歌。 能把这么尴尬的事情搞的这么和谐可真不容易。郑召南小声吐槽。 顾三上去亮了个相,说了一堆没用的以后,忽然看了景安一眼。 景安也在看着他。 顾三收回目光,笑道: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宁儿随我的姓,虞儿不跟我姓顾,而是姓景,随我爱人的姓。 景安一怔。 下面人大概心里都被扔了重磅炸弹,想嫁女儿甚至嫁儿子过来做后妈后爸的大都歇了心思。 人家竟然已经结婚了,还感情这么好,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不管心里如何想,大家面上还是其乐融融,纷纷祝福。 马上到了最重要的抓周环节。 顾三先从女佣手里抱来虞儿,让人把东西挨个儿放到虞儿面前。 笔,墨,书,砚,算盘,尺子,印章,鸡腿,泥土,玉佩。 虞儿猛的伸手抓住了那枚价值连城的玉佩。 景安看到那块古董玉佩,顿时愣住。 顾三却笑了,眼神里尽是喜意地亲了虞儿一口。 一边的人见状不住地夸起来,什么冰清玉洁,什么大富大贵。 听见这些话,顾三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他们其实都不知道顾三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高兴。 可景安知道,那是他亲手做的,和燕含章的定情信物。 顾三抱了虞儿好一会儿,才放开她,抱着顾宁抓周。 笔,墨,书,砚,算盘,尺子,印章,鸡腿,玉佩,刀鞘,镇纸,印章,泥土。 顾宁一把抓住一团纸包住的泥土不松手。 全场寂静。 顾三脸都黑了,在心里把景安骂了七八百遍。 幸亏老族长这种场面见多了,哈哈大笑,说:看样子小宁儿很有志向,将来要掌天下之社稷啊。 农业是社稷之本,这么说也没错。 大家都很懂事,纷纷笑着祝贺。 坐在角落里的景安看到顾三用余光瞪了他一眼。 他眼皮一跳。 一直盯着他的郑召南凑过来,问:你怎么总看着我小舅? 景安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郑召南看了他好大一会儿了,确定自己没看错:你就有。 景安不理他。 好在郑召南也没再纠缠。 这会儿最重要的抓周仪式已经结束,好多人都上来和顾三寒暄。 顾三抱着虞儿,身后的女佣抱着顾宁,面含笑意地和人聊着天。 景安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要订娃娃亲。 郑大哥过来了:郑召南,你在这儿傻坐着干什么呢?还不去跟小舅打个招呼! 郑召南看到不远处的老爹给自己使眼神使的眼都快抽筋了。 郑召南好烦: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郑大哥瞪了他一眼之后走了。 郑召南问景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郑召南就那么一问,毕竟他感觉景安十有八九会拒绝。 景安想了想,同意了:好的。 郑召南一愣,然后也没多想,因为他又看到他哥他爸在催他了。 带着景安,郑召南走到了顾三旁边,喊了句:小舅。 然后又指了指景安,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景安。 顾三笑的温和,看不出想法。 郑召南拍拍景安:景安,这是我小舅,你就跟我一起叫小舅吧。 景安: 看着顾三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郑召南催促的眼神,景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小舅。 顾三笑了一声,忽然转过头,对虞儿说:虞儿,叫哥哥。 虞儿简单的脑细胞捕捉到了哥哥两个字,兴奋的对着后面的顾宁喊:锅锅! 被女佣抱着的顾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顾三摸了摸她的头,说:不是那个哥哥,是这个哥哥。 虞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自家爹地。 好可怕。 虞儿委屈地吃手手。不是说好的爹地吗?怎么又变成哥哥了。 哥哥才没有那么恐怖! 虞儿好纠结,她不想说话。 顾三让抱着顾宁的女佣走到前面来,对顾宁说:叫哥哥。这是你南南哥哥,这是你景安哥哥。 顾宁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了景安一会儿,实话实说:爹地。 郑召南:他他他他怎么叫错了呢? 第21章 顾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把虞儿抱给女佣,说:带他们俩睡觉去吧,不用在这里等着了。 女佣点点头,带着一脸懵的景虞和面无表情的顾宁走了。 郑召南也没敢往别的地方想,只觉得是小孩子叫错了。 顾三最后深深地看了景安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走到一边和几位爷爷辈的说话去了。 景安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郑召南的肩膀,说:跟我来,有事跟你说。 郑召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笑了笑:干嘛呀?弄这么严肃? 景安没说话,只是领着郑召南到了外面的大长廊阳台上。 郑召南忽然站定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干嘛呀?还弄这么隐蔽? 景安看了看,四周确实已经没有人了。 他看着郑召南,直言道:我有男朋友了。 郑召南一愣:啊?不是早就有了吗?你以前不是说有了男朋友吗?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他转过身:过一会儿我哥该找我了,我还是 是你小舅。景安说。 郑召南一下子僵住了。 景安见他这样,蹙眉,道:我怕他会受到影响,所以没让他公开,但是告诉你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郑召南猛的回过头,看向景安。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青果领无尾晚礼服,浅蓝色格子领带压着里面白色的衬衣,腰身挺拔,月光和灯光掺和着撒在他脸上,哪怕蹙着眉也掩盖不住的俊美无俦,恍若仙人。 郑召南恍惚了一下。 景安,景安。 景安。 这到底到底是不是景安? 是不是陪他一起长大的景安? 景安走上前去:郑召南 郑召南一把推开他,从走廊另一头跑了。 景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第30章:婚事 景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是大师兄。 吴光上下扫视了一番,狐疑的说:大老远看着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景安眼神看向夜幕中挂着的坑坑洼洼好多黑色斑点的月亮,没说话。 吴光看着他,踌躇了一会儿,问道:你和郑二少什么关系啊? 吴光围着他:你不会是个超级富二代吧? 你别不说话啊? 你别瞒着我啊。 你是不是 不是。景安说,你很烦。 吴光脸一下子憋红了:你你你 吴光脸通红:我是你师兄!你这是大逆不道! 景安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你的声音,出来看你吗? 吴光顿时哑声。 他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景安还站在原处,看着天边,有种莫名的静默。 吴光忽然喊了他一句:景安。 景安回头看向他,眉眼中有些许不耐烦。 吴光看到了,顿时脸更红了,说:我想认识一下郑少爷,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你放心,你要是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咱们可以互相帮助,你要是想要在园艺界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的。 景安看着他,在想,多年以前,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急功近利的样子,也是以这样的姿态认识的郑召南。 好像怨不得郑召南从前那样对他。 景安看着吴光,眼神忽然有些渺远,良久,问:你是想认识郑召南还是想通过他认识别人? 吴光怔住。 景安从不愿意主动帮别人,虽然总是不能如愿,但他绝不会帮着别人有目的地接近顾三。 景安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回去的时候,郑召南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顾三正在和一个矮胖的油腻中年男人笑着说话。 那男人不知说到了什么,让顾三向来在外人面前温和斯文的表情瞬间有些变了。 顾三仍是笑着,只是对男人说了几句话,让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景安隐约看出他说的好像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照照镜子配得上吗之类的话。 周围离得近的人不禁感叹,顾三爷莫不是近几年脾气好了许多,让不少健忘的人都忘了这位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大家见状,也见风使舵地对男人露出了讽刺的笑。 男人顿时满头大汗,羞愧难当,给顾三连着鞠了好几个躬之后转身快步走了。 顾三脸色更不好看了。 景安没有多看,只走到了隐蔽的电梯那里,直接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景安先去了景虞的房间,不过她已经睡了。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露出小孩子特有的乖巧。 景安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然后离开了。 他去了顾宁的房间。 房间里没人,不过有监控倒也没什么事。顾宁已经睡了,但是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是顿时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景安站在小床前,盯着顾宁提溜转的眼珠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桌子旁边,把刚刚抓周拿的泥土拿起来,又走回到小床边。 顾宁睁着两只黑曜石一样好看的大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眼。 景安把依然新鲜的泥土从包装纸里拿出来,然后放到手里。 顾宁看着那块泥土在他的手里拍打团捏,丢来丢去,眼花缭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小床上已经被放了一只圆滚滚的胖兔子。 而景安已经不见了。 顾宁扭着头,看着那只胖兔子,眨了眨眼睛。 很久以后,已经退休的顾三爷在新任霸道总裁顾宁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只被玻璃密封起来的小泥兔子,立刻认出了这是景安的手笔,于是问他:这是你爹送的? 顾宁说:是。 什么时候送的?他怎么不知道? 顾宁说:周岁的时候。 顾三爷嗤笑:你倒记得清楚。 顾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说小孩子三岁以前的记忆都被清除了,没人找得到,它只会存在于潜意识里。可是顾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安对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他当时不懂得,却好像都记得。 顾三爷哼笑一声:你倒是有良心。 顾宁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冥冥之中确实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晚上顾三回来的时候,和景安互帮互助地洗了个澡。 景安想起今天宴会上,忽然问他:今天你在和谁吵架? 顾三享受着他的服务,舒服地躺在浴缸里,说:我跟谁吵架了? 景安唔了一声,道:就是那个胖胖的大叔。 顾三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一样,立刻说:别跟我提他,他也配和我吵架。 景安皱眉:他欺负你了? 顾三哼笑一声,道:景安哥哥,你是不是对我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景安满是泡沫的手揽住他的肩,把他扭过来,看着自己,在他耳边说:再叫一遍。 顾三一愣,然后忽然笑了,用指尖轻点着景安的肩膀,笑的魅惑,轻轻咬出四个字:景安哥哥。 景安耳朵动了动,然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接着说,你和那个人怎么回事儿? 顾三瞪他,这家伙合着让他叫哥哥就是为了听着过过瘾是吗? 他还以为他是开窍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个人不同旁人的脑回路,只说:那人是个暴发户,不知道今儿是走了谁的关系进来的,竟然到我面前跟我说要拿他孙子和虞儿结娃娃亲。 嘶你干嘛?顾三吃痛的捂住肩膀,回头瞪了景安一眼。 景安不为所动,看着他,道:就为这个,你就骂人家? 顾三翻了白眼,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景安:那为什么? 顾三说:我当时没想骂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我倒也没想叫他下不来台,我想给他个台阶下,就说我舍不得虞儿外嫁,将来能随便招个赘婿就好了,不愿意祸害人家的好公子。 结果他跟我说什么,女儿长大了就该嫁出去,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不如嫁给他们家,他会给多少多少聘礼。 我当时火就上来了。 景安点点头:哦。 顾三斜他一眼,不满道:你就这点反应话说那人好像跟你还有点关系呢。 景安:什么? 顾三:他儿子是你那便宜师兄啊。 景安动作一顿:哦。 顾三见他一点不在意,兴致反倒上来了,跟他讲:其实我也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有钱了嘛,就怕别人瞧不起自己,拼了命要进真正的上流社会,为了给大儿子铺路,逼着自己小儿子去搞学术,做科学家。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要不是他对虞儿出言不逊,我还是很好说话的。 景安想起吴光总是像给自己洗脑一样反复提到的上流社会,和那个满头大汗鞠躬逃走的老男人,忽然觉得大师兄有点可怜。 顾三背对着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偏到了什么地方,要是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吃醋。 不过今天让这暴发户这么一闹,顾三倒是想起一件事儿:你说将来虞儿要嫁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景安皱眉:才刚一岁,想那么早干什么? 顾三:你不知道,现在基本上都要早一点定下的,等到虞儿二十多岁要结婚的时候,资质好的男孩子都被人家定下了。何况男孩子比女孩子大个四五岁比较好,现在男孩子六七岁,刚好能看出资质怎么样。咱们虽然不用和别人联姻,但是门当户对以后虞儿会少很多烦恼的。 景安还是不赞同:她自己的事儿,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主要是他有预感,如果顾三开始搞这件事情,他一定会不得安宁。 顾三倒不知道他怎样想,只是闻言有些无语:有你这么不负责的爹吗。 顾三从浴缸里出来,到花洒下面又冲了冲泡沫,擦干之后换上睡袍走了出去。 景安没那么麻烦,他早就洗好了,正好也穿上浴袍和他一起走出去。 两人到了床上躺下,景安把大灯关了,开了个暖黄的小灯。 顾三好像一个操心女儿婚事的老母亲,平时不想则已,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觉得什么样的女婿都不满意,怎么样都配不上自家女儿,而且还间杂着浓浓的不舍。 好像下一秒就会亲手送女儿出嫁一样。 景安不想理他。为什么要操心一个至少二十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顾三并不打算放过女儿的另一个老父亲,他不停地骚扰景安。 你快点想一想,今天看见的人里有没有比较好的?儿肖父母,父母不错儿子也不会太差的,今天也有小孩子来,你快想一想有没有看起来不错的。 景安睡得迷迷糊糊,听着他说话就忽然想起了郑召南。 两年前的那天晚上,郑召南从家里招待完小舅回来后,很自嘲地跟他说:他们家里,别说没有女儿,就算有女儿,我也配不上。 景安睡得迷迷糊糊地,顾三又在一边非要他说个人选出来,他顺口就说道:郑召南吧。 耳边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景安。 良久,景安又听到了顾三的声音。 他眯瞪着眼看过去,就见顾三一脸沉郁地指着门口: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景安晕晕乎乎地问:又怎么了? 顾三掀开被子下了床:你不走我走。 景安清醒了点,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眼睛: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他又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吧。 离你远点!省的气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如果现在景安是清醒的,那他会意识到顾三生气了,但他没有,因为他很困。 所以在房间里彻底寂静下来以后,景安就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睡着了。 第31章:雨天 景安回住处不久,就看见外边阴天了,黑云压城,空气潮湿,像是有暴风雨要来了。 他穿上外套下了楼,走到了花园那边,看见吴光已经在搬外面的花了。 吴光看见他之后,也不说话,安静的搬着东西。 搬完花之后,吴光就走了,走之前回头又看了景安一眼。 景安看不懂那眼神的意思,也懒得深究。他坐在玻璃花房里,开着门,看着外面密布的阴云。 他忽然想起来,顾三最爱的就是下雨天。 从前在大景朝的时候,如果下了雨,他哪怕生着病,病的都走不动了,也一定要人把门打开,搬个躺椅躺在门前,感受风雨凉意。 燕含章说那是最清爽的感觉。他想陪爱的人看一辈子雨。春看薄雨,夏看暴雨,秋看冷雨,荣华富贵过眼烟云永远比不上能有一个人愿意陪你看一辈子的雨。 景安看着外面的阴云,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有两个女佣拿着放了水的花瓶过来花房里摘花,准备给主人屋子里换上些许新鲜的活力。 两个女佣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她们看着帅气的让人难以忽视的花匠小哥哥,笑着打了招呼。 景安也回应了一下。 两个人进了花房。 女佣看着眼花缭乱的花,照例问景安:小哥哥,现在有什么颜色比较艳丽的花吗?让人一看就心情舒服,开朗些的。 第22章 景安心想,顾三可不喜欢颜色艳丽的花。 何况艳色会让人心情暴躁。 这可不好。 景安从她们手里接过盛了水的花瓶,从花房里面摘了提前开花的蓝田玉牡丹,放到了里面。 女佣看着,脸色不大好,说:还有别的颜色的吗?小哥哥,刚刚不是说了吗?要艳色的,暖色的。 景安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要下雨了,你无论拿过去什么颜色,他都会开心的。 女佣不知道他怎么这样说,很无奈地说:三爷这两年一到雨天就心情不好,连门都不出,你怎么说他高兴呢?小哥哥不能自己喜欢下雨就以为全世界都喜欢下雨啊。 另一个女佣觉出不对,立马警告地看她一眼,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连忙说:没有就算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拉着另外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景安有些发愣。 她们说,他不喜欢下雨天。这两年都是。 他想起了那个被他刻意忽略却仍然存在的雨天。 那天的天阴的像是夜一样,积水和暴雨在一起,组成了那个城市十年不遇的难忘场景。 那天,他跟顾三说了分手。 顾三说:我真恨你。 他走进了雨里,从雨里消失了。 等他从无尽的思绪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雨,大珠大珠地往下砸,看起来像是要越下越大的样子。 景安从角落里拿了一把花伞,出去了。 从顾三窗户上下来的时候,景安看到他正坐在屋子里拨弄那朵蓝色的蓝田玉牡丹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沉郁。 看见景安进来,他吃了一惊:怎么今天白天就过来了。 景安顿了顿,说:想过来便过来了。 顾三闻言,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地哼了一声,道:上班时间到处走,消极怠工,我可以扣你工资的啊。而且我告诉你,这招现在没用,昨天晚上那事儿过不去。 景安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什么事。 但他很了解怎么样让眼前的这个人开心起来。 景安顿了顿,然后走上前去,亲了亲顾三的脸颊。 顾三被突然袭击,脸顿时变得有点红。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刚刚做好拒绝他的小礼物的准备。 这下子让人怎么拒绝?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里酝酿着。 阿切! 景安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下暧昧的气氛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三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紧张:怎么了?是不是淋到雨感冒了?谁要你这个时候来的。你快去冲一个热水澡。 景安摇摇头,说:没有。打伞来的。 顾三很坚持:就算没有淋雨肯定也是着凉了,你不许反对,快去洗一个澡,我叫人熬一点姜糖水。 景安看他紧张,只好点了点头,虽然脚下的水和泥已经把地板给弄脏了。 洗完澡出来之后,景安看到地板已经变干净了,他在顾三的指挥下坐到了床边,躺了上去。顾三给他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又把熬的浓浓的姜糖水放到他手上。 热却不烫,温度刚刚好,景安趁热喝了。 顾三见他喝完,把杯子拿走,然后把他按到床上,盖好被子,掖住被角。 我看着你,你睡一觉,出了汗就好了。 顾三也没去书房或者公司,就坐在床上,一边看文件一边陪着景安。 景安被裹得像一只白色的蚕宝宝,只露出了一个头,看着顾三。 顾三工作的效率还是那么高,速度也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神情也很平常,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安就是莫名看出来,顾三不太高兴,而且有些慌。 景安看着他,忽然说:你别怕,我不会再走了。 顾三拿着笔的手抖了一下,划出了一条很狰狞的痕迹。 他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只好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叹了口气,然后躺下,枕着胳膊,对景安说了实话:我真的好慌。 景安伸手,让被子露出一个口,把顾三裹了进去。 刚刚就关了空调,顾三也不嫌热,还往景安怀里钻了钻。 景安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似的说:你别怕。 顾三抱住他,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心里就慌得很,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景安皱了皱眉,继而说:不会的。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先走。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要他说出这种话,或许顾三会安心很多,但他又说不出口。 顾三紧紧的抱着他,心里也觉得稍微安心了点,说:反正是你自己回来的,你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景安点点头:不走。 顾三眼睛里氲着笑意,把头埋到了景安胸膛上。 过了好久,久到景安以为顾三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出声了。 景安,你的那个系统还在吗?顾三问。 景安想了想,说:在的。 顾三有点担忧:他不会又把你突然弄走吧? 景安却不太担心,他很熟悉这个系统:不会的,它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实力了,平常也不说话,就在系统空间里修养,而且当初也是我自愿要走它才带我走的。 顾三还是担心得很,莫名有些心慌,却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也没有说出来。这样好的气氛,不应该被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浪费掉。 顾三的手伸到景安身前,解开了他的睡衣。 如此明显的暗示,景安也不能装看不懂了,更何况今天他也不想装。 他一把掀开了被子。 顾三脸微红:盖着被子,不然感冒了。 景安摇头:有比捂被子出汗更快的方式。 顾三脸更红了。 两个人本来一直是老夫老妻模式,结果那天晚上过后,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过渡到了热恋模式。 虽然景安还是寡言少语,没有了系统的帮助也极少说情话,但他每天早上起来之后,都会去花园摘一捧花,趁顾三不注意就放到他窗台上,然后再去花园工作。 顾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恶毒的后妈锁在古堡里的公主,每天的慰藉就是等着王子的一捧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景安,然后换来了他古怪的眼神。 好像在说你是女孩子吗? 气的顾三好几分钟没理他。 景安虽然当时表情诡异,但从那以后,窗台上的花都变成了粉色或淡紫色的。 少女心爆棚。 顾三在窗户后面,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一捧花的时候,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手中盛开了。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美好的时光过起来也像是飞逝一般。 景安要回学校了。 已经快七月份了。 老师说,要先回学校领一个奖,再好好准备期末考试。景安说。 在热恋的时候硬要人分开,这种感觉别人是不会懂得。顾三心里难过地要死但也没表现出来,非要缠着人腻腻歪歪确实不是他的性格,但他没忍住,还是问景安:什么奖啊,很重要吗? 一定要现在去? 景安想了想,说:不知道,忘记了。 看见景安这副样子顾三心里的难受减了大半,只觉得好好笑,说他:你参加过什么比赛也忘了吗? 景安对于不重要的事一向记不大住,所以他摇摇头,很诚恳地说道:真忘了。 顾三也没有纠缠他,只是跟他说:外面的野花又香又嫩,但是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个有家室的人,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关键是别忘了我。 景安点点头。心想,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 第32章:遇到他 方明明看到景安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恋爱了。 此刻正是中午。暗色的窗帘挡上了刺眼的阳光,开着的窗子里不住地飞进风,吹的窗帘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种诡异的寂静。 他看着景安,眼底是难以掩饰的复杂。 景安。方明明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正在收拾床铺的景安放下手中的东西,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你谈恋爱了。他笃定的说。 景安动作一顿,继而微微点头:嗯。 是谁?方明明追问。 景安皱眉,没说话。 是前段时间和你一起做项目的人,还是这次你出去实习遇到的人? 景安没说话。 方明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是不是你那个分了手的前男友? 景安终于回应了他:嗯。 方明明走到景安身边,揽过他的肩,说:景安,你看着我。 景安打开他的手,冷淡道:让开。 方明明松开了手,看着他,说:你很爱他? 景安转过身去。 方明明眼眶渐渐变得微红,道:景安,我说我没和别人上过床你信不信?我说我我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你信不信? 你能不能别喜欢别人? 景安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明明看着他,嘴唇微微发颤,道:景安,你可真狠。 这句话有很多人说过,可只有一个人说的会让景安心里有触动。 景安是一个心狠的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更是如此。 方明明用微微发红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走了。 景安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他躺下休息了一会儿,照常去上课,下了课以后陈教授打电话过来了,说:景安,今天下午一点,你怎么还不过来? 景安一愣,他要不说这事儿他好像还真忘了。 他嗯了一声以后,听陈教授又絮叨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景安没吃午饭,打了辆车去了颁奖典礼。 出租车司机诧异地看他一眼,心想,这么点路也用打车? 现在年轻人真是钱多的不知道往哪里花了。 走到那儿之后,看见陈教授急得满头大汗,看见他,一下子跟看见救星似的,急忙拉过来,说:你可算来了。 先颁的是青年组,怪不得陈教授着急。 颁奖典礼上,陈教授红光满面,看上去比自己得奖还高兴。不停地跟人说这是自己学生,今年才二十岁,看到别人露出赞叹的惊呼,高兴不已,又说这孩子天资是好,但更好的是踏实,肯干,热爱学习。 这并不是一个学校内的奖,而是市级的,景安还看到了几张在杂志上出现过的脸。 景安中午没吃饭,饿的不行,颁奖典礼又持续了五六个小时,最后结束的时候,景安只觉得饿的几乎虚脱。 还好活动方又安排了人带大家去大酒店吃饭,吃饭的时候,众人不肯放过这个结交同界各位名人的机会,自然是你敬我我敬你,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景安可能是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了,也可能是陈教授护的太严,所以大家有过来找他聊天的,却没有非要劝他酒的。 景安也就一滴酒都没有沾。 过来找他聊天的也被他慢吞吞回话,还不停往食物上看的态度弄得难受的紧,也下定决心不想再来第二次。 吃完饭后,景安本来打算和陈教授一起回去,结果陈教授不知道临时接到了什么通知,所以就只能让景安自己回去。 陈教授有点担心: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景安点点头:认识,不远。 陈教授放下心来。确实不远,就一二公里,二十来分钟就可以走回去了。 事实上,他果然放心放的太早了。 景安迷路了。 他本来打算打车回去,但是由于太饿所以吃太多,肚子涨涨的,所以他又改变计划,打算走回去。 顺便消消食。 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他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一片酒吧街。 酒吧门口有人在招呼着揽客,景安本来打算拒绝,结果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景安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走到那个熟悉的人面前,景安看着满脸通红,那人醉的一塌糊涂的样子,皱了皱眉。 有人笑着打趣:哟,小帅哥找谁啊? 另一人笑着搭他的腔:还能找谁,没看盯着我们郑少爷不眨眼吗? 那人大笑:哈哈,我们郑少爷是好受欢迎,但是小帅哥别看他了,不如看看我,他可不喜欢男人。 景安不理他们,走到郑召南面前,看着郑召南,拍了拍他的脸,说:郑召南,醒醒。 有人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发狠道:干嘛呢?郑少也是你能动的? 旁边人嗤笑:这又是哪个着急上位的小明星? 话音刚落,就听见郑召南迷迷糊糊地喊:景安。 景安皱了皱眉,从那人手里挣脱出来,看着郑召南,回应似的嗯了一声,道:郑召南,你怎么喝这么多? 旁边人一看郑二少居然真的认识这人,顿时傻了眼。 郑召南打着晃站起来,没站稳,景安连忙扶住架起他。 郑召南还在念叨着:景安,景安,景安 景安架起他的胳膊,带着他走了出去,旁边人刚刚看见那一幕,自然也没敢拦。 走到一片小巷子,郑召南猛的推开景安,瘫坐在了地上。 景安蹲下,看着他,说:还能走吗? 景安,景安,景安郑召南根本不理他,只在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带着哭腔,声音到最后简直要趋于崩溃,他忽然哭着大喊,景安,你在哪儿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景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在哪儿,自己不就在他眼前吗?他说:我就在这儿。 第23章 郑召南哭声更大了,他说: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景安皱眉:我为什么不是他?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不是景安? 郑召南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道:我身边的人没有人真心对我好的,他们都想害我,只有景安,只有景安对我最好。 景安一点也不赞同这个说法:你哥对你挺好的。 郑召南哈哈大笑着,说:他,他只是看我是个废物 景安纠正他:你不是废物。 至少你学习好。 郑召南又哭起来,他根本不讲理:你不是景安!不许你觉得我不是废物!只有景安觉得我不是废物,他爸爸扔下他走了,他妈妈也扔下他走了,他也是没人要的人,我也是,只有我们俩能真正懂得对方,我们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景安沉默了。 他难得有些温和地摸了摸郑召南的头,轻声说:我是景安。 郑召南哭着喊:你不是!你才不是!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快放过他好不好!我把什么都给你!你别害我朋友,我只有这一个朋友,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景安一愣,他在说什么? 郑召南还在哭,一边哭着一边喊:你把他还给我!喊着喊着越发没了力气,最后甚至因为缺氧直接哭晕了过去。 景安简直无语,最后抱起他,叫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酒店,开了房,把他扔到床上才走的。 当时的景安只是当郑召南是发酒疯,醉鬼的话根本当不得真。 直到后来,他知道了郑召南真的是这样想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那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景安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竟然在宿舍里又看到了方明明。 景安有些讶然,他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方明明见他醒了,笑了一下,说:你醒了,快过来吃饭。 态度自然的像是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景安并不想跟他装糊涂,他直说道:你不用做这么多,我不喜欢 知道了知道了!方明明打断他,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一件事说这么多遍,你烦不烦啊。 方明明把早餐放到他桌上,说:快吃饭吧,哪那么多废话。 景安刚想拒绝,又听方明明说:别怪我没告诉你啊,你一会儿三四节有课的,自己想想还有没有时间去食堂买早饭。 景安看了看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方明明看他吃着,表情好了不少,说:你放心吧,我不抢别人男朋友的,就算抢,那也要你们分手,我才不会那么没品,去抢别人的男人。 景安咬着香菇馅小包子诧异地看他一眼。 方明明翻了个白眼,说:虽然凭你的智商看看不出来,但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个豪门公子哥,这点气魄还是有的! 景安勉强相信了。主要是他懒得多想。 景安吃完饭之后就拿着书去上课了,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顾三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阶梯教室最后面,笑着冲他打招呼。 第33章:谁家少年 景安讶然,忙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顾三把旁边的座位给他按下,说:你先坐下。 景安放下书包,按住座位坐了下去。 顾三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笑意,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景安无奈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多危险啊。 顾三脸上立刻浮起调侃的笑意,道:你担心我? 景安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顾三佯怒道:怎么了?嫌我给你丢人了? 景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拿出课本,把书包放进桌肚里,冷漠道:别说话,好好听课。 顾三手摸到桌子下面,狠狠拧了一把景安的大腿。 景安抓住他的手,眼睛微微眯着瞪他一眼,道:别胡闹。 顾三才不怕,笑着在他耳边说:你说谁胡闹?嗯? 景安看着他这样,简直吓得要死,飞快的看了一眼下面的老师,低声警告顾三:你别离这么近,老师在前面呢。 顾三见他害怕,连忙趁火打劫,逼问他说:那你快说,你爱不爱我? 这还是顾三第一次逼他表白,景安吓了一跳。可平时他都说不出口,何况这个时候。景安没法开口,脸有点发红。 顾三见他这样,兴致更高,不停追问:快说嘛,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景安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说:以后再说行不行? 本来就不乱的教室里此刻更是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景安赶紧撒开顾三,坐好,看向讲台,发现老师正看着他俩。 老师也不讲课了,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金银花茶。 顾三笑着低声道:你猜你们老师会不会叫你起来? 结果就见那位老教授指了指他,说:坐在最后排带黑框眼睛的那位男同学,你站起来一下。 顾三一愣。 景安眼睛里氲起笑意,推了推他,说:叫你呢。 顾三轻咳了一声,然后从容站起来。 阶梯下面讲台上站着的花白头发老教授看着他,朗声说:同学,你能说说我刚刚说的什么呀? 景安刚想把顾三作弊,就见他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出来。 老师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位同学记忆力不错啊,但是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吧,下一次不要跟男朋友在课堂上打情骂俏了啊,这样会影响我们专业小男神学习的。坐下吧。 全班先是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继而哄堂大笑。 前排一个目测和景安很熟的男生回头笑着起哄:小男神怪不得从来不跟我们一块儿出去玩,原来是早就家里有人了啊,嫂子家教不错啊。 大家笑声更大了。 顾三脸皮厚,面上毫不在意,轻咳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老师。然后就坐下了。 倒是景安,第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调侃,特别不好意思,红了两只耳朵。 顾三一边用手在桌子底下,摸着他的大腿,一边低着声音,诱惑似的说:小男神啊,我影响你学习了没? 景安抓住他的手,放到桌子上,脸颊浮上一层薄红,低声斥道:别闹了。 顾三见好就收,抻出手和景安十指相扣,老老实实地听老师讲课。 下课以后,等人差不多走完了,景安才领着顾三站起来。 顾三不走,转身坐到了桌子上,拽着景安的领子就往下拉。 景安看着自己离他的唇越来越近,然后按住了顾三的肩膀,指了指右上角,说:一个角一个监控。 顾三顿时松开他的领子,有些懊恼。 果然是大学毕业太久了吗?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好气哦。 竟然和他有了代沟。 景安看着他来回变换的神情,按住他的头,压低,吻了上去。 顾三顿时睁大眼。 忘记拿教案回教室的老教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捂着眼转头走了。 啧啧。 真是没眼看。 空荡的教室里,身穿浅色白衬衣的青年虔诚地亲吻他的恋人,风把窗帘吹的乱飞,窗外是蓝瓦瓦的天,白软软的云,清风一阵阵的吹过,不知弥补了谁缺失的少年时代。 一吻罢了,顾三脸红红的,喘着气,眼睛水润润,亮晶晶的看着景安,说:景安。 景安也没好到哪里去,嘴唇都有点肿了,只是气息还算平稳,闻声应了句:嗯? 顾三越过他,看到墙上贴着的地图,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亮,说:景安,我要对你说情话。 景安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嗯,你说吧。 顾三很郑重地看着景安,说:景安,你知道吗?地球是圆的,所以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们都会相遇。 景安有点被撩到了,也有点被感动到了。 但他想了想,还是对顾三很认真地纠正道:地球是一个中间略鼓,两极稍扁的椭圆形球体。 顾三瞬间黑了脸。 景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三忽然就生气了。 而且三天没有理他。 连他发的消息都没有回。 顾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一个直男当男朋友。 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那就应该尽量接受他嘛,不要多生气。 顾三觉得自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决定如果等一下景安如果主动跟他讲话的话他不会不理他。 至少要和好之后再跟他讲清楚。 顾三等啊等,终于男朋友景安开窍,主动给他来了消息。 顾三赶紧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两行小字: 你真的不知道地球的形状是什么吗? 气的顾三想买好多个地球仪砸到他的脸上。 他是个混蛋吗??!! 看到自家老爸黑脸的景虞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爸爸,爸爸,不变身,呜呜爸爸 这都是跟谁学的? 她不应该只会叫爸爸和锅锅吗? 顾三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强逼着自己缓和了脸色,然后柔声跟她说:去找锅锅玩好不好? 虞儿:哥哥哥哥 好吧,她又会念哥哥了,竟然还要纠正他。 简直和她爹一样。 顾三抱起她,慢慢哄她:不哭不哭,宝贝最可爱了,爸爸没有变身,没有变身,不怕不怕啊,咱们去找锅锅,哦不,去找哥哥啊 走到顾宁房间,打开房门,顾三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顾宁和景安对坐着发愣,四眼相对,好像两只比目鱼。 顾三无语:这就是你们俩的日常状态吗? 景安指了指窗户,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顾宁也学着他的样子指了指窗户,然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顾三心想这俩货还有点萌。 他把景虞轻轻放到地上,然后蹲下,指着景安说:虞儿看,爹地在那里,你自己走过去好不好?这两天让他照顾你。 景安:为什么我要照顾 顾三:虞儿加油! 虞儿晃晃悠悠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地上都铺了厚地毯,摔了也不疼。 所以虞儿没有哭。 但是她好像看到了爸爸失望的眼神。 呜,虞儿好委屈,但是虞儿不想过去。 景安好冷漠地看着她犯蠢。 他经常会怀疑她的智商问题。 顾三真的不带她去测试一下吗? 顾三看出他的想法,立马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很温和地对景虞说:没关系的宝贝,慢慢来。 他把虞儿扶起来,然后松了手。虞儿回头看了他一下,看到他鼓励的眼神,跑了两步,又摔倒了。 顾三心疼的抱起她,然后呼呼她的小膝盖。 景安更冷漠了。 呵。 这么明显的假摔。 顾三这都没有看出来。 他看着顾三温声细语哄景虞,又看她一脸委屈地扁嘴装委屈。 景安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顾三身边,一只手把景虞提了起来。 景虞被突然提高,一下子惊呆了,张开小嘴一脸茫然。 景安把她扔到了顾宁身边,坐下来,然后指着顾三,说:不想待在这儿就找你爸去。 景虞反应过来,然后踩着小胖脚噔噔噔地跑到了顾三身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景安摇摇头,心想,这不是会走吗? 还会跑呢。 景安暗有所指地说:我们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顾三抱着景虞,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景安,别跟我耍小聪明,孩子是咱们俩的,你敢不带试试? 景安狡辩:我没有不想带啊,只是她他指了指景虞,她应该不想让我带吧。她会哭的。 顾三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差点揭掉景安虚伪的表面,然后才偏过头,很温柔地看着景虞,说:虞儿跟着爹地好不好?爸爸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总来看你。 虞儿根本没听懂,但她听到了爹地两个字,刚刚休止的哭声又瞬间扬起来。 景安:我就说 顾三:现在我给你一分钟马上让虞儿停止哭声,不然你就准备带她一年吧。 景安看着景虞,冷然道:景虞,闭嘴。 景虞的哭声戛然而止。 顾三心想,这才叫一物降一物啊。 景虞是顾三亲手抱到学校给景安的。 景安对此非常拒绝,但是他的意见向来没有什么用。 顾三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还是来了,还是穿着那天的衣服,手里还抱着个胖娃娃。 景安推门进去,方明明看见他,刚想叫他,就看到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白衬衫,牛仔裤,黑框眼镜,一副学生打扮。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那人,就见那人也在看着他。 黑色眼睛框仍然藏不住那人张扬的魅力。一双魅惑到极致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蔑视和讽刺的笑。 第34章:骚操作 第24章 方明明在心里打了个激灵,再准备细看时,那人已经转头去看那个小孩子。 方明明在心底松了口气,然后冷哼一声。 什么嘛,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 竟然还敢瞧不起他? 不就是帅了点吗? 切。腰有我好吗? 方明明有些嫉妒地看他一眼。 方明明眯了眯眼睛,状似亲密地问景安:景安,带人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这是谁啊? 景安还没开口,就见那身形高大长相精致带着艳色的男人把手里的孩子给了景安,软着声音埋怨道:好累啊,怎么你们这楼层这么高啊,还没有电梯。 可以抱着景虞一口气上六楼的顾三突然变得好娇气,景安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抱过景虞,说:你没事吧?跟你说了不要抱她过来了,她这么重。 幸亏虞儿听不懂,不然怕又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哭嚎。 顾三抱着他的胳膊乱晃,一副恃宠而骄的小情人模样,撒娇道:干嘛呀,我就想上来,你管我? 景安让他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想让他正常点,但是看着顾三威胁的眼神还是机智的没有说出口,他无奈道:那好吧,但是下次把她给我抱吧,她太沉了。 顾三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行吧。 方明明看着,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景安这么宠一个人。 那人竟然比他还会撒娇! 他有点想哭。 不过哭也不能在妖艳贱货面前,这也太丢人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饭,笑的很好看地对景安说:景安,我给你带了吃的,是你最爱吃的馥园最东面的那家卖的小包子,你记得趁热吃啊。 然后笑着走了。 方明明出了门,脸上一下子变得像是要哭出来,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呵,哪怕输了,我也要在输之前恶心你一次。 顾三果然被恶心到了,他一下子褪去了身上那层妖艳贱货的伪装,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安,说:景安,怎么回事儿啊?不跟我解释解释吗? 景安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他有点茫然地看着顾三,问:怎么了吗? 顾三冷哼一声,道:你说怎么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人家还天天给你带饭,你们俩够亲密的啊。 景安想,原来这样就叫亲密了啊。 那之前他还和郑召南在一张床上睡觉,算不算亲密啊? 顾三看着他那不明所以的样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一副凶凶的样子。 景虞以为爸爸要对爹地发火,好开心的鼓起掌,咯咯地笑起来。 顾三一下子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景安看着她,冷漠地吐出三个字:小秃驴。 刚刚剪完头发,头上光秃秃的景虞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虽然听不懂但是他的表情好讨厌啊。 京市市郊某豪宅中,传来中年男人压抑愤怒的声音。 方明明,你简直是疯了!当了个同性恋让我丢尽了脸还不行,你竟然还想去混那什么娱乐圈! 方明明显然已经料到了,非常淡定地吐了一口葡萄皮,说:你怎么没完了啊,我不是说了吗?就玩三年,等我玩够了就回来。 方父愤怒道:我看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想气死我! 方明明起身:那我走了,不气您了。 方父压住要爆发的怒火,说:你先别走,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上次你妈给你安排的赵家小姐你怎么没去? 方明明有点烦了:您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不行吗?别老为难我妈。再说了,圈子里谁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为了钱愿意把女儿嫁给同性恋的人家,您也信得过? 我管那么多!你给我生个孙子我才不愿意管你了!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方父可见被气到了极点,一不小心都把心中的实话说出来了。 方明明在心里冷笑,心里想,你生不出儿子了就想让我生儿子给你祸害,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面上却还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道:孙子好说啊,明天你联系好医院,我直接搞个代孕不就好了,科技这么发达,您能不这么死板吗?人家顾三爷不也代孕了俩孩子吗? 方父一下子爆发了:你也配跟人家顾三爷比! 方明明拿起包就往外走。 我不配,那您让配的人给您生孙子去吧。 方父在后面砸了一整套茶杯。 方明明一直到回到学校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烦躁,爹生父母养,谁也不是对家里人没感情,可是他爸总能一次次刷新他对父子情的认知。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要小孩子。 呵,找小三肚子里流掉的孩子给你生孙子去吧。 方明明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进了宿舍楼,想到一会儿要见到景安,他心情就变得好开心。 那天天心里一难过,喝了好多酒,遇到了一个星探,竟然就跟着人家糊里糊涂地走了,还糊里糊涂地签了个合同。 大有再也不想回学校见到景安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就后悔了。 什么嘛,有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啊? 他是不做小三,但是他们俩指不定哪天就自己分手了呢。 越靠近宿舍,他的好心情就越强烈。 他推开门,开心地叫了句:景安! 然后没看到景安,却看到了一只睁着大眼的胖团子。 胖团子正待在床边,摇摇欲坠。 方明明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她,把她提起来,放到了最里面。 他皱了皱眉头,认出这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小孩,说:你爸呢,怎么把你扔这儿了? 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爸爸了,管生不管养? 景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看着他咯咯地笑。 方明明看着她笑,心情也莫名开朗了,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笑啊。 和他一点也不像。 景虞笑的眼睛都变小了,说:锅锅 方明明一下子被戳中了。 好可爱啊。 景安拿着盆进来的时候,就看方明明和景虞玩的正欢。 你看这个是什么呀?这个叫枕头。 来,跟我一起念:枕头 再叫一声锅锅好不好? 景虞也不回应他,一边开心地用两只小胖手拍床一边咯咯地笑,开心的一颠一颠的。 听见景安进来,方明明回头用非常责怪的看他一眼,说:你怎么把小宝宝一个人放在这么高的床上? 景虞闻言皱了皱眉,说:我明明把她放到了地上,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你竟然把她放到地上!磕到凳子桌子衣柜什么的怎么办! 我把她放到了水盆里,并且告诉他不要出去。 方明明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后爸! 景安心想,那你可就错了。 虞儿一看见他,一脸的笑容马上塌了下来。 景安走过去,把她弄到角落里,看着她不碍事了以后开始铺床。 方明明气愤道:她爸爸也太不负责了吧,竟然把她给你带! 景安心里非常赞同景虞不应该给他这件事,但是他说:他挺好的。 言语间尽是维护之意。 方明明一愣,然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以后上了自己的床。 景安推推景虞:往里面靠一靠,你把我的床弄皱了。 虞儿委屈的像个三十斤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景安有点犯愁。 要怎么样把她带去上课呢。 他给顾三打了电话。 电话是顾三的秘书接的。 喂,您好,我是顾董的秘书,顾董正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景安顿了顿,继而慢吞吞地说:那我等他开完会吧。 秘书又问:请问您是景先生吗? 嗯。 顾董说,如果是关于孩子的事情,那您就不必问了,他让您自己解决。 哦。 景安挂了电话,看着瞪着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看着他的景虞,第一次觉得有一点手足无措。 方明明有点蠢蠢欲动:要不我帮你看着? 景安摇摇头。 方明明:随你的便!反正你上午满课! 景安最终选择了逃课。 这还是他第一次逃课。 虽然他不喜欢学习,但是因为怕老师突然点名,又不愿意麻烦别人帮忙点到,所以一直准时准点上课。 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个独来独往的孤独的大学霸呢。 但是景安预想了一下带景虞过去可能造成的种种问题,他还是选择了看起来最简单明了的方法。 等到上课的时间,楼道里一个专业的同学都走光了的时候,景安才抱着景虞下去。 可是去哪里呢? 基本没有独立带孩子经验的华国传统爸爸景安产生了一丝茫然。 他决定把问题交给另一个人。 他很认真地看向景虞,问她:你想起哪里玩?游乐场可以吗? 景虞扁扁嘴。 好饿。嘤。 景安不知道景虞的意见,觉得她好没用。 还是顾三最后拯救了自家心肝宝贝。 他发短信过来:景安,你给虞儿做饭了吗? 景安想了想,回他:昨天早上泡了奶粉。 顾三秒回:昨天早上?你别告诉我你就喂了她一次? 景安没回话。 顾三:你现在马上去给她泡点奶粉,再弄一份豆腐泥喂她吃,不要外面卖的,不要放盐。 景安觉得好麻烦。不如就把奶粉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吃不好吗? 顾三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立马又跟了一条短信:你要是敢把奶粉直接倒给她试试?现在马上去做这些事,收到回复。 景安生无可恋地回了个:复。 顾三: 顾三无奈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房子,地址和密码发给你,一会儿我叫人送去食材,你不许偷懒啊,不然虞儿会营养不良,发育不好的。 景安看了一眼在他怀里沉甸甸的景虞,有些怀疑地哦了一声。 第35章:又遇郑召南 景安打了辆出租车,去了顾三给的地方。 电梯里,景安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郑召南。 郑召南带着墨镜,看不出神情。看见他,又从把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打开,走了出去。 景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郑召南也没再出去,只是甩开了景安的手。 景安看着郑召南带着墨镜冷漠的脸,说:郑召南,我们谈谈。 郑召南没有说话,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电梯停在23楼,他一点停顿都没有的走了下去。 景安刚想跟上去,就听见了郑召南压抑着颤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别跟着我。 景安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抱着虞儿的手紧了紧。 进了公寓以后,景安先给虞儿泡了桌子上放的奶粉,又给她做了豆腐泥,然后给自己做了几个菜。 顾三刚一进屋,就闻见了熟悉的香味。 奔波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他走到大厅,看到景安和景虞对坐着吃饭的场景,又哭笑不得地说:她自己怎么吃啊,你要喂她啊。 景虞看见他来,一天的委屈终于有了出发点,一下子哭了出来。 景安夹菜地动作一顿。 他在考虑为她申请世界上最能哭的人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顾三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把景虞从儿童餐椅上抱下来,温声细语地哄她。 景虞知道旁边还坐着大魔头,所以见好就收,哭了一会就不哭了,委屈的坐在爸爸怀里吃饭饭。 景安见顾三光照顾景虞,已经没办法吃饭了,就跟他说:把她给我。 景虞一看到他伸出的手,大眼窝里酝酿着眼泪,随时准备开始一场狂风暴雨。 顾三说:没事,等她一会儿睡了我再吃就行。 景安看了一会儿以后,拿起手中的碗盛了点菜,然后夹起来,递到顾三嘴边。 顾三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脸有点红地吃了他夹的菜。 你干嘛呀?顾三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景安说:别说话,多吃点。 原来他也害羞了。顾三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好不容易等景虞睡着了,顾三躺在床上问景安:你是不是要放假了? 景安点点头,这个事他根本不用想,天天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一周的课,大部分试都考完了,考试周没什么考试,最后一场在周三,再过九天零十二个小时就放假了。 顾三状似不经意地问:哦,那你暑假去哪儿啊? 景安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氲起些许笑意,故意说:当然回家啊。 顾三一下子变得好失望,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景安又说:不过如果我妈不提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 他妈和文家人八成是想不起他的。所以这是一个必然事件。 顾三转头看他,看见他眼睛里来不及收回的笑意,顿时明白了,瞪了他一眼,道:好啊你景安,敢骗我!你长本事了是吗? 景安搂住他,说:没骗你。 顾三一下子像一只被安抚的舒服的猫一样温顺下来了,窝在他怀里,笑着说:那你就住在这儿吧,我每天过来。 第25章 景安想了想,说:我去你那儿住。这边没有你家里安全。 顾三又蹭了蹭他的胸膛,说:好啊。 顾三自从小学二年级以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期待暑假的到来。 每天掐着日子数,搞得小景虞还没会说几句话,先学会了数数。 可惜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景安刚刚放假,就在宿舍楼下看到了文茵。 不知道她是怎么开车进的学校,反正穿的一看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倚着辆看起来不怎么低调的车,冲他兴奋地挥手:安安哥哥! 惹得好多人往这边看。 景安走过去,皱了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文茵说:我知道今天你放假嘛,所以一直在京市多待了几天,特意等你放假一起走的。快走吧,有司机,直接送我们回去。爸爸和丽姨一定等急了。 景安想了想,只好跟着她上了车。 车子开了五个小时,景安在路上给顾三发短信,说没办法过去了,顾三过了好久才回过来一个哦。 景安发短信过去:我开学提前回去。 然后想了想,又追加了一条:住你家。 顾三这次秒回:要是这次再不算数怎么办? 景安见到之后愣了愣,然后说:那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嗯。 顾三没再回消息了。 到文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其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整栋别墅里就只出现了文不悔一个人,连佣人都没有。 文茵哎了一声,问他:爸爸和丽姨呢?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文不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景安,脸上纠结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看了一眼四周,像是避讳什么东西似的,看到四周没有人之后,才低着声音,很沮丧地说:爸爸把家里人辞了一大半。 文茵啊了一声,说:为什么呀?家里破产了? 没有,就是,就是丽姨走了。 文茵又啊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 丽姨走了倒不稀奇,她感觉他们俩本身也不相爱,可是爸爸竟然会因为丽姨走了辞掉家里的佣人的吗?假的吧? 文不悔看出她的意思,顿时很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嘛,反正爸爸也整天不说话,跟一座冰山一样,谁知道他这么喜欢丽姨,丽姨走的时候他连留都没有留,潇洒得很。 结果丽姨刚走,第二天他就把家里的人辞了,还 他又压低了声音,声音像蚊子一样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说什么觉得家里太闹了,他想清静清静,简直恐怖死了。 文茵也很沮丧,亏她自诩是文家情商最高的人,结果不仅连爸爸喜欢继母都没看出来,竟然连他们离婚的兆头都没看出来。 她问文不悔:那丽姨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文不悔顿时又懊恼的拿头撞沙发,说:刚知道他们离婚的时候我就该去要新的联系方式,结果现在别说丽姨去哪儿不知道,连手机都已经打不通了。 刚说到这儿,他戛然而止,猛的抬头看向景安,说:安安哥哥,你有丽姨的联系方式吗? 景安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知道丽姨走的事情吗? 知道。 啊?文茵惊呼,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淡定,所以文茵和文良平虽然觉得他不太靠谱,但还是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问他意见:安安哥哥觉得要怎么办啊? 景安很淡定地说:明天我搬出去。 文茵顿时急了:哎呀谁说这个了! 文不悔也说:不行,你不能搬出去,你要是走了,丽姨就更不回来了。 景安很漠然地说:她如果决定做一件事,不可能为我改变主意。 文茵听到他在说我的时候用了一点几乎微不可查的重音,学音乐的人总是对声音很敏感,她顿时问到:那安安哥哥的意思是说她会为别人改变主意?是谁呢? 景安很平静地说:景澜。 以前她计划去非洲,闹了一顿,她就再也没提过。 但是他已经死了。还是自杀的。景安在心里默默地想。 文不悔急忙问:景澜是谁? 我爸。 众人顿时沉默。 文茵又低声说:对不起,安安哥哥。 景安不在意的摇头:没事。 文茵又说:安安哥哥你就住这里吧,别走了,去外面找住的地方也不方便。 景安摇摇头:不行。 孙诗丽走了,这里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文茵顿时变得好沮丧。 文不悔看她一眼,又看向景安,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安安哥哥留下来嘛,你不要我和姐姐了吗?你留下来嘛,好不好呀。 景安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好像在纠结一样,良久,说:那我再住两个月吧。 文茵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小弟。 我去这也能行? 文小弟得意地看她一眼。 这个家里情商最高的,明显是我啊。 文茵翻了个白眼。 景安在文家还是住了下来,家里佣人没有都辞,还是留下了一个厨师和几个女佣,但他们平时也像隐形一样,很少出现。 至于文良平,他看上去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自从景安回来以后,他也开始准时下班陪几个孩子一起吃饭,景安也从不见他像文不悔说的那样失魂落魄。 直到那一天半夜。 景安是被房间外面的动静弄醒的。 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板上似的。 景安睁开眼睛,想了想,还是下床走了出去。 打开门一看,门口竟然是文良平。 平日里冷漠禁欲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替的是醉鬼一般酡红的脸,凌乱的衣服和痛苦迷茫的神情。 他看到景安,眼睛一下子闪现出一种细碎的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不停地问:是你吗?阿诗?是你吗? 第36章:求婚 景安扶住他,眼神平静地说:文叔叔,你喝醉了。 文良平表情忽然变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紧紧抓着景安的手臂,哽咽着说: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先遇到你的,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你怎么偏要爱他呢?你别爱他好不好?别再爱他了好不好? 景安默不作声,眼神里微微波动。 文良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都变红了,像是濒临崩溃一般,怒吼道:是我害死他的,就是我!你来报复我啊!你来报复我啊! 文茵和文不悔听到声音都踢踏着拖鞋跑了出来,见状顿时一惊,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文良平,急道:爸爸,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文良平还是眼神发直地看着景安,忽然间,整个人又软弱了下去,哀求道:你能不能别走?别走好不好? 文茵和文不悔两脸懵逼地看向景安。 这是什么情况? 景安说:文叔叔喝多了,他需要休息。 文茵剧烈点头,她也这么觉得,这也太恐怖了。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文良平觉得自己仿佛还不在这个世界里。 想起昨夜的事,他也没什么感觉,事实上,自从她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在意的感觉了。 他的时间仿佛从那一刻陡然间停止了,他再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和周围人的情绪。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了那天晚上。 孙诗丽第一次主动走进他的房间,看着他,和往常一样,用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地笑看着他,说:阿平,我有话要跟你说。 文良平真想让自己变得高兴一点,可他看着孙诗丽,凭借着一种任何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他对她的了解,意识到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阿平,她又叫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说,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吧,别 她真是又温柔又残忍。文良平想。 你已经老了。 文良平忽然打断了她,说了一句听上去算不得友好的话。 孙诗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又笑着说:是啊,我已经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谁能不老呢? 文良平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孙诗丽愣住。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玛格丽特的《情人》。 她年轻时最爱看的书,一遍一遍抄过的话。 景澜都不知道这件事。她以为没人知道。 孙诗丽眼神动容了下,笑着说:难为你还记得。 文良平没再说话了。 孙诗丽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最绝情,也最深情。 所以一生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是一生只一次心动。 文良平躺在床上,面色平静,闭着眼睛,眼角却流下一滴眼泪。 早上吃饭的时候,文茵看到餐桌上的人,哎了一声,说:文不悔,你去叫安安哥哥下来吃饭。 奇怪,平常安安哥哥吃饭不是最早下来的吗? 文不悔也饿坏了,顿时像个猴子一样窜了上去。 然后没一会儿,就垂头丧气地下来了,闷闷地说:他走了,东西都带走了。 空气里顿时一片寂静。 文茵忐忑的看了一眼文良平。 文良平表情很平静,开口道:吃饭吧。 文茵和文不悔顿时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文良平想,她在这个家里最后的痕迹也没有了。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景安回了学校,放下了东西。 顾三的短信立马就来了:你回来了? 景安也不问他为什么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回了他句:嗯。 顾三说:好吧。 这浓浓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景安蹙了蹙眉,说:那我住在学校了。 顾三秒回:不行!我叫管家去接你了。 景安心满意足地回了个很勉强的话:那好吧。 到了顾家,看见顾三又在哄景虞,顾宁自己默默坐在一边玩积木。 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景安看景虞竟然又胖了,问他:你每天都很闲吗? 顾三翻了个白眼,说:你才很闲,我可比你忙多了。 景安没说话,抱起顾宁,然后坐下,把他放到自己大腿上。 顾三有点吃醋,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景安说:我提前回来了你不高兴? 顾三愣了愣,说:那倒没有。 就是愿望不能进行了,有点失落。 景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我答应你的事照做。 顾三抬头看他,讶然地问道:真的? 怎么突然转性了? 景安点点头:嗯。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说:不包括带孩子。 顾三一下子喜笑颜开,道:不许反悔哦,不然打你。 景安看着他比女人还细的腰,心想,那你也得打得过我。 顾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这次回家见到阿姨了吗?怎么样啊? 景安很平静的说:走了。 顾三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道:怎么回事啊? 景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三敛了敛眉,清咳了一声,小声的说:我身边太危险了,怕你们家跟我受到牵连,所以就派了点人看着。 景安心想,你把自己这控制欲美化的可真好。 不过都老夫老妻了,要闹早闹开了,景安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说:不要打扰他们生活。 顾三见他轻轻放过这件事,顿时有点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无所顾忌地追问他:你那弟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说,家里有孩子你还不快回来,竟然在外面陪别的男孩子。 这醋味都要飘出来了。 景安无奈道:他才多大,我只当他是弟弟。 顾三冷哼了一声,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没见你对虞儿这么好。 景安说:这不能比。 顾三说:怎么不能比?虞儿不比他小?不比他可爱?虞儿还是你亲生的! 虞儿听到爸爸夸自己,顿时开心的拍小手。 景安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以前我妈怀过一个男孩,后来流产了。 顾三有些讶然,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问景安:你很期待那个小孩吗? 景安嗯了一声,很平淡地说:我父母爱对方远远超过爱我,我那时候很想有一个人陪着我。 第26章 顾三愣了愣,然后说:没事,我陪你啊。 景安一点也没有被感动到,他敷衍的点点头,说:那你能少吃点飞醋吗? 哄你很麻烦的。 顾三顿时黑了脸。 晚上的时候,顾三和景安并排坐在床上。 景安正在看一本园艺专业的专业书。 作为全专业唯一一个被留作业的人,他感觉很郁闷。 顾三坐在旁边,偶尔悄悄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景安索性放下了手里实在看不下去的书,滑到被窝里,手枕着胳膊,说:什么事啊? 顾三清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大事,就,送你个东西。 景安睫毛动了动,说:这就是你要我答应你的事情? 顾三在嗓子里小声地说:嗯 景安偏过头,看着他,说:送吧。 顾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扔给他,看着他,说:随便买的,你戴着玩吧。 景安打开精致的小盒子,发现里面是一颗男士钻戒。 看着上面好大的一颗钻石,真手艺人景安皱了皱眉,客观评价道:太浮夸了。 顾三一下子黑了脸,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戒指,道:不愿意要给我! 景安右手把戒指拿远了,左手顺势搂住他的腰,把他往下一按,顾三立刻跌倒在他胸膛上。 送出去的怎么能收回来?景安神色淡淡地说。 景安又说:不过 顾三立刻急道:不过什么? 景安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顾三一下子脸变得通红,提高了声音说:你怎么这么自恋?我说我要和你结婚了吗? 景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戒指,道:哦?是吗?那算了。 顾三刚刚反应过来景安话里的意思,说现在不行,是说以后就行吗? 他眼神里顿时迸发出巨大的喜意,还没说什么就又听他说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 他顿时懊恼地推景安,说:什么就算了?怎么就算了?你把话说清楚。 景安不理他了,转过头去睡觉。 顾三自然不肯放过他,这家伙刚刚的意思是他同意要结婚吗? 顾三磨他:景安,安安,你别睡了,你说你是同意了吗?你快说。 景安眉头微皱,伸出手关了灯,搂住他,命令道:睡觉。 顾三不说话了。 就当景安以为他终于老实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睡衣里摸索。 景安睁开眼,看到他在月光下充满诱惑的眼。 景安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顾三低声喊他:景安 景安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压到了身下。 第37章:我爱你 开学的时候,景安除了有点沮丧以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一年又一年,好像都是这样过来。 忙忙碌碌冬秋,匆匆来去冬夏。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后,陈教授把他单独留了下来,说起以后考研的事,景安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大学阶段的后半截了。 在景安上大三的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考研绝对是其中最小的一件,然而对于当时的景安来说,这件事让他异常难过。 陈教授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景安那,你想去哪个学校啊?我觉得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保研的啊。至于保研去哪个学校?咳,毫不夸张的说,虽然京大整体上是比我们厉害,但是园艺这一块我们不输给他的,我们园艺全国第一,而且你要是想保研也方便。 当然,这还是看你的啊。 景安有点为难:不了吧。 陈教授瞪他一眼,道:早什么?多少人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这件事的! 景安:哦。 陈教授无奈:你这孩子,哦什么,那你是怎么想的吗? 景安想了好久,还是说:啊,还是再过一年再说吧。 陈教授跟他说的口干舌燥,见他还是这样,顿时气的不行,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景安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其实他也在想,以后干什么呢? 唔,好像什么都不想干。 手机在裤兜里翁的震动了一下。 顾三发来了消息:等我下班就过去看你,准备好迎驾。 然后马上又追加了一条:别让我发现你和别人有什么暧昧哦。 景安皱了皱眉,道:这才开学多久?你等我过几天周六日就回去了。 你嫌弃我?景安你胆肥了是不是? 景安: 他说:你出门不方便带人,不安全。 顾三说:那就这最后一次。 景安说:那好吧。 回到宿舍以后,景安看到桌子上有一份午餐。 应该是方明明让人给他买的。 色香俱全,应该不是学校食堂的手笔。 景安早上没吃饭,午饭也不打算下去吃了,正好吃个早中混合饭,于是给方明明打了钱之后,就打开坐下开始吃。 吃第一口的时候景安就觉得不对。 好像,有点酒的味道? 不过也不浓重。 少吃点应该没事吧? 景安心安理得地吃起来。 等他吃光了盒子里的饭之后,他站起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晕。 他踉跄了一下,勉强走到了床边,躺下,然后便迅速昏睡了过去。 景安睡得晕乎乎地,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在梦里,他好像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着一身红衣,骑在棕色的高头大马之上,旁边是被血染红的白莹莹的雪被。 陛下,他轻轻的说,陛下,你恨我吗? 不恨,景安想,我从来没有很过你,我 那陛下,他又问,你爱我吗? 景安看着他,他的眼里有一丝悲凉,好像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答案,却偏要飞蛾扑火一样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景安看着他这样,心里莫名很疼,想说,不是的,不是的,我 景安,景安你睡着了吗? 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闯了进来,撕裂了景安的梦境。 血,雪,和他,都扭曲变形,然后消失不见。 景安浑身剧烈地抖起来。 不要,不要,燕含章 别,别走,别走好不好? 景安,景安你别吓我啊景安,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叫救护车了。 景安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清晰了一下,又迅速的罩上一层磨砂玻璃似的光影,像是近视眼看月亮一般,只看到模糊的一片。 模糊了他的一切伪装和深藏的热烈的感情。 模糊的一片红色。 是红色。 大红色的披风,黑色的骑装。 燕含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不是你? 你回来了吗? 方明明看着他发愣,闻言忽然笑了,道:景安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要演燕含章?史书上说燕含章俊美不似凡人,平生最爱一身大红色的披风和黑色骑装,我今天第一天开机,实在对这身衣服爱不释手,就没换装直接穿回来了。 声音扭曲成了软绵绵的球,没有一个撞破景安自我封闭的世界,他只是看着方明明,眼神中是方明明看着便觉得心颤的深情。 方明明觉得有些害怕,他想走开了。 景安,我 景安猛的搂住他,不住地用颤抖的声音喊:含章,含章,别走 方明明的心剧烈的跳动,也剧烈的疼。他知道自己演的含章是谁,却不知道他嘴里的含章是谁。 可那人绝对不是他。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方明明转头看去,便是顾三面若冰霜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方明明艰难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从景安的怀里挣脱出来。 景安还在不住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像是把那人融入骨血,融入心肺一样,用听着便让人心抖的声音说:含章 顾三脸色突然变了,猛的上前分开了景安和那个让人讨厌的男孩子,然后冷冷的看他一眼。 方明明摔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身上疼,可是心里更疼,他转头看着顾三,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说: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件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是爱他!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犯贱也要爱他!但是我绝对不会代人受过! 顾三没有再看他了,他坐到床边,看向景安。 景安还在低声地喊着:含章,含章 顾三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温声说:我在这儿呢。 景安猛的起身,死死抱住他。 方明明黯然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走了出去。 明天就要正式进组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顾三说:景安,别怕,我在。 景安声音一顿,然后便声音低低地哭起来。 顾三心里一惊,他和景安在一起十多年,从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 他被吓到了,又觉得心疼又觉得手足无措,只觉得自己的眼泪也要跟着莫名其妙地流下来,忙哀求他说:景安,景安怎么了?我求求你跟我说好不好?你别吓我,我好怕。 景安死死地搂着他,说:燕含章,对不起。 啊有什么好对不起 我爱你。 顾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不然怎么感觉时间一下子停止了呢?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没出息的发颤,他快要哭出来一般,说:景安你在说什么?你跟我再说一遍好不好?好不好? 景安闭着眼睛,除了那个人,全世界他什么都没有。 燕含章,我爱你。 顾三终于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他说:景安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等你这句话,我等了多少年? 我还以为要头发白了,变成老头子了,变成一堆骨灰了才能听到! 景安听不到他的话,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对不起,燕含章,可是为什么你要在那时候爱上我?那时候,你爱的不是我。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你。 顾三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他,咬着牙说:如果你再说我是因为系统才爱上你,再说我根本不会第一眼见你就爱上你,我就去把自己撞失忆! 景安安静了下来。 顾三窝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地低声哭泣。 景安啊景安,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可知道爱你,我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 第二天醒来之后,景安照例忘光了所有的事。 顾三也没有提起。 等他老的走不动了,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脑海里的最后一幕,就是那一天,景安死死的搂住他,用一种近乎绝望,又近乎重生的声音说: 燕含章,我爱你。 忘掉这件事的景安依然是一个冷漠无情无理取闹的人。 宛如一个大型冷漠体。 但是顾三不再介意了当然他之前也不介意。 只是更安心了。 景安觉得顾三近来温柔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总觉得对方在策划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说把他绑到小黑屋里酱酱酿酿七天七夜。 景安甩了甩脑袋,扔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 唔,想不出来。 不如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我也不吃亏。 景安心安理得地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周五傍晚,景安从学校回顾家的路上,忽然被人蒙住了眼睛,往车上拖。 不许动!打劫!来人恶狠狠地说。听嗓音像是一个彪形大汉。 景安非常淡定的坐上了一摸座椅就知道不是歹徒能买得起的车上。 来人还在说:不要乱动!不然掉下去我们可不负责! 景安点点头:哦。 这怎么这么淡定? 绑匪大哥想哭。 又不禁感叹,这才是那位看上的男人啊 景安顿了顿,又问:你们绑我干什么?我没有钱的,但是我老婆有好多,可以让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吗? 假绑匪:!!! 第38章:成婚 绑匪大哥恶狠狠地说:不行! 景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说:哦。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什么。 绑匪七绕八绕,终于把车停在了一个地方。 下面立马有人接应,上来打开车门,把他拽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拽,生怕他伤到,又生怕他觉出来这不是真的绑架。 景安心想,这届绑匪演技不太好啊。 把他带进一个小屋子以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门咔地一声关上。 那人走近,把他推倒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紧贴皮肤的衣服上的扣子被一粒一粒地打开,微凉的手指不住地触碰到他的胸膛。 他手被束缚着,上衣脱不下来,那人好像很紧张,连这一点也没想到,顿时非常懊恼,走到不远处,然后又回来了。 第27章 他拿了一把剪子。冰凉的金属挨着景安的皮肤划过,留下一片鸡皮疙瘩。 景安抓住他的手,那人的手抖了一下。 景安说:小心点儿。 那人没说话。 景安松开了他。 那人把衣服脱了以后,忽然发现好像这样很难穿上衣服,所以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把手给他解开了。 景安: 不许打开眼罩。那人用明显变过声的声音说。 景安点点头,特别配合:好的。 衣服很繁琐,给他穿上用了好大一会儿。 穿好后,那人又把手给他系上,说:老实待着。 然后便出去了。 景安感受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好像是古装,还挺隆重的那一种。 景安感受了一下手上对他来说很容易挣脱的绳子,想了想,还是没解开。 唔,就让他看看他打算干什么吧。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又有人过来了,把他领去了一间屋子,让他坐下。 又给他头上罩了一块布。 景安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想。 景安想了想,问那人:你们绑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人闻言似是笑了一下,话里带着笑意,道:好事。 景安又问:什么好事? 那人又笑了一声,道:大好事。 景安穷追不舍:多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景安不再问了。 那人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 门被从外面无声地打开了。 平缓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踌躇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越走越近,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掀开了他眼前的布,又把他的眼罩取下来。 景安骤然见到光,眼前不可抑制的黑了一下。 他眨了几下眼,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红。 顾三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古代新郎服,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这里是顾家,顾三的卧室。 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所有家具或是换成了大红色,或是披上了大红色的花,有些俗气,又有些喜气。 他看到顾三手里拿了一块红盖头似的布。 景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低了下头,看向自己,果然是一身大红色的新娘装。 景安: 他眉梢一挑,抬眼看向顾三。 顾三清咳了一声,脸微微红,看着他,道: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你确定你要问这件事吗? 景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顾三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侧说了一句话。 景安听到那句话,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脸也微微红了。 他说的是,反正怎样都是你干我,有区别吗? 顾三见他害羞,在他耳边低声地笑起来。 他说:景安,今天你二十二岁了,我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景安的声音微微嘶哑,道:好。 *** 第二天一觉醒来,景安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红色,忽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直到看到身边的人,景安的心才安定下来。 时光一下子变慢了。 顾三也醒了,嗓子还有着昨夜疯狂留下的嘶哑,他半睁着眼睛,看着景安微微笑,道:你醒了。 景安嗯了一声。 顾三看着他,说:我告诉了家里人我昨天结婚,但我谁也没请,你也不用见他们。 景安又嗯了一声,他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顾三支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景安,说:如果我说咱俩已经结婚了你信不信? 景安皱了下眉头,昨天不是结婚吗?如果没结婚那他们刚刚在聊什么? 顾三见他不明所以,咬了咬牙,索性转身把柜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床上。 景安偏过头一看。 两个红本本。 结婚证。 景安对于顾三这样的自作主张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客观的评价了一句: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三闻言笑了一下,道:还不是你惯的。   景安果然撩不过他,偏过头去,不理他了。 顾三压到他身上,笑着说:景安,以后咱俩就要一起过一辈子了,你有什么感想没有? 景安想说自己没什么感想,最后脱出口的却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三在他腰侧狠狠掐了他一把,疼的景安嘶的一声。 你干嘛? 顾三挑了挑眉,道:调教调教你,反正我追到手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想打你就打你,想骂你就骂你,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气我还要让你跪在门口不许你进来。 越说越没边了。 景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去补觉。 顾三搂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景安,这是我这两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景安没说话,只是微动的睫毛暴露了他不算平静的心情。 *** 对于一个工作的人来说,他可以有婚假,产假,他还可以请假去度蜜月,但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从早上到晚的课。 顾三新婚燕尔,被上课这个小贱人抢了老公,自然耐不住寂寞,去了景安的学校找他。 景安再一次在自己座位上看到熟悉的人时,眼中有一丝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 顾三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新婚燕尔,留你男人一个人独守空闺,你觉得合适吗? 景安懒得和他掰扯谁是谁男人的问题,只是对他说了一句: 没有下一次。 一句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 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的人和把它当成耳旁风的人,谁也想不到,这句话有一天会一语成谶。 顾三眨了眨眼睛,说:记住了。 不你没记住。 景安一眼就看出他怎么想的。 他警告的看了顾三一眼。 顾三又朝他眨了眨眼。 景安无奈的想,越来越想小孩子了。 难道是和虞儿总在一起的缘故? 傻fu fu的虞儿又背了一个好大的锅。 下了课后,天已经黑了,秋天的夜本就微微的凉,更加上一阵一阵的风,更是冷的难以自胜。何况两个人穿的都不多。 景安倒是没什么事,就是顾三受不住冷,打了个喷嚏。 景安皱了皱眉,说:叫人接你回去。 顾三拒绝:不行。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顾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冲着景安勾唇一笑,问道:你们宿舍现在没人吧? 这个表情,这个语气。 景安顿时警惕性地看他一眼,说:你想干什么? 顾三啧了一声,说:你说呢? 景安脸微微红,道:不行。 不能在这儿。 顾三却兴致很高,道:试一次吧,就一次,我还没试过在学校里 不行!景安态度异常坚决。 顾三见他这样,一下子萎了下去,蔫蔫地说:行吧。 景安看向他,有点不忍心。 他动作微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去外面开房吧。 顾三愣了愣,然后不敢相信地说:你你说什么? 景安耳朵微红:没听清算了。 顾三才不是没听清,他愣了一会儿,有一种不可置信地语气说:景安,你开窍了! 景安恼羞成怒:你去不去! 顾三痛快的说:去! 他拿出手机:我叫人过来接咱们。 景安按住他的手,说:不用,学校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挺不错的,走着就可以到。 顾三微眯起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怎么这么清楚?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让人心惊。 景安说:我们学校附近的事我为什么不清楚? 其实是那次送郑召南去过。 好在顾三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打算追究这件事。 景安送了一口气。 景安牵着他的手,走出校门,等绿灯亮起,过马路。 异变突生。 一辆车疯了一样毫不减速地冲了过来。 顾三的瞳孔骤缩,一把推开了景安。 等到景安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已经流满了斑马线,那人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已经没有了一点点反应。 景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想让自己快一点醒过来。 快一点醒过来。 浑身都在发冷一般打着颤。 脑子嗡嗡地响。 顾三顾三 第39章:我没想杀他 手术中。 景安坐在医院的座椅上,看着手术室门口亮了好久好久的字,只觉得医院的走廊里太寂静了。 寂静的让人浑身发冷。 顾三的心腹们都认识坐在那儿的那个人。 那是他们三爷昨天刚刚成过婚的爱人,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另一个父亲。 顾家的另一个主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寂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宣判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吴管家。 吴管家面容肃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微笑,脸上严肃冰冷的仿佛覆盖了陈年的积雪。 景先生,她微微弯腰,沉声道,找到了谋害三爷的人,您要见一见吗? 景安寂静的世界被打破了,他听到了吴管家的话,却觉得她的话破碎到听不懂,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找到了谋害顾三的人,她问他是否愿意见一下。 他机械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没办法阻止,也没办法挽回。他知道这一点。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一直是一个挽回不了任何事情的人。 可吴管家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固执,她低下头,沉声道:您还是见一面吧。 景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说:那就在这儿吧。 吴管家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站了一会儿,才让人带上了那人。 景安听到踉跄的脚步声,和那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人。 郑召南。 郑召南跪在地上,头发和衣服都是难堪的凌乱,嘴角冒出了一圈胡子,他的眼圈早已红肿,眼睛里仍是说不出的不敢相信。 嘴里不住地呢喃:不,不是,我没有,没有,我没想杀我舅舅,我不是,我没想的,没想的 整个人不住地呢喃着,正在崩溃边缘,好像要疯了似的。 没有人相信他。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他没想杀舅舅的。 他只是想杀 不!他谁也没想杀! 他从没想过要杀人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 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人的!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抬起头,看向景安。 景安的表情是比以往更冷的冷漠,不似平常浮于表面的冷,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让人看着心惊,浑身忍不住的打颤。 郑召南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景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管家和保镖都走开了,给顾家的另一位主人让路。 景安走到郑召南身边,闻到了他一身刺鼻的酒气。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景安看着郑召南,郑召南却不敢抬头看他。 良久,景安用微哑的嗓音问他:你就这么恨他? 我没有!郑召南猛的抬头,眼睛里是深藏的恨意,道,我没想杀他!我明明想杀的是你! 旁边的人顿时一惊,想要上前,却被景安一个手势拦住。 景安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闻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他:那为什么恨我?就因为我和他在一起? 郑召南闻言,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止不住的泪水,他忽然就崩溃了,说:我也没想杀你的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你死了他就会回来了。 景安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忽然想起那天郑召南喝醉了酒说的话了。 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 景安没再看他了,甚至连解释都没有解释。 他让人把郑召南带下去了。 等顾三醒了之后再处理。他漠然地说。 周围的亲信被他一直以来的冷静惊到,又觉得理所应当,这样才是可以做顾家主母的人。 只是几个深受顾三爷恩泽的人心有不忿,觉得顾三爷当真是一片真心喂了个冷心冷肺的狗。 心中想法未落,就看见到那人站立的身影没有任何预兆地,轰然间倒了下去。 景先生! 景先生! 先生 *** 景安醒来的时候,忽然想问自己是不是平常对顾三表现得太不在乎,不然为什么会做一个这么可怕的梦? 直到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他才没办法再骗自己。 第28章 原来他没有做梦。 一瞬间,有什么脆弱的东西轰然间倒塌了。 医生看着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只是一时间遭受重大打击,心理和生理上没能承担住,给心脏造成了负担,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几天,不要忧思过重。 景安问:顾三呢? 医生一愣:什么? 景安又重复了一遍:顾三呢? 医生顿了顿,脸上也没了笑意,看着景安,深吸了一口气,道:大脑后部严重损伤,造成脑出血,主观意识丧失。 什么意思? 还要再观察,如果手术后十五天内有反应,那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如果没反应呢? 植物人。 景安一下子觉得好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但他面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平静地对医生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医生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景安坐起来,想要站到地上,却不知道怎么的,脚软腿软,一下子摔了下去。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门口的护士,她打开门,惊呼一声,道: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护士把他扶上了轮椅,问他:您想去哪儿? 景安说:找顾三。 护士愣了愣,说:三爷? 景安点点头。 护士为难的说:那我打电话问一下。 景安没说话。 护士走了出去,过一会儿又走了回来,道:可以,我现在推您过去。 护士推着景安到了这个楼层的另一侧,看到了不远处有很多人把守。 这里是顾家的私人医院,护士们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倒也不怕,仍是从容的把景安推了过去。 保镖们让出一条通道。 管家站在门口,打开门,说:您进去吧。 护士把他推到了床边,然后走了出去。 景安看着病床上那人苍白的脸,忽然真实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就是真的。 那人失去了所有表情,可这一刻,景安却忽然间想起了他的全部表情。 高兴的,诱惑的,吃醋的,撒娇的,愤怒的,痛苦的 历历在目,不可磨灭。 他握住顾三的手,把头深深地埋到他的手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良久,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景安抬起头,看向那人。 那人还是一副简单朴素的长袖长裤和黝黑的脸。 是那日花园中的老伯。 病房的门此时正大开着,方便外面的保镖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 他走到顾三身边,看着顾三失去意识地样子,脸上一瞬间动容了一下,然后又变成一副嫌弃嘲讽的冷笑,道:当年那么牛,拉你哥你爹下马的时候的那个劲儿呢?如今倒是使出来啊,跟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让你孩子爱人跟我们这群豺狼虎豹斗智斗勇,你倒是放的下心了?顾三啊顾三,从你小我就知道你废物,可真没想到你会废物到这个地步。 门口站着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这位顾家上一任的当家人。 景安猛的站起来,用仅存的力气站稳,指着门口,表情冷漠而平静,道:出去。 老伯见状微愣,继而冷哼一声,道:顾三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倒也能和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人结婚过一辈子,他这是上辈子积了多长时间的阴德啊。 说完,就转身走了。 景安看着病房的门关上,一下子像是脱力一般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看着顾三苍白的脸,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我知道那是你爸,我也知道他只是想刺激你,不是故意的,可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听不得别人说你坏话了。 比骂我还难受。 顾三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景安有些失望地把头重新埋到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第二天的时候,景安抱来了景虞和顾宁。 景虞和顾宁非常吃惊地看着睡着的爸爸。 景安抱着景虞和顾宁,蹲到床边,说:你们俩,亲爸爸一下。 景虞受到指示,小心翼翼地的亲了爸爸露出的一点点皮肤。 顾宁也学她的样子,第一次小心翼翼的亲了亲爸爸。 景安让人把他们俩抱走,静静地看着顾三。 顾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景安晚上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回了顾家,无意间走进了顾家的收藏室。 收藏室里清一色的都是大景朝景灵帝时期的文物。 每一件都被精心保养,价值不菲。 景安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压抑了好久的情绪忽然间要迸发出来。 难以收敛,难以克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带一件东西给顾三。 用那件东西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收藏室里的东西一件件地被拿走了。 可惜生活不像电视剧,半个月过去了,景安期待的,那日渐消瘦的手指尖的微微颤抖,终究没有到来。 景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有人愿意为之辩护的死刑犯,等来了最后的审判。 第40章:系统 顾二来了。 他是顾三的亲生父亲,让无数人想来还觉得心惊胆颤的顾家上一任的掌权人,他要来看顾三,没有人能阻拦。 得知顾三在十五天之内没有醒来时,他黝黑结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只是面容平静的看着景安,说:顾三之前立下了遗嘱,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由你继承全部财产和顾宁,景虞的抚养权。 景安抬起头,看着他,说:他没有死。 顾二声音有些低沉,隐隐有些许不可察觉的沉痛,道:我今年七十岁了,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我并不比你好受,你不用这样防备我。 说完之后,他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看着景安,道:我希望你能尽快接受现实,好好抚养顾家的继承人,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景安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固执地重复道:他没有死。 顾二定定的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自古深情多浅寿。 景安看着顾三平静苍白的脸,在心里第无数次启动系统。 系统升级中,请稍后启动。 连续无数次启动失败,景安的心里早已预料到,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痛。 他站起来,看着顾二离去的门口,过了一会儿,又看向顾三,道:你的东西,我先帮你看好,如果你总是不醒来,等我烦了,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了。 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没有一点点涟漪泛起。 景安没再说话了。 时间过去的很快,一晃已经过去三年了。 景虞和顾宁都已经变成了大孩子,他们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去上幼儿园,却已经开始学习各种繁杂的礼仪和才艺。 顾宁不知是天赋还是管教有方,在别人眼中,他已经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贵公子的样子,不跟在他爹地景安身边或者不在人前的时候,便沉默寡言,小小年纪就让人觉得贵气逼人。 顾二对他很满意,觉得是自己教导的缘故。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孩子每天只要闲下来就只黏着景安,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一点存在感。 景虞还是像从前一样,只是越长越漂亮可爱,活泼开朗,每天在偌大的庄园里到处跑来跑去,搞得看管她的佣人们每天都心惊不已,生怕什么东西把她磕到,磕坏了顾二爷的心肝宝贝。 虽然看着她很累,可是看到她咯咯地笑时,又恨不得心甘情愿把全世界都给她,直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子。 直到转眼看见一旁安静坐着的景先生,才默默在心里想,小小姐这么可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小姐是景先生的孩子,不是顾家的血脉。景虞凭着那张可爱到让人心化的脸证实了这个传言。 这在顾家早已不是秘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起。 因为顾二爷,这位看上去面慈心善的老人,顾家从前的主人,远远比顾三爷还要残忍。 三年过去,景安在顾二的帮助下接手了顾家的全部产业。 景安有些困惑他为什么放手的如此容易。 当时顾二挑了挑眉,混不在意地说道:你已经进了顾家的门,就是顾家的人了,顾家的东西顾家的人管,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不管谁管,以后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两个孩子的。 景安知道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接手了这个事情。 当时的顾二没有想到他这么冷静,更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上心,有些超然物外,又有些无用的男孩子竟然这么厉害。 恩威并施,雷霆手段。 帝王心术,让他用了个十成十。 好像一头沉睡的雄狮,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那些想要趁着顾三爷出事,顾二爷大权旁落,顾家家产悉归外人时分顾家一杯羹的猫猫狗狗还没来得及伸出爪子,就被狠狠弄伤,嗷的一声强行收了回去。 让人不禁感叹,此人若为平民则已,若为帝王,应当是大鹏展翅,不飞则已,一飞则有冲天之势,扶摇直上九万里。 多少人眼红妒忌,顾三爷不让人活也就算了,娶了个男妻竟还如此厉害。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多少人争先恐后地去给坐在花园里,看上去与世无争的顾二爷上眼药。 顾二也曾怀疑景安的用心,毕竟这人太过厉害,厉害到让他都觉得心惊。 直到那人把一摞文件放在他的面前。 顾二翻开一看,顾三刚出事时转移到景安名下的资产已经悉数还到顾三名下,如果顾三始终不醒,就等顾宁成年,继承全部财产。 顾家几乎成了这人囊中之物,他却面不改色,毫无贪恋地将它又送回到了顾家人手里。 顾二猛的抬头,看向那人,却只看到那人平静无波却无比深邃的眼睛。 顾二感动之余,又觉得心惊,这人究竟是对人心把握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在这样合适的当口把东西交给他看,打消他所有疑心。 顾二只觉得无话可说,他踌躇良久,说道:虞儿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小姐,你和顾三的孩子,我顾二的孙女,你没资格剥夺她对顾家的继承权。 景安微微点头:嗯。 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此之后,顾二爷老老实实教养顾宁景虞两个奶娃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爷爷,再也不见外人。 他应该相信那个青年,就如同他应该相信自己和自己儿子的眼光。 无论众人心中风云怎样变换,似乎都与景安无关,他仍然很安静。 很安静的活着。 这种安静在顾三走后到达了极致。 在不工作的时候,他每天说的话甚至超不过十句。 除了去医院陪顾三的时候。 他看着顾三平静的面容,说: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丢下了多少麻烦?如果再不醒的话,我就不管你们家的事情了。 狠心的话说了三年,他始终没走,顾三也始终没醒。 他在心里又一次重启系统。 他已经几乎不抱希望。 系统启动成功,请输入您的请求。 景安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幻听,他压抑下激动的心情,说:系统,是你吗?你能不能救顾三? 机械转动的声音响了好大一会儿,景安才听到系统的声音:可以。 景安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动听,它说:植物人有两种,一种可以醒来,一种永远不会醒来,可以醒来的植物人只是意识暂时沉睡,而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实际上是灵魂消失,落到了三千小世界。 景安问:那顾三去了哪里? 系统不慌不忙:三千小世界中只有三百个世界是本源世界,其他世界皆是衍生世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平行世界,本源世界的人灵魂消失后,都会到达平行世界。 景安问:你的意思是说他去了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 系统说:是也不是。 景安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问:什么意思? 系统说:顾三是不同的。他本是天命之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应该称王称帝,可是偏偏遗落在了大景朝,影响到了第五本源世界也就是你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历史,我的主人为了守护历史,也为了让自己和身边人不会消失,所以强行逆天改命,发明了我,送你去了大景朝,将历史扭回了正途。 景安心里的波动已经快要难以掩饰,他说:所以呢? 所以天道为了补偿他,就将他的灵魂送去了衍生世界的大景朝,让他走完自己该走的路。 景安说:他本来的路? 称王称帝,权倾天下。 景安顿了顿,说:那我怎么带他回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肆意是因为对本来的世界没有了记忆,你只要唤起他的记忆就可以了。 景安蹙眉。 系统又说:但是你不能说出不符合那个世界的一句话,不能暴露自己外来者的身份,不然就会被天道立刻绞杀。 景安眉头蹙得更紧,他说: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唤醒他? 系统说:这是你自己应该想的事,不归我管。 景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系统又接着说:不过,之前我听我的主人说过,别的世界里,有人也曾从本源世界去寻回衍生世界的爱人,一切方法都不起作用,但是当爱人重新爱上他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被瞬间打开了,他们也回到了本源世界。或许你可以试试。 第29章 景安愣了愣,继而点头:嗯。 只不过是根据系统的指示,把之前的路走过一遍,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系统得知了他的想法,机械化的声音给他泼了好大一盆冷水:这次穿越将耗费大量积分,我会立即进入沉睡,很有可能沉睡三十年以上。 景安一愣。 系统问他:宿主,你是觉得凭你自己的力量无法让对方爱上你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应该知道消耗的积分可以为你换来什么。 不,景安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我会去救他。 那宿主是认为凭借自己可以让对方爱上你吗? 系统没有情感,只是一遍遍确认自己认为应该问的问题。 景安并没有回答它这个问题,他的表情沉静,看不出任何心里的波动,过了好久,才说: 开始吧。 第41章:摄政王燕含章 人都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世过后,必是衰世。这话对于大景朝来说,是,却也不是。 大景朝刚刚建立时,连着几代君主励精图治,让大景朝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人人幻想此朝或可千秋万代,永远不衰。 直到大景朝景灵帝出现。 这位景灵帝在大景朝有史以来最繁盛的时期出现,是上一任帝王的独子,为太子时也算得上聪慧过人,身上不知承受了多少人的期望。 结果却是继位十年以来,骄奢横溢,远贤亲奸,残害百姓,喜好男色,甚至亵弄朝臣,人们数不清,多少青年才俊不堪受辱自杀在后宫之中,又有多少老臣撞死在大殿之上。 景灵帝继位十年,短短十年就把大景朝败了个八九不离十。 百姓盼着天兵天将能从天而降,解救其于危难之中。 终于等到了景灵帝的堂弟景平王,这位不起眼的王爷在危难之际起兵造反,以清君侧之名,杀了景灵帝和他后宫前朝里数不清的男宠奸臣。 愚忠之人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期盼着一位新的帝王。大家幻想着这位景平王称帝后能做出什么成就,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惜的是,这位帝王称帝之后比景灵帝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苦不堪言。 但是万万没想到,当年一同清君侧的摄政王燕含章并没有为虎作伥,而是见状心痛不已,处处劝谏今上要爱民如子,他多少次顶着违逆陛下的危险杀奸臣,近贤臣,把百姓多少次解救于水火之中。他颁下的改革政策也让国家经济蒸蒸日上,大有超越景灵帝之前的盛世之景。 百姓安居乐业,将燕王殿下看做天神派来的救兵。 摄政王燕含章,是比帝王还要光辉的人。 以上来源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但是话很多的书生。 景安心想,燕含章这家伙把自己名声弄得这么好,八成是狼子野心。 那位话很多的书生见景安神色淡然,接着说:小哥是外地人吧?是不是没见过燕王殿下?呵呵,咱燕王殿下可不是谁都能看见的,那可是咱大景朝唯一的异性王,响当当的人物。小生有幸还曾见过他一面!真是恍若神人,风姿龙章,令人不敢直视。 景安: 那位书生可能是鲜少遇见像景安这样不爱说话,专注于倾听他人的人,所以即使对方神色淡然,也没有丝毫影响他的热情,他非常热心的问景安:小哥在哪儿干活啊? 景安放下手里粗糙的茶杯,站起身,拿起手边的东西,道: 燕王府。 那人一愣,继而脸通红,瞪了景安一眼就走了。 燕王府的你不早说? 景安无奈,心想,他虽然在燕王府,但自从来了以后还真没见过燕含章呢。 他拿起手中新买的马鞭,回了燕王府。 从小门进去,过了好几个院子,听见女人的声音。 你说王爷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另外一个声音更为妩媚一点,道:想什么呢!谁不知道咱王爷不近女色,要想当人上人,就要得主动点才行。 那人有点担忧:啊?咱们姐妹初来乍到,还是别惹王爷不快了吧。 另一人也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再看看,看看咱王爷是什么性子。 景安没再听下去了。 他心想,燕含章后院里这些被送来的婀娜多姿的女人和千娇百媚的男人都努力错方向了。 燕含章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而且还是在下面的。 不管他有多嘴硬,他都瞒不过这个把他睡了整整十年的枕边人。 嘴是很硬,但是腰很软。 景安没再多想,拿着马鞭去了马棚那里。 赵志看见他,打了个招呼:景小哥。 景安点点头。 赵志心中觉得怪异,这景小哥看起来可一点不像他们穷苦人家出身的人,倒像是哪家出来游玩的矜贵公子哥。 尤其是这白白净净的脸,哎,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看的不像他们普通人。 他甩了甩脑袋,甩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怎么可能嘛,哪家公子哥会到马棚里干活?还脾气这么好,让干什么干什么。 景安把一匹马牵了出来,拴到了马车上。 赵志看了一眼,说:这是哪位夫人要出门吗? 景安摇了摇头。 赵志点点头,说:那就不用备车,府里有给王爷备用的车,用不到咱们的,夫人公子们也没有急用的时候。 他边说着边把车卸了下来。 景安:哦。 提提踏踏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看上去俊郎有力的小哥驾着四匹马拉的马车奔驰了过来,马蹄踢踏起阵阵尘土,英姿飒爽,让马棚里照顾马的下人和马车夫们羡慕不已。 啧啧,赵志小声说,你看看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同样是赶马的,你说人家怎么就能拉王爷,咱就只能拉拉货呢? 确实,他们这些资历浅的,平日里不是送一些后院里透明人一样的夫人公子,就是送一些不太珍贵的东西给这家那家。 吁那人拉着马停下,立马就有人去送脚凳给他,他心安理得的踩着脚凳下来,走到赵志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土,眉眼中带着笑,说:赵相公,好好照顾这四匹马,王爷满意了,自然是有赏的。 赵志诚惶诚恐地点头:是嘞,大人,王爷的东西,谁敢怠慢?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旁透明人一样的景安,顿时一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冷哼了一声,道:这年头,到处都有想爬上咱家王爷床的腌臜货,不知道哪个窑子里出来的,还跑到马棚里来了,赵相公啊 他拉长了声音叫赵志,赵志立马应声。 孙达又冷哼了一声,道:以后收人的时候可得看好了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赵志诚惶诚恐地说:是是,但这景小哥是咱亲手招进来的,干活勤快,可有灵性,这马棚里的马都可亲近他了,马是有灵性的,景小哥他不是那有二心的人。 哦?孙达阴阳怪气地一撇,道,你这是说我看错人了? 不敢不敢,真不敢这样想哩。 景安没说话,他只是在想,如果这是从前,这位孙先生一定是系统首先要打脸的人物,可以换积分的那一种。 但眼前人的智商也证明了积分应该不多。 不过有积分也没用,系统已经废了。 景安有些遗憾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幸亏那人也没多纠缠,又居高临下的撇了一眼景安之后就走了。 见他身影渐渐没了,赵志才转过身子,呸的一口,低声骂道:凭这么个狗仗人势的样子,到死也是个驾车的!不就是在王爷面前露个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等不了些许日子就不知让谁弄下来了! 他对景安说:景小哥甭理他!听他说这么多没用的,还不是嫉妒你长得好,谁不知道要做王爷的车夫首先是要长得好,他肯定是怕你抢了他的事做! 景安闻言微愣,继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哦?他要长得好的? 赵志一点不知道给自家王爷惹了麻烦,还一个劲儿地说:可不是吗?这车夫都是王爷亲自挑的,长得个顶个的好啊。 景安点点头。 嗯,挺好的。 不错。 他又回忆了刚刚那个孙什么的长相,发现确实长得不错。 嗯,挺好。 赵志看着景安白净漂亮的脸,忽然嘶的一声,有些遗憾地说:景小哥啊,你说你要是早来几年,哪还有那货耀武扬威的时候? 景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给自己负责的几匹马和一辆马车洗了洗,然后就开始在这偌大的府里闲逛。 王府很漂亮,燕含章虽说是现代来的,却没给它什么现代的设计,偌大的王府有一种仅次于皇宫的古香古色的豪华感。 景安在院子里走着,闲逛着逛着就走出了花园,绕进了一处小院。 这里不像外面只靠月光照明,而是到处灯火通明,烛火不要钱似的燃着。 景安感觉到了周围有不少暗卫守护。 景安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是哪里。 他看到门口守夜的下人已经昏昏欲睡,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里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人发现。 室内闪着暖黄色的光,照着奢华古典的家具,屏风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景安顿了顿,然后慢慢向屏风后走去。 突然,景安察觉到脖颈边剑光一闪,白色的剑闪着冰冷的光,让人不敢不信那剑只要稍偏一点就能要人留下性命。不过景安没什么感觉,他也没有躲开,而是指尖夹住剑,让它动弹不得,然后回过头,看向剑的主人。 燕含章身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露出蜜色的胸膛,头发还是湿的,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看向景安,眼神里满是警惕,道:你是谁? 景安心想,我是谁? 我是你男人。 第42章:睡了 燕含章微眯着眼,眼含警惕,面上平静,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这些年接连遭遇刺杀,在外面防不胜防,可他早已把燕王府弄成了铜墙铁壁,别说进他房间,如果有刺客靠近燕王府,恐怕还没见到他,就早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进入他的房间的? 这样出神入化的武功,迄今为止,他还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已经死了的景灵帝。 燕含章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更加警惕。 他打量着眼前这人,身上穿的是王府下人的服饰,面容白净漂亮,手无寸铁,实在不像个杀手。 忽然,那人开口了。 景安薄唇轻启,道:自荐枕席。 燕含章:???! 燕含章说: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景安看着那张三年没有活过来的生机勃勃的脸,顿了顿,重复道:自荐枕席。 他问他是谁,他说,自荐枕席。 燕含章眼睛微微眯起,细细打量着他。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拿着剑尖挑起那人的下巴,道:长得倒是不错。 暗卫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貌似放了一个武功高强疑似刺客的人进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闯进去,就被燕含章一个手势拦住。 他们顿时不敢再前进,守在门外,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景安用指尖夹住那轻佻地调戏着他的银白剑尖,然后一用力,剑立马从燕含章手中脱手,射到了后面的柱子上,燕含章被剑一带,整个人顿时向下倒去。 景安一把搂住他。 燕含章面上瞪他一眼,暗地里却打了个手势。 景安迅速握住他的手。 燕含章心中一惊。 这人,怎么会如此了解他发暗号的习惯? 景安摩挲着他的腰。 手感甚好。 燕含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是在调戏他。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景安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被吓到的意思,面色平静地说:外面那些人都打不过我。 燕含章:你要是杀了我,我的人会让你和和你有关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景安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些许无奈,还有些许纵容。 燕含章打了个鸡皮疙瘩。 他为什么从这人冷冰冰的眼里看到了宠溺? 绝对是错觉。 景安看着他,说:我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人都打不过我,所以我会保护你。 燕含章一愣。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保护他。 这人疯了吗? 他的心里有一丝触动,但更多的确实警惕和疑惑。 一个来历不明武功高强,最关键的是长相直戳他内心的美人从天而降,搂着他的腰说要保护他,不是老天爷开了眼就是有诈。 他可从不相信老天爷会开眼。 忽然,景安动作一顿,道:你受伤了? 燕含章还没从自己思绪当中出来,闻言又是一愣,道:什么? 景安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眼神责备的看着他,说:你中毒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 燕含章:什么? 景安看他真不知道这件事,眉头顿时紧蹙,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府里的大夫呢?快点叫出来,你中毒了。 燕含章心中并不慌乱,只是看着他,良久,道:好。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大夫没有检测出任何问题。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王爷,凭小人的医术真的看不出来有任何中毒的痕迹啊。 第30章 燕含章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向景安。 景安眉头微蹙,没说什么。 燕含章挥挥手,叫他们都下去了。 侍卫长警惕地看向景安,又看向燕含章,眼中有一丝担忧,道:王爷 这种人应当立刻收监,严刑拷打,逼出幕后主使才是正理,王爷怎么能留他在身边? 燕含章打断他,道:让你训练的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侍卫长顿时低头,不敢再说话。 说是铜墙铁壁,结果放进了这么大一个活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作为他们的头儿,简直羞愧不已。 燕含章挥挥手,叫他下去了。 燕含章看着景安,心想,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直觉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直觉就异常的准,多少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从来没错过。 他决定暂时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觉。 他不承认自己留下这人其实是因为这人是在长得太合他的心意。 当真是个蓝颜祸水。 不过该查还是要查的。 要真是谁派来的奸细 那就把他背后的主人弄死,再打断他的腿,反正天天看着这样一张脸也是极好的。 你过来。他看向站在一旁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景安,叫道。 景安的思绪被他打断,眉头蹙得更紧,走近后,看着他,道:什么事? 燕含章被他冷漠的态度弄得一愣,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自荐枕席? 景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燕含章看他这样,心中觉得好笑,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那人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景安一件件地脱下了衣服,直到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亵衣。 燕含章看着他,眼神渐渐变了,他轻佻地笑笑,道:接着脱啊,怎么不脱了? 景安看着他,说:该你了。 燕含章微愣。 那人已经压了上来。 燕含章先是一愣,继而勾起一抹笑,揽住他的腰,道:宝贝儿还挺主动。 景安看着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燕含章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被那昙花一现,美动京城的笑迷惑了,他抬头吻了上去。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燕含章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快要散架的身子和身后难以启齿的疼痛无不提醒他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景安,一瞬间都想伸出手掐死他。 这个王八蛋,以下犯上的混蛋! 他咬着牙,刚想叫他的名字,忽然发现他连这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燕含章更懵了。 所以,他守了三十多年的处男身,就这么被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破了? 况且,况且这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压他?! 还那么多次,他都快受不住要求饶了那人也不放过他! 景安还在睡着,听见身旁的动静,有些迷迷糊糊地拉住燕含章,往怀里一按,道:别闹。 燕含章推开他,闹你妹! 景安又把他拉回来,半眯着眼睛,道:还来?不行,你第一次,不能太多次。 你他妈还知道?! 燕含章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景安轻声道:怎么了?昨晚不是挺爽 燕含章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他。 景安清醒过来,冲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燕含章心想,要不是觉得爽,你现在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在心里有些绝望地想,怪不得自己对后院里的那些男人女人都没兴趣,原来 不过他向来接受度高,对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更何况,一开荤就遇见这么合他心意的男人,这可不容易。 他松开捂住那人的手,倚到一旁,又细细打量了那人一番,越看越满意。 他顿了顿,恩威并施地说道: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既然来了本王身边,那就是本王的人,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给你荣华富贵,但若是将来生了二心,那可就别怪本王不怜香惜玉,辣手摧花了。 景安点点头:哦。 燕含章: 就这点反应? 景安看着他明显不信任的神色,顿了顿,道:我不是奸细,也不是别人派来的,你放心。 燕含章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他相信直觉,更相信证据。但他面上却没什么过多的反应,笑着说:那是最好。 燕含章又说:你就住翠竹院吧,平日里本王召你,你便过来,不召你,你便安心待着就是。 翠竹院?是他想的那个翠竹院吗? 燕含章以为他是激动的不敢相信,便挑了挑眉,道:虽说里面有几位正儿八经的公子哥,不过进了本王府里,自然都是本王的人,你虽是马奴出身,但如今本王幸了你,你自然也算是本王的人,与他们平起平坐,不必自卑。 景安嗯了一声。心想,都是你的人,平起平坐。 处理的还挺好的。 不错。 当初他做皇帝的时候怎么就没处理好呢。 景安心想,是该多跟你学学。 燕含章看了他一眼,道:昨夜的事 嗯?不舒服了? 燕含章皱了皱眉,这人不太聪明啊。 不过还好,他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他索性跟他挑明了,道:你要时刻记得,昨夜是本王幸你。 景安点点头。 对于这种事情他一向无所谓。 燕含章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 景是国姓,自然不能姓景。 景安想了想,道:顾景安。 第43章:宝贝儿 安排的挺好。 但是景安没同意。 他眼神扫过门口,说:我跟着你。 外面的那些暗卫太弱了。 燕含章微微蹙眉,心中有些许不满。 若不是看他长得好,就凭这恃宠而骄的样子,也不该留他。 不过他年纪小,之前也是下人,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燕含章没说什么太严厉的话,只是用大掌摩挲了他景安的头发,说:乖,听话。 景安: 景安拉下了他的手,道:不要摸我的头。 他很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感觉像在摸小动物,之前做他男宠的燕含章清楚得很,所以从不犯他忌讳,但是现在做他金主的燕含章显然不会这样。 燕含章闻言一愣,继而冷哼一声,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前,又挑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有些危险地说道:宝贝儿,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进了王府,便是本王的东西,本王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他的大手在景安脸上摩挲,描画着他精致的眉眼,道:宝贝儿,你不会真以为你有那点武功就能独步天下了吧?要真是这样,本王哪还能安生坐在这儿呢?这天下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能让人莫名其妙废了的东西可多了。 景安眼神神色漠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不出情绪。 燕含章以为他是怕了还在硬撑,便半安慰半威胁地说:宝贝儿放心吧,本王疼你,你若是好好听话,本王自然不舍得废了你。 景安看着他,眼神中只有漠然,没有一丝恐惧。 燕含章细细探究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他。 啧,有点稀奇。 忽然,景安抓住燕含章的手,扔到一边,然后躺下去,翻了个身,拿被子盖住了自己。 燕含章:你干什么? 景安:睡觉。别吵。别烦。 燕含章见状心里顿时有点动气,但他很快压了下去。他微眯着眼看了景安的后背一会儿,然后没说什么,穿上衣服,转身出了门。 胖胖的管家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问:王爷,里面那位 燕含章动作一顿,继而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先让他继续住在下人房里吧,磨磨性子,不然到时候怕是要给本王惹出事来。 管家心里立刻有了计较,感叹地想这位这么多年以来王爷第一个宠幸的人,还没来得及得宠呢就失宠了,他点头道:是。 燕含章前脚刚走,管家正要推门进去,就见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戴整齐,丰姿绰约,眉眼渺远,哪怕一身宽松简单的下人服都掩盖不住好看的男人站在门口,向外走去。 管家看的忍不住两眼发愣。 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不是说是他们府里的下人吗?长成这样就没人发现? 府里的人真是越来越瞎了。 他有点遗憾的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让他们家三十多年没开过荤的王爷给盯上了呢? 凭他家王爷霸道的性子,这位怕是要孤孤零零的在王府待一辈子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景安已经走远了。 管家见状忙叫道:等等! 景安站定,回头看他。 管家走到他身边,道:王爷说,你以后还是住在 我听见了。景安打断他,神色漠然地看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管家见他这样,微微一愣。 不卑不亢,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简直自带仙气,别说下人了,就是翠竹院里那群商家少爷官家公子们也没有能比得上的。 管家忍不住在心里想,睡都睡了,就这样把人赶回去了? 王爷果然是个负心汉。 景安回了马棚那里。 昨天晚上景安被王爷宠幸了的消息已经通过下人的嘴,暗暗传到了各个院的夫人公子的耳朵里,但是马棚里一般没有人来,和外界交流极少,所以消息闭塞,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景安走进去的时候,赵志正在给马喂草。看见他,打了招呼,继而有些惊喜地说:景小哥,昨儿晚上去哪儿啦?咋一夜没回来呢?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燕王府条件已经是极好,但也是两三个下人住一间房,景安和赵志便是同屋,他一夜没回来,还没说一声,赵志还以为他是得罪了哪位贵人,被人扣下了呢。早上见他回来,便放下了心。 景安说:有点事。 赵志本来没打算细问,毕竟也没什么大事,他点了点头,刚要转过头去,却忽然看到一个东西。 他盯着景安领口处,忽然暧昧一笑,道:景小哥,昨天晚上的婆娘够野的呀,瞧瞧这给你挠的。 景安: 他轻咳了一声,敛了敛领口,没说话。 景安心想,是挺野的。 景安又听见一阵提提踏踏的马蹄声。 不用猜,肯定是孙达过来了。 果然是孙达,他看见景安那张昨夜过后更好看的脸,又是阴阳怪气了一顿,然后下了马车,指着景安,说:你,去把马车里面擦干净。 赵志刚要开口,就被景安拉住了。 景安点点头,说:好。 孙达冷哼一声,道:算你识趣。 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燕含章的马车从外面看不太显眼,只能看出来很大,里面却是奢华至极。 景安简单擦了擦,把上面吃剩的糕点弄出来倒掉,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去了房间里拿了几个厚实的软垫,把那层华而不实的白狐皮垫掀起来,将软垫垫了下去,再用白狐皮垫子盖上。 收拾完了之后,孙达走过来,掀开帘子看了看,然后看着景安,笑着说:收拾的不错,那以后就都是你收拾吧。 景安没说话。 ***** 上午坐在马车上,燕含章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颠成两半了,偏生他还不敢让人看出破绽,下午休息了一会儿,还要进宫去。 看着那辆华而不实,无论如何减震还是很颠的马车,燕含章真是无比怀念自己在现代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上了车,刚坐上去,燕含章便觉得不对劲,他掀开小塌上的狐皮垫子一看,里面竟然是好几层厚厚的软垫子。 他忽然在脑海里想起了那张漂亮而禁欲的脸。 他勾起嘴唇笑了一下。 行,不错,还知道讨好他了。 那过几天就把他召回来吧。 不能冷落的太久了。 晚上燕含章回来的时候,管家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好看的男子,忍不住提了一嘴:王爷,听说男子第一次承欢多半会受伤,那下人房里阴暗潮湿,更是不助于修养,您难道不赐些药,或者赐些东西过去吗? 管家在燕含章还没入宫时就是他的家奴,后来为了陪他入宫甘愿自宫,眼看着自家王爷一步步从景灵帝的男宠变成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他和燕含章并不只是主仆的关系,所以平日里有些下人不该说的话他也多有提醒,燕含章并不生气。 但是这次他这话一出来,燕含章的脸当时就黑了,咬着牙道:你很闲? 管家立刻闭嘴。 王爷果然是个负心的男人,哼。 燕含章看着奏折,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阵痛,简直有苦说不出,还给那个人送药?需要上药的人是他好吗?! 他让管家出去了,自己艰难的走到床边,脱了鞋,趴到了床上。 景安从窗户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燕含章毫无形象,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的情景。 景安近来因为内心压抑而显得漠然的眼睛里总算浮上一丝笑意。 燕含章看见他进来,顿时不慌不忙地起身,站起来,又是一副权倾天下的大佬形象。 第31章 他眉头微皱,继而舒展开,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怎么?想本王了? 景安没理会他这不正经的样子,二话不说,走上前,打横抱起了燕含章,把他放到了床上。 燕含章一惊,心里染上一丝怒意,刚要坐起来,就被景安按下去,道:你屁股不疼? 燕含章瞪他一眼。 景安把他翻了个个儿,按到床上。 燕含章忙道:你做什么? 这个姿势,他不会是想 景安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拿出刚从太医院偷来的药膏,道:给你上药。 燕含章闻言一愣,继而脸微红,道:不用! 景安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脱他衣服,道:别嘴硬。 燕含章自然不肯,这也太羞耻了! 不过景安这厮根本没管他的意见,直接扒了他的裤子。 他怒视着景安,又不敢叫人,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早知道就废了他的武功了! 燕含章忍着身体里传来的一阵阵的异样,总算等到景安给他上完了药。 景安看着他,忽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燕含章一惊,不自觉的往后一撤,道:你干什么?我昨天的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景安白净的胸膛上一道道的红印子。 斑驳交错,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受了什么凌虐。 景安又拿了一支药膏,扔给他,道:给我上药。 第44章:做我的车夫 燕含章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薄红,移开了视线。 他昨天晚上这么疯的吗? 简直不敢相信。 过了一会儿,他才咽了下口水,看着景安,道:过来。 景安走上前,坐到他旁边,背对着他。 燕含章这才看到,景安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 燕含章难得有点愧疚和不好意思,屈尊纡贵地拿起药膏,给他上了药。 上完药之后,景安站起来,缓缓穿上衣服,然后看着他。 燕含章打量了他一下,发现这人长得是真好,比当年景灵帝后宫的男人加起来都好看。想着想着,他又忽然想起件事儿,问道:今天马车上那垫子是你垫的? 景安想了一会儿他说的是什么,然后点点头:嗯。 景安顿了顿,问:怎么了吗? 燕含章说:难看死了。 景安看着他没说话。 燕含章想了想,说:以后你就做本王专用的车夫吧,不用送别人了。 景安点点头:嗯。 燕含章看他从始至终连点反应都没有,不仅不觉得挫败,还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看到美人平静无波的脸为自己泛起涟漪,大概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燕含章玩味的笑笑,道,过来,难道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 景安看他一眼,然后缓缓走过去。 燕含章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按到自己怀里,勾唇一笑,道:宝贝儿,本王如此宠你,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景安对他这种伪攻的行为不置可否,但是这个姿势弄得他很不舒服,他索性双手撑在燕含章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反攻不成反被床咚的燕含章: 他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推了推景安,说:你起来。 景安心想,不是你非要拉我过来的吗? 男人心,海底针。 景安起来后,站在一旁,看着燕含章斜靠在了塌上,用手臂半撑着身子,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问他道:你为什么要对本王自荐枕席? 他一点也没看出来这家伙有贪图富贵的样子。 若说是另有所图,他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他没什么反应,反而比他还自在。 景安眼睛直直地看着燕含章。 良久,就当燕含章以为他要装没听见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景安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微妙的东西,他用低缓而平静地声音说道: 我心悦你。 如果不算上次喝醉了酒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表白,这应当是景安第一次对眼前这人表白。 本来以为会难以说出口,却没想到脱口的如此容易。 燕含章被他的话弄得一怔,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砰的撞了一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喷涌出来似的。 但他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归咎为自己对这人出人意料的回答的不可置信和惊讶。 他不相信一个只见过他一面的人会爱上他,就如同他永远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别人一样。 燕含章看着那人渺远精致的眉眼,想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找出虚伪,不耐,或者谎言的痕迹。 可他看到的只有认真。 燕含章压住心头怪异的感觉,清咳了一声,道:你下去吧。 景安一顿不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燕含章一愣,压根没想到他竟然走的这么痛快。 这人刚刚说的心悦他果然都是假的是吗??? ***** 景安回了马棚里之后,发现赵志竟然还没睡,灯亮着,好像在等着他似的。 赵志果然是在等他回来,一见他回来,立刻道:景小哥,你咋又大晚上出去了? 景安还是一如既往的说着像没说一样的托辞,道:有点事。 赵志立刻问:景小哥,你是不是又去找昨天晚上那婆娘去了? 景安: 他好像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点点头,道:嗯。 赵志眼神里有些许担忧,道:景小哥,你这可不行啊。 景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赵志去门口,四处望了望,然后关上门窗,三步并作两步坐到了炕上,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地看着景安,说道:景小哥,我年纪比你大,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真是好话,哥是把你当成自己个儿亲兄弟才跟你说的。 景安:嗯。 他去找燕含章的事情被人传到这里了吗?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马棚的闭塞程度。 赵志看他如此冷淡盗也不在意,毕竟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了了,更何况他发现这位景小哥虽然长得细皮嫩肉,一副公子哥的样子,还不爱和人说话,但是干活可实在了,所以赵志早就把他的沉默寡言归于他的实在勤恳,对他更是喜爱。 赵志叹了一口气,说:哥知道你才睡过女人,是刚开荤,更何况那窑子里的女人手段多,你一个雏以前没有过,自然回味,不愿意撒手,但是你要记住了,一滴精十滴血啊,可不能纵欲,不然大好的男儿可就毁在婆娘身上了! 景安: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他看着这位老马夫慷慨激昂,沉痛不已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他脑补太多吗? 快赶上燕含章了。 看着对方喝了口水还打算继续的样子,景安只好拦住他,道:你想多了。 赵志早就料到了他这反应,道:哎呀哎呀,都是大老爷们,有啥不好意思的? 景安没再说什么了,因为他很怕对方以此再度开始一次长篇大论,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志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但看着景安这不上心的样子,仍然觉得不放心。淫是万恶的头头啊,哪那么容易戒的? 那戏文里多少好男儿死在女人手里? 老马夫对后背的拳拳爱护之心和天生的淳朴热情,使他在主人公景安睡得香甜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在快天明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给他娶个好老婆不就得了? 男人嘛,娶个好老婆,能管住了他,到时候哪有不好的? 他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一种美滋滋的欢喜,但是看着月光下景安好看的脸,他又有些惆怅。 这得找个多好看的小姑娘才能配得上啊。 他想了想自己看见过的最好看的丫鬟,跟景安站在一起。 跟白鹤掉进了鸡群里似的。 这可怎么办? 赵志又陷入了更大的纠结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满腔热情的赵志就出了马棚,打算打听打听哪个小丫鬟长得好看,人勤快能干,到时候好介绍给自家兄弟。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穿着华丽,十分气派的胖子。 后面还恭敬地跟着一列下人。 赵志顿时惊住,心想,这是哪位贵人啊,这样气派,不会是王爷吧? 不是说王爷长得可好了吗,也没听说是个胖子啊,这是最近吃胖了? 正想着的时候,那胖子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道:赵相公。 赵志忙诚惶诚恐地低头,道:不敢不敢,王爷叫小的赵志就成。 那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赵相公眼拙了,王爷丰神俊逸,那是仙人降世,咱家只是个奴才罢了。 他一开口赵志就知道了,府里的管家从前是个太监,这一定是管家。 赵志忙点头哈腰地说:管家大人。 管家没纠正他的称呼,迅速切入正题,道:赵相公,顾景安顾公子可住在这里? 赵志愣了好久他说的是景小哥,忙点头道:在呢,正在里边睡着呢,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儿要找他吗? 管家点点头,笑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道:是有事,就不进去了,赵相公给通报一声便得了。 啥事您尽管吩咐。 管家说:王爷亲自下令,说从今日起,景小哥就不必负责别的马车了,只要给他一个人驾车就成了,赵相公去转告顾公子吧,让他备车,一会儿送王爷去上朝。 赵志顿时点头:是是,小人一定转告给景小,哦不,顾公子。 管家让人把一件王爷专用车夫的衣服递给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赵志恭敬地接过来,好像在完成一项伟大的使命一般,十分紧张。直到管家走了,他心里才顿时放松下来,然后便是巨大的惊喜。 翻身了,这回翻身了!弄死孙达那个狗日的! 他迅速跑到景安房里,叫醒景安,道:景小哥,景小哥,别睡了,大好事! 景安有点起床气,尤其是这么早被叫起来,但是他还是压着烦躁问:怎么了? 赵志说:你成了王爷的车夫了! 景安:哦。 赵志一点也没被他的冷淡打击到,反而异常激动,道:这回是翻身了!再也不用看那孙子的白眼了,我就说嘛,就说嘛,景小哥长得这么好看,王爷眼又不瞎,咋能看上那孙子呢? 景安顿时噎住。这话怎么让他一说这么怪呢? 他摇摇头,弄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赵志把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端给他,骄傲地道:小哥,快换上,王爷还等着你去驾车去呢。 好像要去给王爷驾车的人是他一般。 景安随意的接过衣服,无所谓地点点头,道:嗯。 第45章:管教 景安换好衣服,慢吞吞到了王府门口的时候,燕含章已经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燕含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管家立刻上前一步,站出来不轻不重地呵斥道:不懂规矩!误了王爷上朝的时间,你担待得起吗? 景安诧异地看着他,估算了一下时间,道:不会的。 管家一噎,顿时不说话了。 其实这个事儿按理来说最关键的是他一个马车夫竟然敢让王爷等着,但是胖管家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他昨天晚上可看见了,这位大半夜里才从王爷房里出来。 这么小身板,肯定被他们家王爷折腾的够呛。 那么晚才回去,大早上起来还要给王爷赶车。 晚上伺候着,白天还要伺候着。 他家王爷果真是太狠心了。 景安看着管家不仅没有责备还有一丝同情的眼神,觉得莫名有些瘆得慌。 燕含章见管家不说话了,才不紧不慢,马后炮似的地看着景安,宠溺似的说: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记住就是了。 一副本王宠你你就恃宠而骄你就可劲儿作吧的样子。 景安:嗯。 他果然低估燕含章了。 他以前单知道这人不要脸,却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燕含章走上前,踩着脚蹬,刚要迈上去,就见景安伸出了手。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景安,见这人认真的模样,也不好下他的面子,便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 景安身形不动,右臂微微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燕含章第一次被人当成弱者照顾,心里感觉有点微妙。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半路。 等到他暗暗把那种感觉咂摸透了之后,掀开帘子一看窗外,才知道皇宫已经快到了。 燕含章这才感觉到,这次的马车行驶的非常快,并且非常稳。 从始至终除了哒哒的马蹄声,他竟然没有什么坐在马车上的感觉。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这人哪怕不做男宠,做个车夫也是不错的。 这话绝对是开玩笑。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生的,简直处处和他心意,无论是外貌还是在床上。哪怕唯一不好的冷淡的性格,也因为善于保守秘密而成为一个可爱的优点。 更何况看着那人一脸冷淡地向他说情话的样子,不管真的假的,都着实让人心里痒痒,恨不得立刻把他压到身下蹂躏亵玩,看着他冷淡的脸为自己破碎,为自己哭泣,为自己染上情欲的色彩, 这人不让他遇见也就算了,既然让他遇见了,那他可就绝对不会放手。 摄政王燕王爷这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想象中色欲熏心,完全忘记了是谁压谁的问题。 第32章 马车换换停下,景安淡淡地说:到了。 燕含章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这人竟然把马车直接开到皇宫里大殿前面了。 燕含章一噎,道:你怎么进来的? 景安很理所当然地道:就那么进来的。 摄政王燕含章的马车,在这宫里谁不认识,又有谁敢拦,别说入宫不下马,就算他想进皇上的寝宫,睡皇上的龙床,也有人给他开路。 燕含章无奈地看他一眼,道:下次不许驾车进来。 他一向走的可是低调亲民的大景好王爷形象。 景安点点头。也不知道记没记住。 景安扶着燕含章下了马车,然后看着他走远了。 上朝的时候,燕含章一直在走神。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人是第一次,所以不懂规矩,可想想又不对劲。 这种事涉及宫中规矩,府里必然是培训过的,再说了,哪怕没有培训过,宫门口里那么多的马车,他只要不是眼瞎就应当是能够看见的。 想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燕含章忽然想起了那比往常柔软许多的垫子。 那人,莫不是,心疼他了? 燕含章的心情有些微妙。 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皇上看见摄政王表情的变化,心立刻提的老高,问道:不知此事燕王爷如何看待?朕如此做是否合时宜? 燕含章回过神,没听课被上司点名也不紧张,不慌不忙地说:陛下处理的很好,臣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皇上立刻松了一大口气,诺诺连声道:是是,朕明白了。 下面的老臣小臣见到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惊奇,反而都是一副见怪不怪,淡然的样子。 燕含章上朝的时候,坐在马车上享受太阳的亲吻的景安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了看四周的侍卫,然后下了车,走到马车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熟门熟路地就走去了太医院。 大白天的,一路上没人看到是不可能的,但是偶尔有一两个侍卫看见,见到他身上燕王府的标志,也都非常理智地装作没看见。 不敢惹不敢惹。 太医院今天应当是田太医值班,如果他那个八百年也见不了一次面的堂弟景平王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了宫里所有人的话。 景安直接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卫看到他身上燕王府的标志,也没人敢拦,诚惶诚恐地把他迎了进去。 看到里面默默捣药的男人,景安走到他身边。 田太医头都没抬,看着他,道:哪个宫里的,要什么药?出诊不要找我,等着别的太医回来。 这人算是医学奇才,十几岁进宫,如今三十岁出头,却已经历经三代帝王,医学超群,从景灵帝他爹那一辈起就特被赐他可以只医皇帝一人。 平日里这人就天天待在太医院的小屋子里,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景安却是知道的。 他没有说话。 田太医见他不说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见这人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艳,但是很快又消失了,道:你到底要什么? 景安简洁明了:药。 那人一愣,继而嘲讽一笑,道:天下病那么多,药又那么多,你到底要哪一种药? 景安说:你每天都在做的药。 那人看了他一会儿,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死心,说了多少遍了,陛下没有让我做长生不老药,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 景安摇摇头,说:我不要长生不老药,我就要你每天做的药。 田太医嗤笑一声,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每天做的什么药吗? 景安点点头,道:知道。 田太医一愣,道:你知道? 景安点点头。 田太医自是不信,不过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是主动拿了一筐药出来,摆到桌子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每天做的药,你拿走吧。 景安非常淡定地接过了那一筐药。 他刚要走,田太医叫住他,道:你知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的吗? 景安看着他,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 田太医忽然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景安一开始神色很淡然,到后来却有些不太对了。 他推开离他太近的田太医,然后从筐里拿出几瓶,扔给他,道:这几个,不需要。 说完,抱着药就走了。 田太医拿起那几瓶药一看,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壮阳药和催情药。 田太医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哈哈,原来是同道中人啊,还挺害羞。 啧,没听说当今圣上喜欢男色啊。这是哪个侍卫? 只可惜,拿出来也没用,里面大部分的润滑乳与保养的药膏里,都或多或少的掺了催情或者壮阳的成分。 田太医得意一笑,对于造福了或者坑了一位同道中人感到一种隐秘的欢喜。 等到景安回来的时候,燕含章已经下朝了。 他站在马车边,脸色不太好。看见景安,道:去哪儿了? 景安没说话。 燕含章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跟在本王身边就要老老实实的,别给本王惹麻烦。 景安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燕含章看到了他拿的东西,说:这是什么? 景安没递给他,反而抱着筐子很利落的跳上了马车,把筐子放到了马车里,然后冲着燕含章伸出了手。 燕含章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被景安一把拉了上去。 进到马车里以后,燕含章坐到比往常柔软许多的垫子上,拿起那个小筐子一看,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 上面还贴著名字。 什么菊花露菊花霜百折不挠夜夜笙歌 燕含章哪怕从来没用过,一看这名字也知道了这是干什么的。 他的表情顿时更微妙了。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这人早上把马车开进宫的事情,便走到了车门边,在狐皮垫子上坐下,掀开帘子,道:顾景安,你今天为什么要驾车驾进宫里? 景安顿了顿,说:没什么原因。 燕含章勾唇一笑,道:心疼本王了? 景安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说:坐在这里不安全,坐到里面去。 燕含章一愣。 这人,是在管教他吗? 无论是当初的顾三还是如今的燕含章,都是第一次被人管教。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燕含章觉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像不算差。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罢了,这人既然查不出是谁家派来的,那他就留下了。 第46章:越界 和这边的岁月静好相反,此刻皇宫里,那位万人之上的帝王感觉非常不好。 他算什么东西!景帝黑着脸,他想起那人在朝堂上的做派,便不由得咬牙切齿,不过是个让男人压的玩意儿,真当皇兄死了,他换身装扮改头换面,别人便认不出他当年不过是个男宠来了吗? 一旁的王公公闻言登时吓了一跳,看着四周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放低声音道:陛下,隔墙有耳啊,万一传到那位耳朵里,可不是闹得。 景帝心里憋着火,被他这么一说火气不降反升,怒道:他不过是一个异性王!他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朕给他的?哪一样不是我景家给他的!如今他不好好做他的臣子,反倒要做乱臣贼子! 王公公急忙拦住他,道:陛下慎言! 王公公看着余怒未消的自家陛下,压低声音道:陛下,这宫中多是燕王的走狗耳目,隔墙有耳啊。 景帝顿时像被泼了一盆水似的冷静了下来,反应过来以后,他想到刚刚自己的话若是传到燕含章耳朵里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见状,低声道:陛下不必惊慌,您是当今圣上,燕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因此对您做什么的,再说了 他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您忘了,那药了吗? 景帝终于想起了什么,怔了怔,继而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心想,燕含章,等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恐怕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咯。 他的心情,终于在无限畅想燕含章要死了的事情后,变得甚是愉悦起来。 *** 到了王府以后,景安先跳下车,然后去扶燕含章。 燕含章握住他的手,非常暧昧地抚摸了几下,道:今晚去找我。 景安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皮跳了一下,刚要抽出手,那人已经放开走远了。 景安看着燕含章的背影,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情绪翻动。 回了马棚之后,看到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个男人。 孙达看见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走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眼睛通红,道:你是怎么勾引王爷的? 景安: 他眉头一皱,把那人的手轻易弄了下来,没理他。 孙达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靠什么挤我下去的,你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就是你给王爷吹枕头风,让他把我弄成了下等车夫是吗? 景安抬起头,看着他,道:第一,我没有挤你下去,第二,我要是真给他吹枕头风,你以为你还能站在我面前? 孙达顿时憋的满脸通红,道:像你这种人哼。 景安无语。 他这种人。他怎么了? 等孙达走后,景安开始洗马。 当他开始做一件事的时候,除非有大的外力干扰,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当他把每一匹马都洗刷干净,如同新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 他忽然意识到,昨天晚上是不是答应了燕含章什么事情? 他动作一顿,看向主院的方向,心里难得有些心虚。 但是他想了想,却没有过去,而是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当燕含章黑着脸黑着眼圈走到门口时,看到坐在马车上的男人,只觉得心头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本来计划的调教这人的事情一下子变模糊了。 算了算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和一个男宠计较什么? 不过该立的威还是要立的。 他冷着脸,道:昨夜本王叫你做什么,你可还记得? 景安点点头:嗯。 看见他这无所谓的样子,燕含章只觉得心头的火气又要涨上来。 他冷哼一声,没接那人扶他的手,自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以后,燕含章顿时闻到一股清淡的食物的香味。 他向前看去,在桌子上果然摆着三小碟精致漂亮的小点心。 他顿时一愣。这是外面那人准备的? 他慢慢走过去,坐下,拿银针试了试毒后,便拿起一块尝了尝,发现当真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比皇宫中的御膳还好吃。 他没忍住,多吃了几块。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三小碟点心已经被扫荡一空,他的肚子也已经鼓了起来。 燕含章捏了捏小肚子: 景安坐在马车门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道:后面小抽屉里有茶水和消食的药丸。 燕含章顿时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道:这些糕点,是你做的? 景安点点头:嗯。 燕含章道:从今往后,本王的早膳 景安打断他:不行。 燕含章王爷的威严屡屡被他挑战,顿时有些愠怒,道:为何不行? 景安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悦,顿了顿,道:我只善于做甜点,别的做的并没有你府里的厨子好。以后你还是好好用膳,不要吃这么多甜点,会坏牙。 燕含章心想,这人还真是管他上瘾了。 不过他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道:那若是本王偏要呢? 景安面无表情,道:别撒娇。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燕含章听见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景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说:每天给你做两块,下朝以后吃,不能再多了,你必须照常吃饭。 燕含章: 燕含章觉得,要不是为了刚刚那些小点心,自己一定会好好教教这人什么叫上下尊卑。 不管怎么说,景安晚上时常忘了到燕含章那里去,白天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驾车。 燕含章觉得往常最讨厌的上朝一下子变得美好了。 每天天不亮就准时起床,胖管家还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或者在准备什么大事,比如造反之类的。 燕含章却没有跟任何人说内心的欣喜。 他一见到那人冷冷淡淡的样子,便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他把一大部分的原因都归在了那一小碟好吃的想让人吞掉舌头的小点心上。 这日下了朝后,燕含章忽然拉住景安的手,道:今晚你来找本王。 景安反手抓住他的手,在他脉搏上搭了一下,面色凝重。 燕含章迅速抽回手,继而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景安没说话,良久,皱着眉头摇摇头,道:晚上再说。 燕含章点点头,也没在意。 等孙达走后,景安有些心不在焉地洗了洗马,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放下刷子,洗了个澡,然后拿着件东西去了燕含章所在的主院。 燕含章正在批奏折,听见他进来,便缓缓抬起头,见到他的样子后顿时一愣。 第33章 这人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上衣的领口还大开着,乌黑的头发往下滴着水,把衣服洇成了半透明的。 燕含章无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心想,这人绝对是来勾引他的。 景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走到他身边,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燕含章登时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恼羞成怒,道:你放我下来! 景安没管他,把他抱着放到了塌上。 燕含章男性的尊严被挑战,脸有些微红,瞪了景安一眼,道:没有下一次。 景安没什么反应。 趴下。他说。 燕含章一愣:什么? 景安把他翻动了一下,让他趴在了床上。 燕含章脸微红,道:不用了,不用上药了,已经好了。 景安动作一顿,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中的针包,摊开在凳子上,然后抽了一根出来。 燕含章看着他拿着一根银针走过来,顿时一惊,翻了几个滚到了床内侧,坐起来,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他手藏在身后,身后墙壁上有隐藏的暗格。 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保命手段之一。 景安见他这样,愣了愣,良久,漠然地说道:你有病。 燕含章:??? 你才有病。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意思? 景安语气平静地说:你中毒了,大夫查不出来,我试试。 燕含章否决的很快,道:不必了。 他不会让一个见了几天面的人拿着银针对着他的后背,他也不会将死穴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宠。 景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中翻涌着燕含章看不懂的情绪。良久,他放下了手里的银针,道:既然不信我,那就找个信得过的良医看一看。你中毒了,现在除毒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再过一年,毒入骨髓,我也救不了你。 说完以后,他伸手,利落的卷走了银针,转身走了。 那身影一如既往的清冷,这次却多了些落寞与孤寂。 燕含章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心头一痛,特别想叫住他,跟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信你。 但他还是没有叫他。 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他一向算的清楚,可是和这人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却感觉自己竟然想要越界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 不可能。 没有谁能成为他的弱点。 燕含章拈着指尖,神色淡然地想,既然要越界了,那便尽快归位的好。 第47章:我有妻也有子 景安回到马棚的时候,看到赵志又在亮着灯等他。 赵志看见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道:景小哥,你这 景安没说话,坐到了床上,然后缓缓躺下,双手搭在身上,看着屋顶。 屋顶有一只蜘蛛。 赵志看着他,欲言又止。 景安并不想探究他想说什么,但是今天很怪,天好像比往常暗了许多,大概是阴天的缘故。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怪。 天要下雨,又不是他要下雨。 也许是真的无聊,于是他开口了,问赵志:你想说什么? 赵志见他开口,仿佛一个即将被吹爆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话匣子立刻便打开了,他忍不住地问:景小哥,你跟王爷真是 景安偏头看向他,赵志的话又戛然而止。 暗黄色的微光没有一点点减弱那人美好如玉的容貌,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惊艳。 赵志想不出什么好词形容自己看到的这幅场景,但是他想起了他之前在另一家商户家里做长工,去接那家小少爷下学的时候偷听到了先生讲课,那先生说有一个人,叫什么忘了,说他站着像是一棵青松,醉倒以后就像是玉山倒了。 那时候他心想,这人可真会扯,人就是人,人咋能像青松玉山呢。 可是不知道这么回事儿,可能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美极了的话,赵志心里虽然不屑,但仍是牢牢的记住了。 从此之后见一个长得好看些的贵人便要比对一下,看那人站着像不像青松,倒下像不像玉山。 他之前有一次在街上,远远地见过一位贵人,旁边的人都惊叹那人长得是神人一样,可是赵志想了想,觉得不像,那人醉倒以后,不像是玉山倒后的样子。 直到看着眼前这人衣衫半解,漠然清冷的躺在炕上的样子,赵志心想,这才算得上是玉山倒啊。 要是天上的天神下凡,是不是就长这个样子? 他看着景安,又看了看家徒四壁的下人房,忽然觉得,景小哥要是真是王爷的人,倒也不错。 毕竟一般人家,谁能养的住玉山呢。 赵志想到这儿,立刻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行,咋能这样想呢?大老爷们就是要娶妻生子的嘛,不然哪对得起列祖列宗?王爷是厉害,有钱,景小哥也确实好看,但是大老爷们也不能给王爷做兔儿爷嘛。 赵志想到这儿,立刻说:景小哥啊,你别嫌大哥说话难听,就是你知道,这个大老爷们啊,就是要娶妻生子的嘛,娶个勤快能干的媳妇我知道肯定比不上你好看,但是老人讲娶妻要娶贤嘛,到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好好过日子,那才是正道啊,你说是不是? 景安看着屋顶,眼睛发直,说:嗯。 赵志见他听进去了,忙道:可不就是得这样嘛,你别管了,你放心吧,这事包在大哥身上了,一定给你找个好看还勤快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景安顿了顿,道:不必了。 赵志眉头狠狠一皱,道:景小哥,你咋这么 景安打断他,说:我有妻有子了。 晴天霹雳。 赵志被一道惊雷差点砸傻,有点磕巴:啥啥? 景安静静地看着房顶,看到一只蜘蛛在角落里飞快地结着网,看着蜘蛛结完网,又看着它把误闯入网上的飞虫吞掉。 赵志见他不应声,又问了一句:景小哥,你不是骗大哥的吧? 景安回过神来,又重复了一遍,道:我有妻,也有子了。 赵志:啊哦。 景安找到媳妇了,按理说他作为大哥该高兴才是,但是赵志看着景安这如珠似玉的模样,心里却有点别扭了,心想,这么个好看的人,配公主也配得上,也不知道是便宜了哪家人。 *** 他真这样说? 主屋里,燕含章看着跪在下方的下属,眉头狠狠皱着,问道。 下属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闻言应道:顾公子确实这样说的。 燕含章只觉得心头一阵怒火窜涌上来。 好,好的很。 他说什么? 他有妻,也有子了。 那他跟他说自荐枕席,又说心悦他,这些天来的无微不至,莫不都是耍他玩的? 燕含章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冷笑一声,道:哼,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下属低头,不敢说话。 燕含章深吸一口气,眼睛危险的一眯,道:既然他自己说的自荐枕席,还说心悦本王,那么本王就如他所愿管家! 一旁装了半夜透明人的管家终于走了出来:王爷,奴才在。 燕含章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去,传本王的命令,今日起就让顾景安入住翠竹院! 管家连忙点头:是。 看着自家王爷控制不住怒火的样子,管家心里感叹了一句,哎,王爷,您不觉得自己对这人有点太上心了吗? 平时遇到这样来历不明的,还敢骗您,您早就一剑捅死了,这倒好,不打不骂,反倒给人把身份提了。 啧,男人心,海底针。 燕含章眼睛一眯:你在想什么? 管家连忙摇头:没想什么。 燕含章冷哼一声。 管家立刻把嘴闭的严严实实。 *** 第二天早上,赵志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没了景安的身影。 赵志心里咯噔一下,披上衣服踢踏着布鞋匆忙走到门外,直到在马棚里看到景安的身影,心才放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喊到:景小哥。 景安回头看向他,放下手里的刷子。 赵志忽然间又觉得不对了,平日里景安干活的时候都是听不到人叫他的,如今怎么一喊就回头了呢? 更何况,这么早就起来干活,这可不像景小哥的性格啊。 他压下心头那丝不好的预感,喊道:景小哥,今儿咋起那么早咧? 景安没有回答他。 赵志也不在意,拿起一边的刷子去帮他干活了。 一边干一边说:景小哥,你不用干这个了,你现在是王爷的专用车夫,跟咱们不一样了,不用再干这些杂七杂八的活了。让孙达那孙子干! 景安动作缓慢而有规律,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干着干着,天便大亮了。 赵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远处白蒙蒙的雾气,道:这天儿要越来越冷了。 景安心想,是越来越冷了。 管家来了。带着一队下人。 他看着诚惶诚恐的赵志和神色淡然的景安,笑眯眯地说:顾公子,王爷有令,从今儿起,您就可以住在翠竹院了。 景安神色漠然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管家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语气也变得亲昵了不少,说:顾公子,您先行一步,您看您有什么要带过去的,老奴让人稍后给您送去。 景安看着他,直到管家笑容都快僵硬的时候,才说:这里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管家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您以后就是主子了,这驾车洗马啊,都是下人的活儿,自然用不着您做。 景安说:如果我不去呢? 什么?管家又是一愣。 景安看着他,道:如果我不去呢? 管家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情,道:顾主子,您别为难老奴。 景安听着那人嘴里吐出的顾主子三个字,又想起在这府里,主子二字,会以同样的语气和方式冠在各种有名有份或没名没分的男男女女的各种姓氏上。 他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管家,道:别叫我顾主子。 管家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阳光下,那人黑沉黑沉的眼睛。 他心里咯噔一下,鬼使神差地应道:是,顾公子。 管家顿了顿,又问道:您还要带些什么东西吗? 景安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要带的。 管家笑道:那边什么都有,若是有什么缺的,吩咐老奴一声,老奴即刻差人去买,您屋里也有下人,都随您差遣。 景安想了想,看向一旁弯着腰头都不敢抬的赵志,忽然说:把他带上。 管家一愣,赵志也是一愣。 管家反应过来,有些为难,道:您是主子,想要个下人还不容易,您要是想带着,自是可以的,只是翠竹院那边还有几位公子,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凭那几位公子的脾气 景安不说话。 管家见状,面上更加为难,暗地里用余光看了一旁装傻充楞的赵志一眼。 赵志反应过来,立刻说:景小哥,啊不,顾公子,我,不是,奴才在这儿马棚里就挺好的,奴才是个下等人,就愿意跟牲口待着。 管家见状,心想,这人看着傻不拉几的,倒是个聪明人。 景安眉头皱了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管家笑道:赵相公来了王府也有五六年了,为人勤快,这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您就放心吧。 这话自然是假的,不过却也算是应承下了赵志的光明前途。 第48章:帮他 景安到翠竹院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翠竹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比平常富豪家中的一整套院子都要大不少,虽然院子里还住着四个人,但是如果不是十分凑巧,这几个人基本上很少遇见的。 各房里对这位和这偌大的王府里唯一的主人燕王爷第一次睡过的马车夫自然想象颇多,想法颇多,却都很耐得住心思,没有一个人主动出来说些什么。 管家笑眯眯地说:顾公子,这翠竹院里除了您,就只有四位主子。东南角住的是赵主子,兵部侍郎的公子。西南角住的是安主子,礼部尚书的公子。西北角住的是张主子,张太傅的公子。东北角住的是南主子,这是南将军的公子。您的住处在正东的芳景轩,是这院子的主屋。 王府里放男宠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一处,但这一处却都是放的朝廷大臣家的公子,院落幽静美妙自不必提,关键是这份殊荣。管家觉得,顾公子就算有千万般好,那也是马夫出身,怎么能比得上这些贵族公子,王爷让他住在翠竹院,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景安听着管家这么说,一如既往的神色漠然,看上去不为所动的样子。 等管家走后,景安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对于景安而言,无事可做便是最好的事。 他每天早睡晚起,除了必要的修习功法以外便整日坐在凉亭里,看着外面的花草,一坐就是一整天。 修习功法也不是他所愿,只是当年景灵帝修习的功法太过邪门,长期修习身体会越来越好,但是一旦荒废,下场就是爆体而亡。倒让人说不清这究竟是不是邪术了。 正好他闲来无事,偶尔开始修习便是一整日一整日不为外界所动,这些日子下来,武功倒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虽说他也不在意这些罢了。 只是燕含章从没有来过。 景安偶尔会想起他,也会偶尔想起顾宁和景虞,甚至还会偶尔想起前世。 第34章 近来想起的越来越多了。 在一天晚上,等到下人都已经睡了的时候,景安被月光照的睡不着觉,穿上衣服起身,走到了燕含章的院子里。 他没有直接进他房间,反而是如入无人之境地到了他的屋顶,然后躺下看着月亮。 月亮很圆,也很洁净,云彩很漂亮,一圈圈的绕着月亮,风一吹就吹走了,云彩一起走了,只剩下了月亮自己,又圆又亮地挂在天上。 过了好久,都快要黎明了,他听着房间里仍是有人说话的样子,才掀开一片瓦片。 灯光从瓦片的缝隙中透出来,燕含章房里仍是灯火通明,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燕含章对着下面跪着的一干下属,发了很大的火。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郑成死了这件事用不着你们跟我说!张业!本王问你,那天为什么擅离职守? 呵,算计!本王看你们是猪脑子才会被这么简单的伎俩算计!若不是你们跟了本王多年,本王简直怀疑你们是要背叛本王! 高手如云?呵,丞相府上高手如云,那本王是都养了一群废物吗?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 不要跟本王说打不过,找不到,本王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丞相府里要是还留着那份证据你们就都不用回来了! 燕含章极少在下属面前发火,也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景安听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可见这次麻烦之大。 景安没有进去,黄色的灯光透过瓦片的漏洞照在他的脸上,他又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走了。 回去之后,他叫醒熟睡中的婢女碧云,道:我出去几天,谁也不许告诉。 碧云睁着惊恐的大眼看着这位全府上最好看也最伺候的公子,他正用一把闪着银光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良久,碧云艰难地点点头。 好多天后,等到碧云心慌无比,无数次幻想景安可能去做了什么大事,甚至打算去找王爷,找管家的时候,景安终于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碧云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顾顾公子 天啊,这位公子不会是个杀手吧? 顾公子到底惹了什么大事啊! 碧云欲哭无泪,她早该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小公子这么好伺候,什么都不用她,她平日里在小姐妹面前诸多嘚瑟,现在好了,他要搞就要搞出一件大事来! 景安不知道她复杂的内心活动,他语气平淡,道:备水,我要沐浴。 碧云慌忙跑到外面打水。 等到景安洗完,披着衣服出来的时候,碧云看着他出浴后美人如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平日里因为伺候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的欣喜,反而满满都是恐惧。 她已经料想到了有一天王爷会把他们全都处死的场景! 呜呜她还年轻啊,她不想死! 景安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这两天非常累,所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景安还在熟睡,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叫他。 顾兄!顾兄你在不在!? 景安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句顾兄是在喊他。 他坐起来,看着走进来的十七八岁的少年,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少年立刻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抱歉,顾兄,前几日我来找你,你都不在,今天一早,我看你回来了,便想着早些来找你,吵着你休息了。 景安嗯了一声,问:有什么事吗? 安栾很腼腆地笑了笑,文绉绉地说:前几日我在凉亭里弹琴,幸得顾兄指导,十分感激,这几天我茶饭不思,废寝忘食,终于又写了一份琴谱出来,我弹给顾兄听,顾兄可否指点一番? 景安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件事,其实那天他只是感觉少年太烦了而已,所以就给他找了几个错误,那个小朋友果然非常激动地跑下去重新写谱了,给了他几天的清净。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道:你弹吧。 少年果然喜出望外,坐下,很认真的去弹琴了。 燕含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床上的男人领口大开着,露出如玉的胸膛,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他斜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轻轻支起自己的身子,闭着眼,听着琴声。少年在下面弹着琴,目光又时不时地看向床上的人,见那人不看他,又遗憾的收回目光。 燕含章只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些什么东西似的,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开口语气已经不好了:你们在做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 安栾慌忙回头,跪下:见过王爷。 空气里一片静默。 安栾偷偷抬头,看向面前的燕王爷,发现他根本没在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他身后。 安栾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斜躺在床上的男人。 景安看见燕含章来了,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神色淡漠,眼神平静。 燕含章见他如此,冷哼一声,却没有去找他,而是走到跪在地上的少年面前。 看着绣着花纹的昂贵靴子停在自己面前,安栾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整个人紧张地仿佛要当场升天。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 燕含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长得不错。 安栾手指都快要把衣服拽坏了。 燕含章抬起头,话是对他说,眼睛却看的是不远处的景安,言语中带着轻佻,道:如此美人,之前冷落倒是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夜就你侍寝吧。 安栾微讶,继而咬了咬下唇,应道:是,王爷。 燕含章看着景安,发现那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顿时更气,火气上头,竟然说:本王看此地就不错,向阳,床大,折腾的开,栾儿便在此处侍寝吧。 安栾看看他,又看看景安,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满脸通红。 景安终于有了反应,他冷冷地看了燕含章和安栾一眼,道:出去。 燕含章被他这么一怼,不怒反笑,道:这府里哪里不是本王的地方?谁不是本王的人?本王想宿在哪里便宿在哪里,想睡谁便睡谁,轮得到你管吗? 景安缓缓坐起身,光着脚,下了床,缓缓走到燕含章面前,看着安栾,道:你出去。 燕含章梗着脖子,说:不许! 犟东西。 景安眼睛微微眯起,上前一步,一把扛起了燕含章。 燕含章一惊,反应过来又羞又怒又气,道:顾景安!你放我下来! 景安不理他,对安栾说:出去! 安栾看着他们俩,一瞬间好像看懂了什么,连忙起身出去了。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景安心想,下次倒是可以多教他一点东西。 燕含章还在闹:放肆!顾景安你不知廉耻,以下犯上! 景安啪的打了下他的屁股,皱眉道:别闹。 燕含章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是咬着牙的羞愤不堪:顾景安,本王真想弄死你。 景安神色淡然,道:是吗?正好,我现在也很想。 第49章:你爱你妻 燕含章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很想什么? 景安没回应他,而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把他扔到床上,把燕含章摔得嘶的一声。 顾景安,你 景安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比往日浓烈的东西在翻涌着。 燕含章看着他,心头莫名有些惧意,一时间竟然不敢开口。 他等着景安说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猛的转身,抬腿要走。 燕含章急了,喊他:顾景安,你站住! 景安脚步微顿,停下,头也不回,道:不是喜欢这里吗?那你就住着吧。 向阳,床大。 燕含章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笃定地说道:景安,你吃醋了。 景安立刻抬步要走。 燕含章忽然说:丞相府里的人都是你杀的吧? 景安像没听见似的,脚步不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燕含章扬声道:拦住他。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衣人唰唰地落了一院子,手里都拿着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的刀,远远望去,波光粼粼,像是海面一般。 景安十分有自信能在这些人中顺利脱身,他看着这些人,仿佛在看一群菜鸡。 但是他没有动。 燕含章清朗的声音从屋内穿出来:回来。 景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了回去。顺便在心里问了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娇惯他。 刚走进去,就听见那人呵的一声,道:你就是仗着我惯着你。 景安有些后悔,不该回来的。 心里纵然后悔,但他还是走到了燕含章床前。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燕含章微愣,继而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这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出神入化,可以气为力。 这样的武功,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完全的追随他,那么于他而言,实在过于危险了。 这人的身份查不出来,可是他们一起相处这些时日,这人也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反而帮他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这人待在他身边,究竟图什么? 景安看着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复杂的眼神,忽然心头一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别乱想,我不会害你。 燕含章挥开他的手,神色漠然,道:那你图什么? 燕含章已经站起来,不相上下的身高让两个人平视着。 景安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反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我图什么? 燕含章被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话,突然脸一热,又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又迅速覆上一层冰霜,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鬼话? 景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道:我是人,不说鬼话。 燕含章冷笑一声,发狠道:谁管你是人是鬼?我只告诉你,你若是敢骗我,是人我就让你做鬼,是鬼我就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景安眉头紧紧的皱起来,道:我骗你什么了? 燕含章冷冷地看着他,道:顾景安,你说心悦本王,你还做了本王的男宠。可你家中有妻有子,他们知道这些吗? 景安一愣,想了想,才想起来数日前曾经同赵志说过这种话。 你又在监视我?景安语气平淡地说。 燕含章闻言,以为这人是在指责他,顿时火气上涌,道: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监视哪里便监视哪里,想监视谁便监视谁,我就是监视你又如何?别忘了,你也是本王的人。 景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没不让你监视,只是没有必要,你有什么事想问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燕含章说:哦?是吗?那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心悦本王是不是真的? 景安微愣,顿了顿,道:是真的。 燕含章又问:那你说家中已经有妻有子是不是真的? 景安这次说不出话来了。 很久以前,他告诉自己,再也不对燕含章说谎。 他可以骗天下人,也可以骗自己,但他不想再骗燕含章。 燕含章直直地看着他。 良久,景安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 燕含章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都要炸开,他真想转头就走,或者狠狠甩他一巴掌,可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句他想想都觉得很丢人的话,道: 那你爱她还是爱我? 景安抿了抿唇,道:都爱。 燕含章转头便走。 我去他妈! 第一次心头萌动就给了个人渣! 景安拦腰搂住他,不许他走。 燕含章咬着牙,说:顾景安,你放开本王,本王饶你不死,从明天开始,你就滚出王府,不然,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景安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死死地压住他,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燕含章面色冷然,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呵,红玫瑰和白月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原来是个人渣呢? 景安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一只手扣住他的两只手,一条腿跪在床上,一条腿死死地钳制住燕含章,道:你就是我妻子。 燕含章愣了愣,继而冷笑道:顾景安,行,这种话也能说出口,算是我小看了你了,那我再问你,你的儿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生的? 景安皱了皱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继而道:也可以这么说。 要不是现在动不了,燕含章真想踹他一脚。 燕含章咬着牙,气的脸通红,说:你给我滚。 景安不说话了,他忽然低落了下来,把头埋在燕含章脖子里蹭了蹭,道:你好难追啊。 燕含章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和委屈弄得愣住了,连景安已经放开他都没注意到。 一直以来,这人在他面前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他有时候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正在做的一个梦。 景安躺到一边,然后轻轻搂着燕含章的腰,力气小的燕含章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挣脱开。 燕含章还是没有动,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输了,道:说说你老婆孩子吧。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道:就是你的妻子。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放手。 可他也不准备和别人共侍一夫。 罢了,他该下地狱的事做的多了,早就不差这一件了。 景安忽然咬了他脖子一口。 第35章 燕含章瞪他:你属狗的呀? 景安两只眼睛黑黝黝地看着他,说:我已经和你说了实话,你为什么不信? 什么实话?燕含章一愣,继而想起来他说的乱七八糟的话,脸一黑,顾景安,你要是再开玩笑就给我滚。 景安搂着他,说:我没开玩笑。 燕含章哼了一声,道:没开玩笑?那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给你生了一个孩子? 景安看着他的侧脸,说:那你就当我做了个梦吧。 燕含章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道:做了个梦?你当真无妻无子? 我有啊。 燕含章打断他,道:除了我!除了本王还有没有? 那没有了。 燕含章狠狠掐了他一下,道:你神经病啊! 气死他了!就因为这个事,他堵心了这么多天,原来这人都是在做梦! 心里一下子松快明亮了。 景安摸着被他掐红了的肉肉,有一点委屈。 他明明没说谎。 两个人静默无言地躺在床上,虽然无话可说,气氛却算得上温馨。 良久,燕含章忽然说话了,道:哪里来的血腥味? 景安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我后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吧。 燕含章一愣,继而坐起来,看着躺在床上悠然自得的景安,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快坐起来! 景安腰微微用力,坐了起来。 床褥上已经都是血迹,景安背后也已经被血浸透。 他慌忙叫人:管家,快去把我的金疮药拿来。 看着景安神色淡然的样子,燕含章彻底信了刚刚他说的梦里把他当成妻子的话。 就这个智商还真干的出这种事来! 他又心疼又气,道:你可真是 景安安慰他:无事,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我是担心你要是死了,以后哪里去找武功这么高的人心甘情愿替我卖命。 景安愣了愣,继而说:那我帮你训练几个人吧,以后我要是 你闭嘴! 景安立刻住口,他看向燕含章,燕含章却已经移过眼去,不敢再看他。 燕含章此刻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噬咬着,又难受又心酸,还有一点喘不上气来。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父亲偏疼正妻的两个孩子,他从小就是隐形人一般,后来来了这里,举目无亲,唯一对他好的景灵帝也只是图他这副身体,就连后来下属的忠心也是他用计策换来的。 他习惯了付出才有回报,习惯了真情假意都能换算成利益,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可是眼前这人,究竟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一步步渗进他的心里? 燕含章。景安叫他。 嗯? 为什么突然叫他? 突然觉得这名字还怪好听的。 景安神色漠然,道:管家拿药在门口叫了好几声了,你耳朵坏掉了吗? 他果然不该对这人抱有太多幻想! 第50章:你要小心 燕含章亲自给景安上了药,包扎好。 景安看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皱了皱眉,然后解开,重新绑了一下。 燕含章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景安受伤,再加上二人的关系也算是刚刚破冰,所以并没有做什么,盖着被子清清白白地并排躺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燕含章一动,景安便醒了。 燕含章见他醒来,道:你先睡,我去上朝。 景安坐起来:我送你。 燕含章连忙把他按下去,道:你别动,你好好养伤。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笑,道:再说了,你如今已经是本王的人了,自然用不着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他话一出口,景安顿时有些恍惚。 这还是这人与他见面以来第一次对他如此温顺地说话。 让他隐约中竟然感觉他们还是从前。 景安只得点点头,道: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变了变,道:你看大夫了吗? 燕含章一愣:什么大夫? 景安狠狠皱起眉头,道:毒。 燕含章怔了怔,想起了他说的事情,继而道:你看错了吧,我找了太医,没有什么问题。 景安很固执的说:不可能,你再换个人。 燕含章有些无奈:已经换了好几个人了。 景安皱着眉头,良久,道:改日,我帮你看。 燕含章想也没想,道:不行。 话刚出口,他急忙去看景安的脸色,发现那人已经敛了眸色,看不出想法。 他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也没有说出来。 他手下的大夫,都是死忠之人,并非是他多疑,而是身处这个位置,他也不得已。若是这人想给他开个方子,他让人查过没毒后吃也就吃了,哪怕根本没病,哄他开心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人上来就要动针,他确实 景安看上去也并不在意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他说:快走吧,管家在叫你了。 啊?哦。燕含章心里莫名有些愧疚,但他也讲不清这愧疚来自哪里。 他身边的人,如果不是百分百受控于他,他很难给予信任,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的幕僚们甚至说王爷本就该谨慎为上。 可是如今,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将近一旬的青年,燕含章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爷,时辰到了。门外,管家在催了。 燕含章没再多想,转身走了。 他是有些喜欢这个男孩子,可是若说信任,那还远得很。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王爷,走了。 燕含章回过神,压下心头那丝惶恐和不适,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芳景轩紧闭的房门,才抬步走了。 在他走后,景安也起身,缓缓穿上衣服,起身了。 刚要出门,就见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安栾见到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和中性化的娇俏:顾兄! 说完之后,立马压下声音,环顾了以下四周,道:顾兄,王爷走了? 景安点点头:嗯。 安栾立马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太好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话不该说出口,又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没有任何那个什么王爷的意思,我很尊敬王爷的,我就是就是 景安忽然觉得这小孩还有点意思,不过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做,没空理他,便说:有什么事?快说。 安栾好歹也是官家公子,再单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会小,闻言顿时红了脸,道:对不起,我 景安想起昨夜这人给他和燕含章主动关门的事情,难得良心发现,柔和了语气,道:有什么事吗? 不过这点点柔和跟没有倒也没什么区别 。 安栾心里天人交战,良久,还是对艺术的渴望胜过了从小到大的教养,嗫嚅着,道:就是,琴谱的事。 景安忽然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但他看着安栾,也没说什么。 安栾见他没说什么,便定了定心思,道:上一次,顾兄所说之事,我回去琢磨了许久,虽然好像有所突破,但是却没有头绪似的,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迷惑里。 说完之后,他偷偷看了一眼景安,见这人面无表情,顿时有些挫败,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景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是不聪明。 安栾苦笑。没遇到这人之前,天天被人夸,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神童才子了。 直到遇到顾兄,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也不敢自矜自傲了。 景安对着他说了一本琴谱的名字,道:回去别急着练,先看看,研究一下。 安栾反应过来,神色茫然:啊?顾兄你说什么书? 景安这才想起来,这本琴谱当时便只是属于他的孤本,如今没有了那个为他耗尽心力的燕含章,这本琴谱怕是要再过几百年才能现世。 也没准在清君侧的动乱里早已经被毁坏了也说不定。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他顿了顿,走到书桌前,研墨蘸墨,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页的字,交给安栾,道:拿去。 安栾接过一看,有些不明所以。 看起来很普通啊。有什么特别的吗? 景安没有多说,他在除了燕含章以外的任何人身上的耐心都少的可怜,只道:回去多看几遍,看得懂便可突破。 后半句没有说的是,可惜多半的人是看不懂的。 安栾显然不知他敬佩的顾兄在敷衍他,点点头,道:知道了,顾兄,我会好好研究的。 景安点点头,他并不在意他能不能看懂,他只希望这人别再烦他了。 安栾接过琴谱,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良久,才犹犹豫豫地说:顾兄,你可知道,这里剩下的几位哥哥? 景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说的是谁。 不知。他说。 他并不关心燕含章的男宠们如何。 安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过了一会儿,才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顾兄,你要小心他们啊。 说完之后,他像是做了一件大事一样,匆忙回头跑远了。 景安皱了皱眉,看了看他的背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披上披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碧云吓死了,上次他带着血回来以后第二天王爷就把她叫去了,问她他是不是连续几日未回。 她哪敢对着王爷说谎,更何况旁边就是刑架。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她还以为这次被连累,不死也要扒层皮,结果王爷不仅不生气,第二天还来宠幸了顾公子。 她心里还没松下来,刚刚早上王爷就把她又叫了过去,对她说,要是顾公子下次再出府,她还敢不报,就把她的皮扒了。 她都快吓死了好吗? 碧云见他又要出门,忙道:公子去哪儿?奴婢跟您一起去。 景安道:马棚,不必跟着。 碧云松了口气,她倒是没多想,只以为他家公子去找以前的朋友了。 却没想到,这一口气,真的松的太早了。 赵志和一些马夫看见身穿华衣锦裘冲着他们走过来的景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志先反应过来,行礼,道:顾公子。 其余人纷纷跟着行礼:顾公子。 景安没说话,径直走到一匹马前,拍了拍它的头,对赵志说:把他放出来。 赵志愣了愣,继而连忙应道:是。上前打开锁,把马牵了出来。 景安没说什么,牵着那匹在他手里陡然变得温顺的烈马,离开了。 赵志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 到了门口,侍卫拦住他:顾公子,没有王爷腰牌不能出府。 本来,后院里的公子他是不认识几个的,可关键这人有名啊,之前还日日在门口等着王爷上朝,长得这么好看,想不记住都难。 景安拿出腰牌。 侍卫连忙让开,道:顾公子慢走。 出了府,景安翻身上马,那匹白马顿时兴奋的狂奔起来。 马车上,燕含章正在闭目养神,右眼猛的一跳。 他心头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摸了摸腰间。 不好! 他掀开帘子,扬声道:回府! 顾景安,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那声音里的怒意让车夫不由得打了个颤,一句话也不敢说,慌忙掉马回头。 回到王府之后,燕含章迫不及待地下了马,问门口侍卫:顾景安呢? 侍卫一看王爷这脸色便知道坏事了,脸色惨白,道:顾公子拿着您的腰牌出府了。 话音刚落,就见管家满头大汗地跑出来,道:王爷,那件那件东西丢了! 那件东西,景灵帝死前的最后一道圣旨。 燕含章脸上顿时如覆冰霜,冷笑一声,道:好,好的很。 顾景安,你这狐狸尾巴当真藏的够深的。 你欺我,骗我,可怜我还信你。 那就让本王看看,你有几条命吧。 他眼睛发红发狠看着管家,道:全国通缉顾景安,生死不论! 管家道:是! 第51章:求药 等等。 管家一愣,继而顿住,问道:王爷? 燕含章看着远处,良久,道:抓活的。 言罢,转身就走。 管家先是一怔,继而应道:是。 门口已经不见燕含章的身影。 管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着侍卫严肃道:都听清王爷说的了没有?顾公子要是伤了一根毫毛你们就提头来见! 其实,正在前往药王谷的景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他就是出门求个药为什么会被全国通缉。 还差点生死不论的那一种。 药王谷。 公子请回吧,师父说了,近几日不见客。 那他什么时候见? 第36章 说了不见客。 那他什么时候回? 小童不耐烦了:公子请回啊,公子 带我去见他。 是是。 孙季正在捣药,远远听见有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有人挟持着他的小徒弟走了过来。 他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沉。 这些年在江湖上混,正道邪道谁敢不给他两个面子?更何况,他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谁只要让他近身,那就是把命放到了他手里,他要是真发了火,那就要整个武林遭殃,谁敢得罪他? 万万没想到,来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竟然挟持了他的小徒弟,还想威逼他。 哼,可惜,他这人,最不受的就是别人威逼。 景安并不打算威逼他,他放下小童,走到孙季面前。 孙季眼睛一眯,脸色阴沉,道:呵,你可真不怕死。 景安不为所动,他抖了抖刚刚这人往他身上暗暗洒下的药,面色平静,道:你不必费心给我下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毒于我都没有任何作用。 孙季一愣,道:你说什么? 景安道:我曾食过避毒珠的粉末。 孙季大惊:避毒珠? 这世上唯有一颗避毒珠,十年前就已经没了踪迹,据说是被景灵帝死前砸碎了,这人竟然说是被他吃了? 孙季问:你是说你食了避毒珠之后,便开始百毒不侵? 景安点点头:嗯。 自然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避毒珠早已消失,在原先的世界里,他也把避毒珠给了燕含章,他百毒不侵是当初穿越回来以后用剩下的一点积分兑换的。 孙季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狂热。 若是,若是杀了这人,再将这人炼化,是不是就可以让避毒珠重回于世? 景安道:你打不过我,也杀不了我。我倒是可以杀你,这容易得很。 孙季狂热的眼神逐渐冷淡下来,他冷哼一声,继而道:你有什么目的? 景安眉眼邈远,喉结微动,道:求一味药,可解鸳鸯镜。 鸳鸯镜? 孙季一愣,继而反问:哪一个鸳鸯镜? 总不会是他想的那个?那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景安平静的说出当年的药王给这味药写的药性:生赐之欲,欲灭身亡。 孙季顿了顿,道:已经中毒多久了? 虽然震惊,只是为医多年,没见过的事情多了,这不不算难事。 鸳鸯镜在毒发之前根本无法察觉,一旦察觉,就已经是病入膏肓,只能眼睁睁见人陷入情欲,纵欲而亡。 如果是这样,哪怕祖师爷再世,也救不了那人。 若非有大仇,谁也不会下这种毒,纵欲而亡,死状淫靡凄惨,恐怕要遗臭万年的。 三个月。 孙季沉吟了一会儿,道:那还好说,只是这毒单靠丹药不可解,要日日扎针才可。 景安摇头:不需你帮忙,我可以自己做,只要把你的草药和工具给我用就可以了。 孙季一噎,继而狐疑道:你是说,你可以解鸳鸯镜? 景安点点头:嗯。 孙季顿了顿,道:好,只是,我需要报酬。 景安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人又说:我孙季在江湖上这些年,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若说是寻个仇,还是不难的,公子不怕,公子家中娇妻美眷也不怕吗?公子还是想想再说话。 景安动作一顿,道:什么报酬? 孙季话语掷地有声:你的血,无需太多,半碗即可。 景安看着他,良久,道:可以。 孙季露出一丝笑意,在他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道:公子,多谢了。 景安没再说些什么。 景安窝在药王谷药园的小屋里一待就是半个月。 几乎日日不眠不休,他丝毫不知道孙季为了想看看鸳鸯镜的解药已经急不可耐,也不知道外面为了找他已经翻了天。 景安出来以后,孙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景安面色有些发白,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他,道:血。 递给他时,宽大的袖子下移,露出还缠着白布的手腕。 孙季本来要一点就够,一看这人竟然如此大方,对这人数日前挟持他小徒弟的事也就不计较了,还难得好心的问了一句:要不要拿点止血的药回去? 景安摇头:不用了。 孙季点点头,也是,这人自己便是个大夫。 说完,拿着另一个竹筒走了。 孙季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空气里传来那人的声音:桌子上有药方。 孙季大喜,再也顾不上别的,跑到了屋子里。 等到景安出了药王谷,骑上马,刚刚策马进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无数闪着银光的兵器交叉在他面前,景安看着他们胸前燕王府的标志,没有反抗,下了马,被他们押着回了燕王府。 士兵们以为这人实在太过好抓,不值得动用这么多兵力的时候,景安突然挣开了他们的手,护住手中的竹筒,语气冷然,道:别动。 小兵被他这样子吓得一怔,反应过来顿时怒了,道:不过是个阶下囚,得罪了王爷,你以为你还活的了吗? 前面带队的人回头,道:吵什么? 小兵告状道:这死囚竟然不让押着,还不让拿他手里的武器。 领头人骑着马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这是兵器? 景安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药。 什么药? 治病的药。 那人突然变了脸色,说:你说不是就不是?本将倒是觉得你是在蓄谋伤害王爷,来人,把他手里的东西撤了! 景安身形微动,旁边就已经倒了一片人。 领头人大惊:你你 景安面色苍白淡然,道:带路,我自然去见燕含章,别找事。 领头人愤恨地瞪他一眼,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毕竟他可知道,他们王爷为了找这个人,快把整个大景翻遍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是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他死也担待不起。 进了王府,本来是想把这人直接带去刑房,没想到收到王爷命令,说是要带去书房。 他复杂的看了景安一眼,心想,幸亏没得罪透。 景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大太阳晒得他头疼。 进了书房,燕含章坐在书桌后,像是没听到似的写着字。 没人能看到他不平静的内心。 跪下!领头说。 景安纹丝不动。 燕含章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着这人苍白着脸站在那里。 燕含章一惊,不知道哪儿来的怒气顿时上涌到心头,道:你们给他上刑了? 小的不敢。 燕含章走下来,怒道: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人满头大汗,道:或许,或许是长途跋涉 管家瞪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燕含章果然冷静下来,看了景安一眼,道:都下去。 管家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他最后一个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燕含章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景安,眼神复杂,有恨,有怨,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景安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没有,神色渺远。 良久,燕含章开口了,道:顾景安。 景安回过神,看着他。 燕含章睫毛微动,咬了咬牙,道:顾景安,我混到现在,早已经不在乎什么名正言顺,一道圣旨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若想要,给你也不是不行,可你万万不该 万万不该偷拿了它,还转身便走,一丝留恋都没有。 万万不该玩弄我。 他没说出剩下的话,景安看着他,神色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道:什么圣旨? 燕含章一怔,继而道:你敢说你不知道? 景安面容平静:我确实不知。 燕含章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知,为何远走?为何这么巧,偏偏你一走,圣旨就丢了? 景安定定的看了他好大一会儿,才拿出手中的竹筒,道:给你求药去了。 燕含章一愣:什么? 景安道:你可以叫人查,这药你就算没病吃了也不会死。 燕含章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接过药,道:若真如你所说,那本王就暂且再信你一次,若不如你所说,那你就后果自负吧。 景安看着他,面色平静,道:若不如我所说,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若是如我所说,你也先暂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52章:中秋节番外 自从和顾三在一起之后,景安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 今年顾宁和景虞刚刚十七岁,但是都已经上了大学,景安同意了京大的邀请,以生物学专家的身份从高中生物老师变成了京大的教授。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顾三也已经四十多了。 顾三年纪越大,越喜欢粘他。 这天吃饭的时候。 顾三看着景安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说: 景安,你喂喂我。 餐桌上顿时无比寂静。 景安动作一顿,虽然很无语,还是夹了菜给顾三。 吃。 顾三心安理得地咬住,吃了,放开时还舔了一下筷子。 景安: 眼睁睁看着故事发展的顾宁: 虽然还没开始吃但是已经饱了是怎么回事? 景安吃他的口水吃的多了,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假装自己不嫌弃他吧。 顾宁放下筷子。 顾三看他一眼。 他又拿了起来。 景虞为了安慰自家哥哥,也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放到了碗里,道:吃,哥。 顾宁: 突然,有一只脚碰到了他的小腿。 他瞬间变了脸色,看向顾三。 顾三顿时面不改色的收回腿。 景安见状,左手伸到桌子下,在顾三大腿上按了按,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警告道:老实点。 顾三面上不动声色,然后用大腿轻轻蹭了一下景安。 景安抬眼看着他,见他一副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的表情,撇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按住顾三的腿,让他别动,面色淡然,道:吃饭。 顾三偏过头,在他耳边,带着笑意,特别不要脸地说了一句话。 景虞偷偷瞄了一眼,想知道爸爸说了什么。 景安停下动作,看着他,不说话。 顾三见好就收,收回目光,安心喝着杯子里的咖啡。 余光看了景安一眼,心里有些失望地想,怎么他家这位越来越不开窍呢。 上了楼,景安坐在小沙发上,顾三刚准备去洗澡,就被一道大力猛的拉了过去。 景安一只手搂住顾三的腰,一只手按住他的头,贴到自己的唇上,用力吻他。 直到他真的快喘不上气来了,景安才放开他。 顾三觉得自己顿时腰软腿软地坐都要坐不住了。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景安腿上下来。 刚走一步,就踉跄了一下。 景安扶住他的腰。 顾三脸红。 好丢人啊。 景安看着他进浴室时的匆忙背影,心想,就这点功力,也不知道一天天浪什么。 景安见他进了浴室,便转身走了。 上楼来书房拿书的顾宁路经两个老父亲的房门口,就见景安嘴唇红肿,头发凌乱地从房间里出来。 顾宁别过眼神,低下头,道:爹地。 景安微微点头,然后就到书房里去了。 顾宁不敢多想,赶紧走了。 结果再次上楼的时候又碰到了从屋里出来的顾三。 这回想不想多都不行了。 顾三身穿一件微微露肩的宽松睡衣,下面是一件短裤,露出两条没有被岁月侵蚀,又白又长的腿,好像还喷了香水,看见顾宁,挑挑眉,一点不觉得自己这样被儿子看见有什么问题,道:你爹呢? 顾宁低下头,道:书房。 顾三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顾宁下楼的时候,把景虞吓了一跳。 她正打完游戏,打着哈欠打算回屋睡觉。看着顾宁顿时一惊,道:哥你病了? 顾宁脸通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发烫,道:没有。 景虞想起他刚刚从楼上下来,顿时明了了,有些暧昧地看他一眼,道:怎么?听见他俩的墙角了?是不是特别激烈? 顾宁:没。 景虞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太弱了吧,哎,让我说,你要不就找个漂亮的小学长或者小学姐破个处,时间长了就不这么纯情了,你太丢我作为校霸的脸了。 顾宁冷冷看她一眼,那一眼很有他们老爹的威力,继而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景虞:哥哥我错了。 顾宁看她一眼,专戳她软肋,道:再有下一次,我就告诉爹地。 第37章 景虞瞬间变得僵硬。 顾三进书房的时候,看到景安正在带着眼镜看书。 长期的研究让景安的眼睛微微近视,他不带眼镜也可以,但是为了方便,还是配了一副。 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就是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学生又躁动了一番,鬼哭狼嚎压都压不住的那一种。 据后来一个跟他关系勉强还算好的他的研究生说,那时候他们看到他,第一感觉是传说中的禁欲系斯文败类终于现世了。 第一次被人说败类的景安: 他真的不太懂现在年轻人想什么。 顾三走进来,看见景安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勾起一抹笑,配上艳红的唇,更显得魅惑。 他走到景安面前,拿开他手里的书,坐到他腿上。 景安顿了顿,抱住他,道:今天要看完,明天要交报告。 顾三心里暗恨他当了大学老师的事情竟然比他教高三的时候都多,面上却勾唇一笑,笑的百媚俱生,道:你看你的呀,我没拦着你啊。 景安只好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提,然后拿起书来。 景安颇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风力,温香软玉,美人在怀,不为所动。 最关键的是顾三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耽误了事情,他一定会熬夜完成工作。 等到顾三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景安忽然搂紧了他,把他抱了起来。 顾三睁开眼,慵懒的靠在他肩头,道:忙完了。 景安抱着他出了门,道:嗯。 刚走到楼梯口,就又看到了准备上楼的顾宁。 顾宁看着自家日天日地的爸爸跟只猫似的窝在老爹怀里: 不知道这时候装瞎还来得及吗? 刚要上楼的景虞一惊,把顾宁拖了下去。 两位爹爹继续,我带我哥下去了。 景虞。景安突然开口,叫住她。 景虞身体一僵。 把你假期作业明天放到我房里。景安声音淡然道。 景虞哭丧着脸:知道了爹地。 呜呜,早知道就不看他们三个人热闹了。 第53章:算账 燕含章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良久,道:好。 景安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些堵,道:那你还不快走? 燕含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不见燕含章的背影之后,没人动,门却砰地一声关上,吓得碧云啊的一声。 她连忙捂住嘴,看向面色平静的景安,心里有些惊恐地想,她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公子的事吧? 景安没理她,他走到床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几乎半个月没睡,他虽然身体超过常人,却也快到极限了。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燕含章坐在他身边,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见他醒了,连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手,柔声问道:你醒了?你现在感觉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还有没有感觉全身无力了?你饿了吗? 景安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燕含章知道他手腕上有伤,自然不敢拉他,便连忙松手放开了他。 景安闭上眼睛,揉了两下跳动的太阳穴,看着燕含章,问道:怎么?事情查清楚了? 燕含章抿了两下唇,眼里闪过浓重的愧色,道:找了巫医。 鸳鸯镜本就是巫毒出身,世间名医看不出的,巫医一看便知了。巫医诊断出如今时日拖得太久,已经很难根治,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对可能会死的恐惧,而是对景安的愧疚。 原来他一直都误会他了。 原来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他说的实话。 他把那药给了巫医,巫医研究了三天三夜,回来大喜地说:这就是根治良方啊,以可解百毒的人血喂养浸泡十五日,所出之药既可解世间至毒,又可延年益寿。 他记得当时听到这里,耳朵里翁的一声。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人回来的时候,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样子。 他心中难受的几乎要窒息了。 一瞬间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信他一点? 景安看着他,声音清冷,道:既然查清楚了,那就走吧。 燕含章的脸倏地白了几分,他轻轻地去拉景安的小手指,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看着景安,道:别这样嘛。 景安目光冷然,道:你自己答应下的事,就不怕食言而肥吗? 燕含章对着他讨好的一笑,道:不怕不怕,如果我胖了,说不定是怀了你的宝宝呢。 景安冷冷地看着他。 他就该知道,这人一向是没什么下限的。 燕含章见他不说话了,顿时得寸进尺,坐到了他旁边,搂着他的腰,撒娇道:安安哥哥。 景安顿时怔住。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他让燕含章叫他的话。 景安看着他,良久,还是心软了。 罢了,自家妻子。 何况他如今也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再把账一件一件跟他算吧。 良久,久到燕含章以为自己如此突破下限的行为也不管用了的时候,景安终于抬起他的下巴,面无表情,道:没有下次。 燕含章连忙点头。 他再也不会不相信他了。 见景安原谅他了,燕含章便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安安哥哥,我总觉得我好像以前也这样叫过你似的,咱俩是不是上辈子认识啊?说不定,上辈子你还是我的亲哥哥呢。 景安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道: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 燕含章闻言一愣,继而笑道: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景安没有在是否是开玩笑这个问题上有过多停留,只是看着他说道: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我要睡了。 燕含章顿时一僵,知道了他没有消气。 他突然转过身,对着景安,有些小心翼翼地说:你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困吗?咱俩能不能干点别的事? 干完之后估计就真的消气了。 不过景安显然不打算那么快让他好过,道:我饿了。 燕含章连忙下床:我去叫厨房弄粥。 景安点点头,没说话。 厨房用的是燕含章的私厨,效率极高,没多长时间就上了两碗粥和好多道菜。 燕含章不停地给他夹菜,道:你多吃点,补血。 景安用筷子拦住他的筷子,道:停。 燕含章这才停下。 景安吃了一伙儿,又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看着燕含章,道: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燕含章一愣,继而收回自己炙热的目光,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哦。 景安吃的并不多,吃完以后,就让人撤了下去。 燕含章跟着他上了床。 景安看着他,道:饭后不宜多动。 燕含章: 我说我真没想那么多你信吗? 燕含章忽然起身,按住他,道:我伺候你。 景安微怔。 第二天燕含章不出所料起晚了,景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叫他起来:别睡了,上朝去。 燕含章皱了皱眉头,嘟囔着:景安,不要了 景安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披上衣服,出了门。 门口,管家见门打开,刚要上前,就见顾公子衣衫全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眼神慵懒地走出来。 管家和一众侍卫都连忙把头低下去。 景安看了看他们,道:今日早朝,他不去了。 管家知道是这位用半条命救回了他们王爷,早就把这人当成了燕王府的半个主人,一句也没有多问,连忙应道:是。 门被关上了。 景安回来后,又陪着燕含章睡了好大一会儿,等燕含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窝在景安的怀里,一看地面上的阳光,便知道已经日上三竿了。 景安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明显是早就醒了的。 燕含章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满道:管家今日怎么未曾叫我? 景安说:他来了,我说你去不了了。 燕含章一愣,继而笑着又窝倒在他怀里。 若是平常男宠,敢这样插手他上朝之事,恐怕他早已经翻脸,但是这人插手,他却莫名感到一种被宠溺的甜蜜感。 景安又搂紧了燕含章,神色淡然,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宫里的奏折也送了进来,燕含章十分舍不得,腻腻歪歪不肯走。 最后,好不容易走了,走之前还问了一句:你要不跟我去书房吧。 景安看他一眼,眼中有很明显的拒绝。 燕含章叹了口气,还是走了。 景安在他走后,闲来无事,便去花园里逛了逛。 走到花园才发现,平常他经常坐的凉亭里已经有了别人。 几个穿着雅致的男人坐到一起。 景安刚要走,就听见有人说:哎,安栾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另一人冷笑一声,道:还能怎么样?就因为是那位走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差点被打死,直接扔出了王府,我听说,那双手是治不好了,安夫人都快把眼睛哭瞎了。 南兄慎言,隔墙有耳。 那人道:呵,我怕什么?反正我在家好歹也是官家嫡子,如今在这儿连王爷的面也见不上,比不得有些人,马夫出身,还能独得王爷宠爱,偌大的王府跟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回来了,王爷又如珠似宝地哄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被他连累,严刑拷打的安栾? 南兄慎言。 景安转身走了,表情肃穆,如覆冰霜。 碧云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到回了房间,景安又拿起披风,碧云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来。 算了吧,她也拦不住,还是去告诉王爷吧。 碧云见景安一走,忙一路小跑去了书房。 景安又弄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去了安府外,翻墙而入。 景安到了安府的时候,正看到安栾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面色平静,没有一点点怨愤,如果不是那裹着布的右手,没有人能看出来这是个刚刚从燕王府的刑房里出来的人。 安栾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道:顾兄,你怎么回来了? 他站起来,急忙道:王爷正在通缉你你不知道吗?你快走啊。 景安看着他的右手,有些说不出话来。 安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自己的手,连忙收回去,道:顾兄不必介怀,这点伤算不上什么的。 景安皱了皱眉,道:废了? 安栾笑了笑,说:那倒不至于,只是弹不了琴了。 景安心里一下子非常堵。 他最讨厌欠别人的,可是燕含章这次又让他欠了别人好多。 跟前世一样。 想想更堵心了。 他还没前世听话呢。前世是阳奉阴违,如今连装都不装了。 他这时候,忽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对于燕含章突然做出这种事,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有点生气。 景安走上前,拿起他的手,看了看,良久,道:可以治好,但是应该弹不了高难度的曲子了。 安栾惊讶:啊?我还可以再弹琴吗? 景安点点头:可以。 安栾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他只是浅浅一笑,道:嗯。 景安皱眉:你不高兴? 安栾摇摇头:那倒也没有,只是从小练琴,突然没法弹琴了,我还有些期待没有琴的日子呢。 景安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不管他想不想,他的手他是一定要治好的。 正说着话,忽然从前院跑来了一个下人,他快走到安栾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景安,又看向安栾,道: 公子,有贵客来。 第54章:吃醋 安栾一愣,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挡住景安,道:我知道了,告诉爹爹,我稍后便去。 下人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安,说:老爷说,让您把顾公子也带去。 安栾心头一惊,回头看向景安。 不会是王爷来了吧? 景安面上不见任何慌张,拍了拍他,道:无事,我跟你一起去。 安栾有些自责,心想,顾兄在外面这么多天王爷都没有找到他,如今刚来看他就被抓了个正着。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景安,心中自责不已。 他抓住景安的袖子,道:顾兄,你快走吧,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本王不会放过谁啊? 景安看过去,燕含章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披风,月白色的骑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笑意却不达眼底。 安栾顿时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发抖:王爷 他刚要跪下,就被景安一把拉住。 燕含章刚才还算不上难看的脸色倏地青了,吓得安大人心头一抖,连忙呵斥自己儿子:不懂规矩!还不快来见过王爷! 景安稳稳拉住正要上前的安栾,道:你腿受伤了,别跪。 空气里瞬间更冷了。 安大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边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刚要再训斥安栾,便听见燕含章平淡到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既然他说不用,那你就站着吧,我听他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第38章 乖乖,摄政王燕含章活到今天,怕是还没对谁说过听话二字吧。 目光的中心景安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拿脚把凳子踢过来,道:坐下。 安栾看了一眼冷冷看着他的燕含章,觉得腿更疼了。 良久,等到空气几乎都要凝结成冰的时候,燕含章忽然笑了一声,走到景安面前,给他理了理衣服,有些嗔怪地说:出来怎么也不多添一件衣服?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再有一个月都该入冬了,你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不在乎不是?怎么也不想想你要是病了我得多心疼。 景安抓住他的手,燕含章愣了愣,看向他。 景安神色漠然,道:你是来接安栾回去的? 燕含章一怔,继而笑了,道:你这是吃醋了? 景安没说话。 燕含章却以为他是真的吃醋了,笑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吃醋,虽然我喜欢你为我吃醋,可我更怕你气坏了身子,你要是不高兴,我明日便将他们都遣散了,你放心,我只喜爱 我问你是不是接他回去的? 燕含章顿了顿,私下里怎么样都成,但是在这里被他这样逼问,他难免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景安说:自然不是,我是来接你回去 那我便留在这里,你回去吧。 空气几乎凝滞,良久,燕含章看着他,眼底情绪翻涌,他压抑着心头的怒意,道:景安,你说什么? 景安眼神平淡,道:他在哪儿,我在哪儿。 安栾坐在一边,感受着几乎能将他凌迟处死的目光,心中苦笑,心想这当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他本来就是王爷的人,王爷要他活,他就要活,要他死,他就要死,要打他,他明明知道不关自己的事,也不敢反抗。又哪里敢去插手自己的去留问题。 他开口,劝景安:顾兄,你不用管我,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燕含章扫视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景安,眼底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已经有台阶,不如就下了吧。 谁知道景安这次是软硬不吃,冷冰冰地看着他,态度坚决。 燕含章心中有气。 他和他是什么关系?安栾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他竟然为了个外人这样为难他。 他脸色难看,道:随便你。 景安看向安大人,道:叨扰了。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安大人头都不敢抬,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燕含章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道:带着他,回王府。 景安面色平静:备车。 回去的时候,燕含章坚持让景安和他坐一辆车,安栾自己坐一辆,景安懒得跟他在这件事上争执。 上了马车后,燕含章冷哼一声,意思很明显。 我生气了。 可惜景安现在不想理他,闭着眼打坐。 没过多久,燕含章就忍不住说话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景安冷淡道:说什么? 燕含章:什么说什么?你和安栾什么关系?顾景安,你现在是我的人,你 闭嘴。 燕含章声音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景安闭着眼睛,不看他。 燕含章咬着牙,坐过去掐他的脸,道:本王真是惯的你。 景安抓住他的手,扔下去。 燕含章一愣。 良久,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到景安耳朵里:顾景安,你什么意思? 他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火气,他知道,景安身体虚弱,他也心中确实愧疚心疼,所以一再容忍,不愿意跟他吵架,连他从外面带回个男人的事都忍了。 拉下面子跟他撒娇,只希望他能尽快消气。可如今他这是什么意思? 景安看着他,面色冷然,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 燕含章问道:我有什么错? 景安皱了皱眉,说:你把安栾的腿差点打断,又废了他的右手,你还没有错? 燕含章冷笑一声,道:我说呢,伤还没好就跑去别人家,还非要我把他接回来,原来是心疼了。 景安: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燕含章心头火气上涌,怒道:我无理取闹?顾景安你好好看看是谁无理取闹?我这么误会你,差点要了你半条命,你这都不怪我,如今就因为这么个贱人你却跟我吵架,还说不回来了。 话说到差点要了你半条命的时候,他声音陡然低下来,有些哽咽。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景安。 他心疼他,心疼的快疯了。他倒好,跑到别人家去心疼别人。 景安见他这样,蹙眉,道:你不必这样委屈,是你差点废了他,你委屈什么? 他一向搞不懂燕含章的逻辑,他一直觉得,他们俩能在一起绝对是奇迹。 燕含章闻言心头怒意更甚,冷笑道:呵,我委屈什么?我才不委屈,他不过是我用一点蝇头小利买来的男宠罢了,我要他活他就能活,我要他死他就能死,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凭什么让我委屈? 车蓦地停下了,景安冷着脸,迅速起身,掀开帘子下了车。 燕含章急了,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景安声音冷然:别管我去哪儿,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景安下了车,看到目瞪口呆的管家和各个侍卫,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燕含章已经不是君臣的关系了。 他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头,然后去后面马车上,接了安栾走了。 后面,燕含章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面上如覆冰霜。管家胆颤心惊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景安把安栾送进门之后,一句话不说,转身要走。 顾兄。安栾叫住他。 景安站定,回过身。 安栾看着他,神色复杂,道:顾兄,你与王爷 原来不是仇敌的吗? 景安顿了顿,道:抱歉,连累你了。 安栾苦笑着摇摇头,道:从五年前我爹知道王爷喜欢琴后,就整日叫我练琴,告诉我以后要好好伺候王爷,去年他把我送给王爷,我就是王爷的人了,雷霆雨露,俱是王恩,不敢有什么不满。 景安皱了皱眉,没对他这种思想说些什么,道:你放心,我会医好你的。 安栾无所谓地笑了笑,没说信或不信,只是道:好。 燕含章怒气冲冲地回了房,砸了一地的瓷器。 管家看着心慌。 他陪着王爷这些年,还不曾见过他发这么大火。 王爷这些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直到权倾天下也不曾放松半分,更别说如此喜怒形于色。 可是如今,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怒意,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他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瑟瑟发抖的下人下去。 下人们顿时如蒙大赦,贴着边走了出去。 管家走上前,把碎片捡起来,堆到角落里,看着站在床前怒意不休的燕含章,良久,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您这又是何必? 燕含章回头,眼睛发红,怒道:本王是对不起他,他要如何对本王都好,可是如今倒好,本王这么对他他一点气也不生,那个安栾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冲着本王发火! 管家心里啧啧两声,心想多大点事儿啊,这还委屈上了。 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一方面王爷是他主子,另一方面他也同情王爷,第一次动情就遇上了个比他还刚的。 管家走上前,叹了口气,道:王爷说的是,顾公子当真不该为了这么点事跟您吵架,毕竟他是您的人不是? 燕含章心里没有觉得舒服一点,皱了皱眉,道:哼,他现在可觉得自己有理得很,还不想理本王。 管家用洞察一切的语气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可是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做,还是要看您把顾公子当成什么人。 第55章:撒娇 燕含章闻言一怔,继而冷哼一声,道:我把他当什么人?呵,我能把他当什么人? 他把他能当成什么人? 管家面色淡然,装听不懂,道:您要是把他当男宠,这事就不必为难了,毕竟顾公子既然进了王府,那就是您的人,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么不听话,您就是把他打断了腿关起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燕含章看着他,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长胆子了? 呵,他要是真把他当男宠能在他差点出轨的时候,还眼巴巴地跑到别人家里去接他? 早一剑捅死了。 管家被这个眼神看的小心脏抖了一下,立刻收起了刚刚的装B范儿,赔笑道:奴才哪敢啊,这不是看您这几日和顾公子吵架,心里难受,奴才也跟着难受嘛,恨不得拼上这条老命,只求立刻解了您的烦心事才好。 燕含章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话里满是威胁的意味,道:那你就赶紧想点主意出来,要是想不出来,那你就等着吧,这条老命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管家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赔笑地眼睛都快在皱巴巴的脸上挤没了,老老实实地说:王爷,您既然打算和顾公子做一世夫妻,那您就不能这么爱面子啊。 燕含章听到夫妻这个词,顿时一怔。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 他们两个男人,怎么能做夫妻呢? 可是当这个词从管家嘴里出来的时候,燕含章只觉得心头一震,浑身都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一样舒坦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想,原来我竟是打算和他做夫妻的吗? 他心情大好,也不计较管家竟然指责他爱面子的事情,只是眉头皱了皱,问:那你倒说说,本王怎么好面子了?他去安府上,跟安栾那贱人弄了那么一出,本王还亲自把他接回来,当着别人的面,他这么跟本王闹,本王还一次次地递给他台阶,生怕他在外人面前损了面子,这还不行? 管家心想,这贱人贱人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王爷,您是后院争宠的男宠呢,面上却不露声色,想起当年年轻的时候看着后院里姨娘们争宠的手段,摇了摇头,道:当着外人是一套,当着内人自然得换一套啊。 内人。 这话说到了燕含章心坎上。 燕含章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这个词咂摸了十几遍,心情更好了,心想管家这家伙平常没什么用,说了一堆废话,只有这句说的对,内人自然是要多宠着惯着,他想了想,说:那你说说,怎么换一套? 管家立刻说道:您得会服软啊,不能总这么高高在上,您这样顾公子肯定觉得触摸不到您,他心里自卑,自然跟您没法谈啊。 想当年他还小,在一个富商手下干活,那富商娶了个官家女子,那官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品貌极佳,二人本该伉俪情深,结果那富商不但集齐厌恶正妻,还又纳了二十多房小妾,那些小妾一个比一个出身低微,出身最低微的是个瘦马,长得并不是最好看的,却十分得宠。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啊。 那官家女子自视甚高,不肯温柔小意,照顾男人的自尊心,自然受到厌恶。 他把王爷的脸带入到那个正妻的脸上。 咳咳 还是算了。 燕含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他?自卑?你确定吗? 管家反应过来,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在顾公子身上不太适应,毕竟那富商脑满肠肥,顾公子清风朗月,貌比潘安,自然不能比。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现在怯场一定会被王爷拖出去打死,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正是呢,顾公子面上傲,那肯定是因为身份地位跟您差的太多了,心中自卑,平常不说,心里肯定也别扭,您多服服软,让他觉得自己能驾驭的了您,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燕含章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什么?驾驭本王? 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管家顿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只是自己的主子,还是权倾天下心狠手辣的摄政王,顿时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燕含章却没有为难他,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燕含章看了他有点发抖的腿一眼,没说什么。 哪怕是这个照顾他多年,最得他信任的忠仆也照样恐惧他。 这也无所谓,毕竟他是摄政王,他们本就该恐惧他。 但是前不久,他遇到了一个不怕他的人。 不止不怕他,还处处保护他,将他当成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的心陡然变得柔软了,想了想管家刚才的话,召人进来,道:去让小厨房做一碗补血的汤来。 下人应了声是,便低着头出去了。 *** 景安闲来无事,正在房间里画画,听见门被打开了。 碧云反应过来,咚地一声跪下,道:奴婢见过王爷。 景安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安心作画。 画上是一片红色的牡丹花。 开的大片大片的,争奇斗艳,异常漂亮真实,好像下一秒就能从画里跳出来。 燕含章给了碧云一个眼神,叫她出去了。 碧云心领神会,迅速起身,出门,还把门关上了。 燕含章见他不说话,也不气馁,把汤蛊端进去,放到桌边,然后走到景安身边,看着他手下的画,笑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景安没什么反应。 燕含章把手搭到他肩上,又问了一遍:做什么呢?跟我说说嘛。 景安左手扒下他的手,右手不停地上着色,道:别打岔。 燕含章脸顿时黑了,他在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然后扬起了一抹略有些勾引意味的笑,手掌在景安肩头轻轻来回,用一种似怒还嗔的语气说道:我都来了,你怎么光顾着看画儿啊?画儿有我好看吗? 第39章 景安动作顿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来干什么?反省好了? 反省反省反省。   燕含章又一次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然后又笑着对着他说道:干嘛呀,刚来了就教训我,亏我还亲手给你做的汤,手都烫着了。 后面那一句纯属撒娇过了,超常发挥。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景安果然紧张了,他眉头一皱,拉过他的手,道:哪儿伤到了? 燕含章迅速抽回手,讪讪的说:没事,伤口比较小,一会儿就没了。 所以人们都说不要说谎,这句话不只是为被欺骗的人考虑,也是为骗人的人考虑,毕竟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并且如果被揭穿,问题会比较严重。 景安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远远比他想象的要了解他多了,一看他这样就顿时明白了。 他看着燕含章,神色冷然,道:出去。 燕含章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才没那么容易轻易放弃,闻言索性把景安推倒在椅子上,然后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向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魅惑地道:我不走,除非你抱我出去。 景安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一把抱起他站起来。 燕含章一惊:你不是吧?喂顾景安我警告你你你不能全怪我!你也有错你知不知道? 正打算把他扔出门的景安一愣,燕含章见状,赶紧推开他。 景安看向他,语气沉沉:我有什么错? 燕含章听他这么一问,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是啊,他有什么错?他为了救他,差点儿丢了命,回来还要被他误会。 就算他真的有错,他又怎么舍得责怪他? 本来打算说出口的对于景安维护别人的指责一下子在嘴角转了个弯。燕含章走上前,趁景安不注意一下子攀住他,撒娇道:你就是有错,你那天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快丢死人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这天下哪里敢看摄政王燕含章的笑话。再说了,别人这样可能是笑话,可是到了权倾天下心狠手辣的摄政王身上,这就成了他和小情人的情趣。 没人敢笑话摄政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也不过是羡慕嫉妒恨外加好奇地感叹一句这男宠未免也太得宠了,不知道是长成了什么天仙模样,才把摄政王迷成这样。 景安闻言一愣,他以为他是指责他对安栾太好,正打算把他扔出去,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燕含章见他动摇,立刻趁热打铁,撒娇似的埋怨道:人前训子,人后训妻,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训我! 景安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抱歉,我的错。 燕含章心头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怒意未消地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俩的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 景安怔了怔,反问道:咱俩有什么事? 燕含章笑弯了眼睛,道:是是,咱俩这么好,哪里有什么事呢? 景安不理解他为什么高兴,他们俩明明没什么事。 他说:有事的是安栾,你们俩的事还没翻篇呢。 第56章:我跨越星空 燕含章脸唰地青了,道: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 没完没了了,这个安栾简直阴魂不散! 景安不知道燕含章的想法,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道:你差点打断他的腿,还废了他一只手。你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燕含章脸色更加难看,他冷笑一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我也废自己一只手一条腿吗? 景安微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本是理所应当,可他却本能的忽略了这件事。 景安只是看了燕含章一会儿,道:用不着,他的手和腿我自然会治好的,但是你要去道歉。 这样也算补偿了。 不可能!燕含章不知道景安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这人简直太过分,他都如此拉下面子了怎么他就不能过去了!他面色铁青,他什么身份?本王什么身份?凭他也能让本王道歉?他倒不怕灭族! 他本能地绕过景安,只把火气对着在他心里如今已经变成祸根的安栾。 景安知他甚深,早就料到他这反应,故而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燕含章也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原来是秋雨到了。 雨声越来越大了,自从入秋以来就没下过的雨一下子下了个干净。 景安是习惯安静的人,一天只坐在这里不说话也没有事,燕含章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也格外沉得住气。 他在等他低头。 阴天以后,天黑地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全暗下来了。 景安看了看渐渐变黑的天色,道:门口有伞,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燕含章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快要控制不住的火气,还算平静地说道: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在何处便在何处。 景安起身,走到门前,拿起伞,走了出去。 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燕含章应该需要冷静一下。 燕含章起身,快步走到门边。 黑暗中还隐约有那人的背影。 燕含章一瞬间觉得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大雨滂沱,繁花似锦,有一个人,披着明黄色的披风,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印象当中,好像他曾经经常这样卑微的守在门口,无助而心痛地目送那个人远去。 他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声音,不,不能让他走,你费尽心思得到他,他现在终于属于你了,你不能让他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冲进雨幕,跑到景安身边,猛的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哽咽,道:我道歉,我道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滑进他的脖领之中,景安怔住,良久,才无奈地说:伞都被你撞掉了,先回去再说好吗? 燕含章死死地搂着他,就是不说话,也不撒手。 景安怕雨太大,他会感冒,所以想挣开他,却发现他用力实在太大,强行挣开只会伤到,所以就由他去了。 两个人依然静默着,心境却和刚刚大有不同了。 阿嚏! 燕含章打了个喷嚏。 他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一双眼里都是迷茫,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景安见他放开手,回头拥住他,道:走吧。 燕含章很乖地点点头:嗯。 把他放进房间里,景安叫人打热水进来。 回去之后,燕含章又猛的抱住他,浑身都在打着颤。 景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别怕。 燕含章沉默着,良久,道:你不会离开我是吗? 景安一怔,继而摇摇头:不会。 燕含章又搂住了他,没法开口跟他说自己的不安。 那些熟悉的仿佛亲身经历的场景,那样荒诞,又那样真实。 一串下人快步走进来,绕过二人,像是一个个眼睛瞎了,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等他们都出去后,景安拍了拍燕含章的肩膀,道:去洗个澡。 燕含章不说话。 景安无奈,只好亲自给他脱了衣服,抱他去了屏风后面。 屋里灯光明亮,燕含章浑身赤裸,宛若婴孩一般躺在他怀里。 他终于反应过来,脸微微变红,羞耻的蜷缩在景安怀里。 景安把他放到冒着热气的水里,道:好好泡一会儿,一会儿叫我。 燕含章见他要出去,连忙拉住他,道:别走。 景安动作顿了顿,然后留了下来。 燕含章见他身上也在滴着水,犹豫了一下,问他:你要不要一起? 景安闻言,愣了愣,但也没多说什么,很从容地脱了衣服,扔到一边,进入了浴桶。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燕含章又恍惚起来,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出现了无数次似的。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眼前人。 两个人安静的泡了好大一会儿,景安用内力温着水。 燕含章一直待在浴桶里,自然没法察觉出什么,直到他看出景安面色有点发白。 他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泡的太久,发晕了? 景安摇摇头,道:没事,但是确实该出来了。 燕含章点点头,他站起来,立刻感觉到秋夜的凉嗖嗖的往身上走。 二人走到床边,躺进了被窝里。 良久,燕含章忽然问景安:景安,在你心里,我 我和安栾谁更重要? 他没说出口的话,景安却仿佛听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摸了摸燕含章的头,心想,傻瓜,你是唯一一个我愿意跨越宇宙星空也一定要找到的人。 只是这话是不能说给他的,说多了怕他太膨胀了。 景安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太羞涩的原因。 燕含章一愣,抬头看他:你为什么摸我的头? 景安面色冷淡,不说话。 燕含章看着他冷淡的面容,良久,突然伸出了手,摸了一把景安的头,道:我要摸回来。 然后迅速转身,盖好被子,道:睡觉! 景安愣住,继而黑了脸,道:不许摸我的头,没有下一次。 燕含章嘀咕了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然后缩进小被窝里,心想,你让我不摸我就不摸,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一直没说的是,他心里有一个蠢蠢欲动的欲望,就是天天撸景安的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印象中,好像他已经想了好多好多年了,但是一直不敢实施。 可是为什么会不敢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他就睡着了。 感冒带来的困倦突如其来且极其强烈,让人抵挡不住。 景安看着他安睡的模样,良久,上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神色温柔,不复之前的冷淡,道:睡吧。 在暗处通过各种方式时刻观察保护摄政王的暗卫心里纠结了一下。 这人终于表里不一了一回,用不用告诉王爷呢? 啊,还是算了吧。 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告诉王爷了。 暗卫大哥不承认是心里那点不舒服的感觉作祟。 暗卫大哥尚未娶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不舒服,但是如果他穿越到现代,一定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大概就是被迫吃狗粮之后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吧。 第二天一早,景安就去了安栾那里。 安栾正在看棋谱,看到他来了之后,显得很欣喜,道:顾兄,你怎么来了? 景安看着他,面色平静,心中却有些愧疚,道:我来向你道歉。 安栾一愣,道:不不顾兄你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他顿了顿,又安慰性地说道:是那件事?哎呀,我早说了,没关系的,那件事情错不在你,你不必感觉愧疚,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景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为我,是为燕含章。 燕含章?安栾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连忙惊慌失措地捂住嘴。 王爷?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景安点点头:嗯。 安栾苦笑道:顾兄你这岂不是要折我的寿吗?王爷并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再说了,我又哪里敢受王爷的道歉? 景安怔了怔,道:你不接受他的道歉? 安栾笑容更苦了:顾兄您这话是怎么说的,要不是了解您品格心性,我还真当是您要害我呢,王爷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哪里敢受王爷道歉? 景安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不过他不明白的人多了,所以也并没有太过纠结。 他对外人情感有限,觉得道歉带到了,该补偿的补偿上,精神和物质上都给好,对方接不接受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安栾看了他一眼,眸色微闪,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道:顾兄,你为何要替王爷道歉呢? 这也未免太 若是府里的公子夫人们知道了,定是要骂他不知好歹恃宠而骄了。 自古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他也不愿顾兄走到如此地步。 景安顿了顿,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替那人来道歉,毕竟那人犯的错,本不该他来承担,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点原因,他犹豫了一下,道: 那你就当是我家教不严吧。 第57章:以身相许 坐在床边的燕含章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守在一旁的管家一惊,连忙上前,拿过他茶杯,从怀里给他拿出小手绢,给他擦干净。 燕含章有些嫌弃地推开他,继而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暗卫一会儿,大笑道:他可真是 话没有说完,他眼里浸染着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拿他没辙的宠溺模样,看的旁边的管家微微摇头,看破不说破。 燕含章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看着黑乎乎的暗卫,心情很好地说道:你快点出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一刻钟之内,他定然就回来了,别让他看见你,不然又要跟本王闹脾气。 暗卫起身,嗖地一下消失了,只留下微微衣衫在风中摩擦才会有的声音。 管家瞥了一眼,见燕含章心情很好,便不由得低下头,哈下腰,佯装好奇地问道:王爷,您怎么知道一会儿顾公子要回来了? 凭他多年当奴才的经验,当你看到主子有话想说的时候,一定要适时装蠢,恰当提问,体现价值。 第40章 燕含章果然眼中喜色更甚,他挑了挑眉,不知想起了什么,道:他呀,回回说完这种话,就臊的不行,肯定不会留下让人盘问的。 他啧了一声,道:这人脸皮这么薄,还偏偏总说情话,又偏偏不知道自己在撩拨人,当真让人又爱又恨。 管家想起顾公子那张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十分想问自家王爷,您是怎么从这张脸上看出害臊来的? 还有,他只看出爱,可没看出王爷有哪儿恨顾公子的。 但他也没说话,燕含章挥了挥手,他也悄咪咪下去了。 一会儿他要是问你我醒没醒,你就说没有。 管家连忙站定,点头:是,王爷。 过了不到一刻钟,景安果然回来了。 管家站在门口,心里啧啧两声,心想,咱王爷总算争气了一回,把顾公子吃的死死的了。 景安看了一眼神色古怪的管家,问道:他醒了吗? 谁?管家明知故问。 你家王爷。 管家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如果穿越到现代估计连微表情心理学家都奈何不了他,他面色真诚地说道:没有,王爷还睡得沉呢。 许是昨夜感冒了,故而比平日睡得沉,醒的晚些。景安也没多想,点点头,进去了。 到了屋里,景安顿时闻到了两个不属于他和燕含章的气息。 新鲜出炉的,恐怕刚刚走了不到一刻钟。 景安: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看着佯装熟睡的燕含章,心想,自己的脾性果然越来越好了。 让燕含章磨的。 他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装的,但他还是没揭穿燕含章,脱衣服上了床,轻轻搂住了他。 燕含章迅速挤到他怀里,还熟睡似的呢喃了两声。 景安搂紧了他。 过了一会儿,燕含章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景安,搂住他,声音有些软软地,道:你醒了。 景安点点头:嗯。你也醒了。 燕含章把头埋到胸膛上,轻轻点头:嗯。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件事似的,撒娇似的埋怨道:你昨夜说要我去给安栾道歉。我今日休沐,不想这么早去,等到吃了中饭再过去行不行? 景安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道:不用了。 燕含章佯装惊讶地看他一眼,道:怎么不用了?我还想着早些过去呢,毕竟是我的错嘛。 他哄他倒是哄得熟练。 景安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你说呢? 燕含章顿时知道景安都知道了。 他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反正现在他都上了景安的床了,景安还能把他扔出去不成? 燕含章想起昨夜的事,忽然觉得,他好像还真能。 他想到这儿,连忙冲着景安讨好一笑,道:那我怕你有危险嘛,就让人跟着你看着,不是为了监视你的。 景安懒得跟他计较,就那群菜鸡,这要出了点什么事,不拖他后腿才奇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要是真想干点什么事,那些菜鸡也拦不住他。 想到这儿,景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说:我给你练练你那群暗卫吧。 燕含章诧异道:你会带兵? 景安摇头:不会。 燕含章心中有些犹豫,毕竟会武和教人是两回事。 但是他看着景安,还是没说出口拒绝的话,颇有些被妲己迷惑的纣王的感觉,应道:你看哪天,我让人安排。 就这么把自己保命的手段袒露在了这人面前。 景安摇摇头,道:过些日子吧。 现在还是先把安栾的腿治好,毕竟是已经应好的事。 这想法幸亏没让燕含章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在心里吃醋,觉得原来在景安心里,安栾比他还重要。 景安又不善于解释事情,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风波。 燕含章点头,窝在他怀里,很感慨地说道:我真感动。 景安微怔:感动什么? 燕含章道:就是早上我刚醒来,见你人不见了,心里慌得不行,到处找你,生怕你又走了,后来反应过来以后去问暗卫,才知道你去替我道歉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可是景安替他向安栾道歉这件事确实让他感到甜蜜。 他一下子就不怎么计较他对安栾好的事情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景安对他这样凶,这样严厉,还擅自替他决定他的事情,其实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自己的家人。 燕含章心里微动,抬头,跟他开玩笑道:我要是个小姑娘,肯定要感动的稀里哗啦地,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景安一愣,继而想了想,纠正他道:你就算是女人,也不是小姑娘了,应当是少妇才是。 燕含章一愣,继而脸微红,推了他一下,道:你怎么突然开黄腔啊? 景安:??? 他暗暗摇了摇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两个月后,安栾住处。 疼疼,顾兄轻些。 安栾有些难耐的看着自己被迫过度弯曲的腿,额头上都是汗。 景安放下他的腿,神情漠然,道:那就是快好了。 啊?安栾一怔,这就,这就好了? 景安:你还想治? 不不不。安栾拼命摇头。 他现在还记得,治病的第一天被王爷坐在一旁看了全场,他简直快要被冻成冰块。 那感觉仅次于凌迟处死。 他当时觉得他就算是腿不疼了,心也疼。 感觉差不多了,景安走了出去。 燕含章果然在门口等他,披了件看上去甚是暖和的黑色大氅。 见他一出来,立刻笑逐颜开,走上前去抱住他,给他披上了件月白色的大氅,道:别冷着。 景安看了他一眼,回了句:你也是。 燕含章顿时笑的更开了。 回去的路上,踩着嘎吱嘎吱的雪,黑色的靴子被浸染上了更深的颜色。 忽然,燕含章装作不经意地对景安说:对了,前不久有人跟我说有个大夫不错,治断手断腿很好的,我看每次你和安栾一起他也尴尬,不如换个大夫吧。大夫年纪不小了,但是很靠谱。 句句话里都是为别人着想。 景安看着他,眼睛里被冬雪映照着,有些许的笑意,道:哦?是吗?那就换人吧。 燕含章松了口气,眼中的笑意更重,看着还在往下掉的鹅毛大雪,说:过几日,咱们俩去看雪吧。 景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道:怎么?你不忙了? 燕含章脸窝在毛绒绒的大氅边上,显得有几分温和,他看着景安,道:等过去这一阵儿。 景安站定,看着他。 燕含章也站定了,看着他,眉眼弯弯,道:怎么了? 景安目光沉沉,良久,道:记得小心一点儿。 燕含章一愣,然后点点头,笑道:知道了。 可是再小心又能怎么样,这毕竟是玩命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失败是死,不战早晚也是个死。 他来到异世十余年,偷来的一辈子,从没想过苟且而过,本就想做个大事。 他本来从未后悔过。 只是此刻,看着身边人清风朗月的眉眼,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些软弱了。 他不怕死,可他怕有人伤害眼前人。 他敛了敛眸色,抬眼仍是笑意,调笑道:怎么?宝贝儿担心我了? 景安抿了抿唇,道:你别闹。 燕含章看着他,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第一次觉得这人如此担心他于他而言不再是单纯的高兴,更多的,竟是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景安的脸。 景安抓住他的手。 他裸露在寒冷空气里的手指有些发白,像是玉一样,冰冷洁白。 燕含章啪叽亲了他一口。 景安微怔,目光沉沉,突然一把扛起他。 燕含章笑着说:喂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日不宣淫啊。 景安脸微红,恼羞成怒,拍了他一下:闭嘴。 燕含章笑的更放肆了。 哈哈哈 扫雪的下人纷纷让开,低下头,装成瞎子。 第58章:震怒 今年的雪下的早,倒是下的不小。 秋天刚刚过去,大雪就紧跟着来了,一股寒流从北向南冷嗖嗖地刮着,刮得人骨头都冷的疼。 下人们紧赶慢赶,轮班替换,手上都冻伤了,还是扫不净地上无边不尽的雪。 幸好燕王仁厚,给各个下人房里都添了不少的炭,还给每个人都发了过冬费。 景安这里发的尤其多,碧云都连着到裁缝那里做了好几件新衣服了。 比上一般奴婢几年的冬衣了。 不少人都嫉妒地眼红。 他们自然不敢嫉妒如今已经得了独宠,身边还长期守着暗卫的景安,只敢嫉妒嫉妒做丫鬟的碧云了。 碧云才不管这些。 光看见老娘拿钱,你们谁知道老娘担多少风险? 哪天顾公子要是和王爷吵架,一怒之下走人了,王爷就得把她的皮扒下来! 景安才不知道这些下人当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早先在院子里种上的红梅也开了。 他静静地站在梅林里,闻着梅花淡淡的香气,思绪有些飘远了。 燕含章是不是说过些日子要出去玩来着? 那别去太远了,他昨日去了青客崖,那边的雪景正好。 大片大片的雪花往崖里掉,崖上还长着青松,别有一番趣味。 不过整个院子里,有闲心赏景走神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了。 身穿黑衣在一旁光着手练剑的暗卫们简直苦不堪言。 近来顾公子大概心情不佳,也有可能是闲着无聊,给他们训练的难度又上了几个层次。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们刚见顾公子的时候,那时他们还是太年轻了,竟然会以为王爷把他们交给顾公子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要烽火戏暗卫,当时还有些心有不甘,现在好了,美人没笑,他们却快哭了。 不过这位看起来粉雕玉琢的顾公子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能把眼刮下来的那种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这么个白白瘦瘦的公子竟然如此凶残? 偏偏身边的人(譬如王爷)竟然没有任何察觉。 他们也从一开始的轻视,到后来的恐惧,再到后来的又佩服又恐惧。 心情简直一波三折,像是坠崖。 景安看着红梅落雪,良久,皱了皱眉,伸出双手拍了三下。 在他手旁的雪花被拍的到处乱躲,一个暗卫急匆匆从墙外翻进来,跑到景安面前,跪下。 公子。 景安睨着他,道:燕含章呢? 暗卫早已习惯公子对王爷的称呼,拱着手,道:王爷去了苏将军家,刚刚才回,现在正要往这边走。 景安点了点头,道:他晚间还要出去吗? 暗卫一怔,继而低头道:晚间要去宫里。 景安紧紧蹙起眉头,良久,道:知道了,下去吧。 暗卫又迅速隐藏了起来。 身后传来靴子踩雪的声音,那人步子很快,走到他身后,猛的保护他,声音中有些疲惫的笑意,道:猜猜我是谁? 景安感受着脖颈间的凉意,眼神中的坚冰也似有融化,道:回来了。 燕含章在他肩头点了点头,道:是啊。 景安看向端正身子,不敢偷瞄的暗卫,道:今日便到这里吧,散了吧。 暗卫们停下步伐,却不敢有一丝松懈,恭恭敬敬地向景安行礼:是,公子。 开玩笑,没看王爷在旁边盯着呢吗? 进了房间里,燕含章有些歉意地看着景安,道:抱歉,我今晚又不能回来了。 景安看了他一会儿,道:不能推吗? 燕含章摇摇头,道:这次不行。 景安往日里也就随他去了,这次却很坚决,看着他,语气执拗,说:别去。 燕含章笑了一下,看着他,说:这次是太后寿宴,我已经和她达成了协商,不去不好。 景安很坚持:这次不行。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燕含章怔了一下,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景安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良久,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燕含章轻笑一声,道:没事的,放心吧,如今宫廷内外都是我的人,没人敢对我做什么的,倒是你,记得让暗卫跟着,千万别出府。 景安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了他一句:你近来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 燕含章一愣,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 景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头,道:没事。 燕含章顿了顿,又问:怎么突然说这个?是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景安摇摇头:没事,不用管。 燕含章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苦笑。 怎么能没想起来?想起了他那时竟然爱上了景灵帝,还做了他一辈子的男宠。 他有感觉,顾景安就是上一世的景安,他来找他了。 可是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呢? 多次害他,惹他生气,把一开始还洋溢着年轻活力的景安硬生生逼成了后来形容枯槁,无心求医,一心赴死的景灵帝。 结果这一世他竟然还愿意来找他。那他就当是偷来的欢乐吧。 第41章 前世他们相互折磨,他自感对不起景安,也不愿意再回忆,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当做没想起来吧。 总归这一世他待在他身边,他还能好好待他。 燕含章前脚刚跟景安告完别,出了门,后脚就在门口看见了景安。 景安穿着件貂裘,窝在车门上,道:上来吧,我给你驾车。 燕含章赶忙走上前去,看着他,眉头蹙紧,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冷的天,你快点回去。 景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帽子上沾着雪花,道:要是不同意,那你也别去了。 燕含章定定的看着他,雪花把他的睫毛都打湿了,他眨了下眼睛,蹙着眉,上前拉过景安的手,道:下来。 我刚刚说了 不去了。燕含章发白的嘴唇微动,说。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去了。 景安定定的看着他,拉着他,没有动,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走吧,别任性。 燕含章闭上了眼睛。 他也觉得他太任性。 今日去,哪里是去给太后祝寿,他分明是要举兵造反,如今万事具备,他却要临阵脱逃。 从今往后,如何面对下属臣僚? 可是,他好怕,怕眼前人沾染上哪怕一滴滴的血。 景安看着他,沉声道:走吧。 冰冷的冬天里,吐出的话也像是约越过冰山才到达人的耳朵里。 他早就看出来了吧。燕含章想。 两个人僵持着,后面一队的骑兵站着,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良久,景安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意连累我,怎么不想想,你要是输了,我是什么下场? 燕含章唰地白了脸,低声道:你武功这么高,到时候让暗卫带着你,出城,城外有我的住处,没人知道。 啪! 所有人都呆住了。 燕含章的右脸上,赫然是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空气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燕含章被他打的偏过头去,低着头,没有说话。 景安目光沉沉地望着他,忽然拽住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拉到了车上,冷声道:进去。 燕含章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坐了下去。 景安挥了挥手,叫来他随身的暗卫驾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燕含章坐在角落里,抿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的,脸色苍白。 景安没有使劲,但还是给他脸上留下了道浅浅的红印子。 景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里面,坐到他旁边。冰凉的大手抚上燕含章的脸,轻声问道:疼吗? 燕含章敛下眸子,轻轻摇头,道:不疼。 想起刚刚的事情,景安自己也觉得恍惚。他和燕含章相识十多年,不管是做他的男宠,做他的丈夫,还是做他的帝王,不管多生气多愤怒,景安都从没碰过燕含章一根手指头。 刚刚不知道是怎么了,怒火攻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怎么敢怎么敢只给他一个人留退路?怎么敢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丢下他? 他看着燕含章泛红的侧脸,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了想,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怎么就怎么就动手打他了呢? 忽然,景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包裹了。 燕含章看着他,神情中带着安慰,道:别想了,没事的,打就打了,我又不怪你,何况一会儿还要有大事呢,你先集中精力好吗? 说完以后,他又装作威胁似的说:等到大局定下来,呵,景安,你就等着吧,你看我放不放的过你。 景安一噎,总算缓了神色,道:到时候随你。 燕含章嘴角上扬,趴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边说变笑,把景安弄得大冷天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景安推开他,道:别说了。 燕含章才不管,又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接着说。 景安有些羞恼,又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这人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淫词浪语。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就让他在嘴上过过瘾吧,全当给他放松了。 第59章:成功 马车这次并没有长驱直入,进入皇宫,而是停在了门口。 皇宫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了,步兵们踏着整齐的步子踢踢哒哒地走出来,走到马车后,恭迎着他们的主子,同时也是这座皇宫,这座皇城,甚至这个国家的未来主人。 人群像是一片乌云,笼罩着这座暮气沉沉的宫殿。 他们是这座宫殿的守卫者,也是他的埋葬人。 景安率先下了车,扶住燕含章,让他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 凛冽的大风卷着白花花的大雪片,刮得人骨头生疼。 燕含章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风,站在雪白的大地上。 他回头看向身后,身后已经聚集了上万的骑兵步兵,他们身上穿着冰凉的铠甲,他最信任的将领和士兵们正准备和他一同给皇城最后的心脏致命一击。 他又看向身侧乌黑的头发上已经落上白雪的景安,心安定了些。 甚至在这肃穆的氛围里,他还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些许风花雪月的东西。 风雪落满头,倒也算白首。 他摇了摇头,心里笑话自己,儿女情长,是穿肠毒药啊。 无论如何,都要赢。 景安猛的拉住他的手,眉头紧紧的皱起,看着远边的阴云,神情不太好。 关心则乱。原来他也逃不过。 燕含章笑了笑,安抚性地拍拍他,道:别怕。放心吧,万事俱备。 景安仍是皱着眉,视线从天空下移,看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被红墙包围的宫殿,良久,点了点头。 前路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退路。 嗯。他捏了捏燕含章的手。 两个人并排着,翻身上了高头大马。 大马丝毫不受寒冬影响,威风凛凛,颇有气势。 马匹带领着他们和身后上万的士兵涌进了皇宫,一路踏着大路涌到了金銮殿下。 燕含章和景安翻身下了马,身着一黑一白,从两侧分别上了金銮殿。 披风在他们身后涌动着响声。 他们身后跟着成队身着甲胄,银光闪闪的士兵。 当年的景平王,如今的景帝,坐在金銮殿上,看到他们,顿时双腿发抖地站起来,指着燕含章,道: 摄摄政王,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燕含章笑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如今要做的,不是和您当初对景灵帝做的一样吗? 景帝脸一阵青一阵白,道:燕含章你狼子野心。 燕含章道:清君侧罢了,臣见您四周佞臣奸妃实在过多,不忍大景列祖列宗蒙羞,便替逝去的灵帝行一行摄政王的职责,如此才算不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信任。 你燕燕含章你景帝又恐惧又愤怒,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燕含章站在大殿上,神色从容淡然,道:陛下让贤吧。 身后臣子接连跪下,道:求陛下让贤。 刹那间,大殿之上,竟然只剩下了几个老臣还站着。 原来是大势已去。 可是这大势,又何曾在他身边过? 景帝看着,心头的悲哀和恐惧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原来,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道:哈哈哈,燕含章,朕绝不退位,有本事你就杀了朕,到时候你也别想活! 燕含章轻笑一声,道:陛下是说那鸳鸯镜? 景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红着眼睛,神情看上去有一种绝望的狰狞,道:你说什么? 燕含章又是一声轻笑,从容淡定的模样和此刻垂死挣扎的景帝形成鲜明对比,道:陛下,世上能人异世不多,能解鸳鸯镜的人更是不多,但是偏偏,就让臣遇到了。 他微微偏过头,余光看着站在一旁的景安,心中微暖。 景帝看着他,彻底崩溃了,他一脸不可置信,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他抽出身旁带刀侍卫的剑。 景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拔出剑,护在燕含章面前,看着发疯的景帝。 景帝哈哈大笑,多年纵欲使他脸色青黑,宛若活死人,他这个模样和一个疯子已经没有区别,他大笑着,亮开剑,放在自己脖子上,看着燕含章,大声道:燕含章!燕含章!朕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位给你,朕要血溅这金銮殿,让你以后背负弑君的罪名,让你每当坐在这龙椅上的时候,都记着,朕的魂魄在跟着你!朕咒你和你身边人死无葬身之地! 燕含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了,他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身侧亮光闪过。 景帝被一把剑死死地钉在了龙椅上。 他眼睛大大的睁着,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燕含章迅速看向景安。 景安面色上已经不见半分怒意,只有平静和淡然。 燕含章回头,扫视众人,目光仿佛钢刀一般刮在众人身上,道:景帝是本王所杀,你们可都见到了?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瞬间明白了摄政王,不,新帝这是要保此人,想要应和,却不知该如何说。 一旁的将领走上前,目光扫过他们,道:王爷不忍见黎民受苦,杀一个暴君,该受万民称颂。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称赞摄政王为民除害,有文王之德。 燕含章看向那几个仍站在原地的老臣,道:诸位以为呢? 几位老臣脸上早已一片灰败,露出决意赴死的神情。 燕含章并不在意这些平日里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死谏的臣子,但是这几位在民间声望极高,死了倒是会有点小麻烦。 他神色淡然温和,一如往昔,道:几位大人家中都有妻有子吧,诸位该知,乱臣贼子,妻女为妓,子孙进宫的规矩吧。 几人脸色更白,他们为了声誉活了一辈子,怎么怎么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可是,自古忠奸不过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棵笔啊。 有一人跪下了,道:陛下。 更多的人跪下了:陛下。 只有一人,用一双苍老的眼看着朝堂之上,突然大笑,道: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 他猛的吐出一口血,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主辱臣死。 继而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景安没什么反应,看向燕含章,对方果然也没什么反应,赵太傅的死在他这里连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这家伙竟然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丢到地上,道:把那龙椅扔了吧,在做一个,本王嫌脏。 说完之后,便牵着景安走了出去。 景安暗暗摇了摇头,但也未说什么。 旧帝已死,朝代的更替已经完成最重要的一环,剩下的,就都交给管家操心吧。 他现在已经是福公公了。 福公公长得和名字很像,看上去又福态又无害,只是却无人敢轻视,因为在新帝手下待了这么长时间的,又岂是一般人。 想当年,摄政王燕含章也是这样一副温和无害,忠心耿耿的模样。 那日过后,燕含章又拿出了一道圣旨。 赫然就是上上任帝王景灵帝亲笔所拟。 上面写着,摄政王燕含章乃是景灵帝亲弟,阴差阳错流落民间,如今回来,亦无心皇位,只想辅佐平王登基。 朕缠绵病榻,时日无多,却恐平王不能担此大任,特许摄政王燕含章,若是新帝昏庸,则有废帝之能。 天下哗然。 这个十分扯淡的圣旨真假不知,但是确实让一些觉得自己背叛大景,心有戚戚的学子臣子们心里好受了许多。 给想立牌坊的婊子立了一块好大的遮羞布。 燕含章又下令国号不变。 众人纷纷赞颂新帝仁德。 景安躺在这位令外界风云变幻的新帝柔软的大腿上,把一块葡萄皮吐在他尊贵的手里,道:你那圣旨找到了? 燕含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愧色,看着景安,道:找到了。 景安并不在意那件事了,他躲开燕含章又想喂他的水果,道:别喂了,我吃饱了。 燕含章哄他:再吃一块吧。 景安被他膈应地够呛,躲开他,道:你哄我做什么?我是景虞吗? 燕含章一怔。 景虞? 怎么这么熟悉? 嘶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一边景安的动静。 景安捂着头,身体微微蜷缩着,脸色发白,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燕含章顿时慌了,他看着景安,道:景安,景安,你怎么了?景安你别别吓我。 他连忙对着外面急道:传太医! 声音都在打着颤。 景安翻过身,死死抱住他,在他耳边,道:别别传太医。 景安,我求你,别吓我好不好?燕含章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景安搂住他,道:没事,只是说了点不该说的,受到了点惩罚。 不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 对了。 他刚刚说景虞。 长时间细碎的记忆一下子打开了关节,连在了一起,如同泉水般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景虞。 顾宁。 顾三。 还有景安。 第60章:生气了 景安醒来的时候,睁开疲惫的双眼,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眼睛里,让他眼前黑了一瞬。 第42章 头疼。跟要炸了似的。 他调息了一瞬,吐出两口浊气,这才恢复过来。 等他适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躺着个人。 眉眼如画,散落的头发像墨一般,撒在床上,肤白却不显娘气,额头上淡淡的刀伤证明这是个上过战场的男人。 燕含章。 脑子像是坏掉了,一遍一遍地审视燕含章的脸。 都看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没看腻呢? 景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缺乏耐心的人,现在看来仿佛不是这样的。 燕含章还在睡着。 景安给他把了把脉,证明他确实不是昏迷。 景安默默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发现四周的摆设十分熟悉。 柱子上象征尊贵与独一无二的龙纹证明了这是什么地方。 大景皇宫的养心殿。 景安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他记得那天头疼的很,眼前发白,看不清东西,后来疼着疼着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景安低下头,看着燕含章不知道睡了多久的脸。 他定定地看了好大一会儿,像是要证明这个人确实还在他眼前一样。 良久,他俯下身子,吻了燕含章一下。 然后就被一双大手压住了后脑,吻了回去。 景安有些诧异,刚想结束,就又被燕含章勾了回去。 一吻罢了,景安看着眼角微红,喘着粗气的燕含章,道:你早就醒了? 燕含章顿了顿,继而摇头,不知道说的真话还是假话,道:没啊,本来是睡着的,后来你一吻我我才醒来的。 景安闻言觉得好笑,道:你是睡美人吗? 燕含章一点也不害臊,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是睡美人,那你就是我的王子,现在你吻醒了公主,就要娶他为妻,然后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 景安摇了摇头,没说话,像是对他日益增厚的脸皮有些无语。 何况他们俩早就成婚了,这种话没什么意义。 燕含章当然知道,他就是想调戏景安而已。 燕含章躺进景安怀里,看着他睁开的漆黑漂亮宛若黑曜石的双眼,有些后怕地说:你睡了三天,我好怕。 景安一怔,道:怕什么?不是有太医吗?我又没有死,早晚会醒。 燕含章闻言,从他怀里起来,翻过身,双臂支撑在景安身侧,表情严肃,眼神中有难耐的深情和后怕,很认真地跟他说道:怕你自己偷偷走了,却把我留在这个孤独的星球上。 景安愣住。 良久,他才动了动喉咙,说道:你想起来了? 燕含章微微颔首:嗯。 景安顿了顿,良久,皱起眉头,道: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回去? 系统不是说想起来就可以回去了吗? 难道要等一个契机触动? 燕含章闻言亦是一怔,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不知道。 景安搂住他的腰,猛地坐起身,燕含章挂在他脖子上借着他的力起来,然后跨坐在他腿上。 两个人脸靠的很近,近到自己的身上全是对方的体温。 平常两个人一定要温存一番,这次却是都没有心情。 景安表情严肃,道:难道要系统重启? 燕含章难得见他这样严肃,不由得看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又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只有景安自己。 怔了一会儿,景安突然发现:刚刚我提到了系统,怎么没事了? 头没有痛。 燕含章又摇头:不知道。 景安忽然觉得他这样有点好玩,像摇头娃娃一样,一问三不知。 和平常的形象差距有点大,还挺可爱。 所以他撸了一把燕含章的头发,对着燕含章茫然的眼睛,道:就这样吧,反正你已经恢复了记忆,回去是早晚的事情,不用担心。 窝在景安怀里的燕含章点点头:嗯。 景安又抚摸了他一下,道:怎么不开心? 燕含章敛了敛眸子,道:没啊。 景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想孩子了? 燕含章没说话,搂住了景安,声音有些闷闷地,道:想宝宝了。我还有点担心你。 景安一怔:我怎么了? 燕含章蹙着眉,道:我总怕这次又让咱们死遁,我不想不想看着你死。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那个字他想想都觉得恐惧。 景安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燕含章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景安: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可能是想安慰燕含章,也可能有点预感吧。 第一世他英年早逝,燕含章服毒自尽,第二世顾三车祸,他穿越异世。 若是天道有眼,总该让他们好好走一回。 燕含章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家里怎么样了? 景安想了想,点头,道:还好。 燕含章有一点担忧:这回咱们俩走了,怕是家里的豺狼虎豹都要露头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作为顾家最不受宠的三少爷,从小到大受到的绑架都不计其数,何况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两个孩子。 景安安慰他:不会的,放心吧。 燕含章丝毫没有被安慰到,他说:你不懂。 知道他关心则乱,景安闻言倒也不生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说:你爸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燕含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谁? 他爸? 他这次终于急了,道:孩子怎么能给他呢? 景安安抚他道:没事,你爸不会害他们俩的。 老头子把俩孩子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平常他说景虞一句他都吹胡子瞪眼的。 燕含章才不信,他心里急,却知道急也没办法,良久,才放弃似的说道:算了算了,他总归不会害死他们,最多养废了,或者威胁我罢了。威胁我不怕,养废了我就再掰回来。 景安不置可否。 燕含章问他:你饿了吧?我叫人给你温了粥。 景安没什么感觉,好像不太饿,估计是他昏睡的时候燕含章给他喂了些许流食。 燕含章见他可有可无的样子,便叫了人,叫人送了粥上来。 燕含章想喂他,却被景安接过来,道:我自己来。 燕含章有些不满:你刚醒,没力气。 景安没理他。 福公公见他们俩都醒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叫了些人上来侍候。 这么多人看着,景安可没那么大脸让燕含章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东西。 有了外人,燕含章也不再跟他说那些话,只是想到了一件事,问他:十天后是登基大典。 景安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么晚? 燕含章轻笑一声,道:他们还想再弄得隆重一点,我说已经尘埃落定,不在乎这点外在的东西,让他们一切从简,不然恐怕更麻烦。 景安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把粥碗放到燕含章手里,又看着他把碗给了连忙上前的福公公,才道:那你应该最近很忙吧? 燕含章不置可否,道:放心吧,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景安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谁问你这个了? 燕含章看着他,心中欢喜,一时间色心大起,上前吻他。 这么多人呢。 景安无奈,又反抗不得,只好反客为主,亲的燕含章喘不上气,才结束了这场战斗。 侍候新帝的都是十六七岁水灵灵的小姑娘,见状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燕含章双颊发红,眼神迷离地倒在景安怀里。 景安搂住他,道:多注意身体,不必多想,顺其自然。 燕含章窝在他胸口上,抓着他的衣襟,道:嗯。 景安顿了顿,忽然问了一个致命问题:你那些男宠和小妾呢? 燕含章浑身一僵。 没恢复记忆之前,他还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可是现在 这浓浓的婚外情被老公质问的既视感。 他对着景安讨好的笑笑,道:都遣散了,你放心,我只爱你一个人。 这种话景安早就免疫了,听着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对于燕含章这种处理方式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道:安栾呢? 燕含章语气顿时不好了,他沉下脸,道:你问他干什么? 景安挑挑眉,道:我看看他的腿和手指怎么样了。 燕含章没说话。 福公公见状,自作主张带着人下去了。 为了围观的人的小命着想,这种时候,还是留给陛下自己丢人吧。 人都走后,燕含章瞬间搂住景安,撒娇道:别生我的气了。 景安不为所动,反问他:我生什么气了? 燕含章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不生气,不生气干嘛故意气我。 景安神情淡然,看不出情绪,道:多大脸啊你。 燕含章像是突然找到了证据,顿时很笃定地说:你看,你就是生气了,都骂我了。 景安不想在这个小学生一样的吵架上继续了,这样会让他以为自己智商有了问题,所以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质疑,他说:对,我生气了。 第61章:登基 燕含章轻咳了一声,抱住他。 景安推开他,看上去很漠然,道:没听到吗?我生气了。 燕含章微怔,继而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景安,有些恳求的意味,道:别这样嘛。 景安反问:我怎样? 燕含章撒娇道:别不理我啊。 景安点了点头,道:行。 燕含章顿时两眼放光:你不生气了? 景安斜乜了他一眼,说:我不生气。 真的? 你猜? 燕含章顿时萎了下去。 这哪是不气啊,这是要折磨死他的节奏啊。 燕含章讨好地拉住他,道:那你怎么样才能消气?你说,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打你做什么?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 景安心想着,斜了他一眼,然后也不再看燕含章,就看着床上垂下来的明黄色流苏,面色平静地说:我就是个男宠,应该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照顾陛下才是应该的,哪能恃宠而骄呢? 燕含章看他这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要弄死他啊。 他头皮发麻,连忙道:不不不,你能,你能。 景安看向他,嗓子里说出一个字:嗯? 燕含章连忙改口:我,我,是我恃宠而骄。 景安算不上满意,也算不上不满意地收回目光,没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燕含章看了景安一眼,又坐上了他的腿,软软地喊了一句:陛下。 他眼角微红,有点可怜,又有些许藏不住的魅意。 温香软玉,美人在怀,是个人都会忍不住了。 但是景安不一样。 他要是但凡性格热烈一点就不至于这么难追了。 所以他只是看了燕含章一眼,就向后微仰,半倚在床边,神色淡然,道:别跟我撒娇,没有用。何况我跟没跟你说过,你很重,压的我腿疼。 燕含章愣住,反应过来之后连嗔带怨地看了景安一眼,道:陛下怎么说臣重呢?既然觉得臣重,那为什么之前和臣在一起的时候还总是懒得动,让臣自己唔 景安脸微红,捂着燕含章的嘴瞪他一眼,道:闭嘴。 燕含章眨了两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见景安不信,还又用力点了两下头。 景安真是拿他的厚脸皮没办法,松开了他。 他警告的看了燕含章一眼,道:别总乱说话。 燕含章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你害羞嘛。 景安神色已经恢复,斜了他一眼,道:没完了是吧? 燕含章连忙闭嘴。 真要是逗过头了就真完了,景安要是下狠手治他他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生受着。 说白了,他还是仗着景安不忍心。 或许真是他恃宠而骄? 燕含章想到这儿,没什么感觉,心里还有点甜的慌。 福公公在门口喊了句:陛下。 燕含章皱了下眉,道:什么事? 福公公道:左相和右相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燕含章脸色有点不太好。 这边还没哄好呢,就差临门一脚了。 景安已经反应过来,把他从身上抱下来,放到了一边。 燕含章知道这撒娇耍赖也就能管一会儿用,再缠着他估计就前功尽弃了,所以索性下了床。 他看着景安,有点不舍,道:你等我回来啊。 景安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他怎么这么能黏人呢。 燕含章也没再多说,黏黏糊糊地看了景安一眼,转身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宫女太监便鱼贯而入。 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他对这个流程熟的很,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任由他们伺候着漱了口洗了脸穿了衣。 第43章 收拾完以后,景安想着躺太久了,正要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却被小太监拦下了。 小太监急忙道:公子想去哪儿看看? 景安道:随便走走。 说着便绕过小太监,走了出去。 小太监忙拦住他,道:外面下着雪呢,公子还是在屋里吧,屋里暖和。 景安看着他。 站在门口,风雪吹进来,小太监却硬生生吓出了汗。 景安还是没为难他,点了点头进来了。 小太监顿时松了口气。 景安就围着白色的狐裘,手上抱着个手炉,脚底下又煨着脚炉,暖暖和和地坐在床上打盹。 燕含章一直没回来。 景安也没等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前脚刚睡着,后脚燕含章就裹着一阵风雪进来了。 景安看了他一眼,就又睡过去了。 燕含章见他跟个小猫似的窝在自己的小窝里,露出个头,心里直痒痒,连忙走上前解了大氅,扔到一边,钻进了被窝。 他这浑身透着凉风,把景安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热乎劲儿都弄没了,他彻底清醒了,睁开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燕含章险些笑出声来。 景安掐住他的后颈皮,道:出去,洗澡,把自己洗热了再上来。 燕含章下了床,给他小心翼翼地把被角掖好,然后叫人打水,泡了澡。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走出来,上了景安的床。 他窝在景安散着热气的怀里,道:什么时候回去啊? 景安一怔,道:怎么了? 燕含章叹了口气,有点委屈的说:天天干活,都没空总陪你了。 景安一噎,道:你回去以后就能不上班吗? 燕含章又想到了这个忧伤的事实,他又叹了一口气,道:顾宁什么时候长大啊? 他回头,问景安:我在他18岁把事情都交给他怎么样? 景安斜了他一眼,道:你儿子欠你的吗? 燕含章理直气壮:我养他这么大,以为是白养的吗? 景安:那你怎么不让景虞干? 燕含章怎么说都有理,他说:虞儿还小呢,那么辛苦干什么,反正我给她股份,等她成年了喜欢哪家男孩子就招回来当赘婿,不是很好吗? 景安: 景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关注一下景虞的成长问题,免得顾三给惯坏。 他看着顾三,顾三眨了两下眼,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 景安点了下燕含章的鼻子,道:回去再跟你说。 燕含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乖巧地点点头。 登基大典很快就到了。 那天一大早,景安就被拉了起来。 你自己去吧,拉上我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燕含章。 登基这种事对于现在的燕含章还有他来说,简直是累赘。燕含章自从恢复记忆以后对于登基这件巨麻烦的事简直是深恶痛绝,所以景安也没多重视,告诉他弄完早点回来。 燕含章看着他,目光有些躲闪。 景安清醒了一点,看着燕含章,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话就说。 燕含章轻咳了一声,道:就是那个咳我已经成年许久了,登基是要封后的。 你要娶妻? 不不不。燕含章连忙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景安一眼。 景安其实一听他说这种话就明白了,道:想封我为后? 燕含章点点头。 景安也点了点头,表达了对他勇气可嘉的赞赏,道:现在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这人这个脑子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燕含章立刻一副泄了气的样子,然后又问:那跟我一同过去总可以了吧? 景安看着他。 这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封后什么的想想也不可能,所以燕含章就是跟他做个铺垫,后面再提出个小的要求,景安就不好拒绝了。 景安看透了他的心机,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燕含章立刻转阴为晴。 景安并没有和他一起,而是由福公公领着提前去,站在了一队不知道干什么的老头子的最前面。 福公公刚走,景安就自己走到了后面。 偷偷看到的福公公: 陛下您看,这可不能怪我。 偷瞄他的各位重臣: 陛下您看,我们可真没欺负他。 一阵剧烈的鼓声过后,皇辇缓缓落下。 燕含章穿着一身龙袍,头带冕旒,气势凌人。 他缓缓走上玉阶。 所过之处,万人朝拜。 走到最后,走到了这些特赦不用下跪的忠心老臣面前。 他缓缓走过,身侧的老臣们都情不自禁流出泪水。 直到路过景安的时候,他拉住了景安的手。 景安迅速把他弄下来。 他又拉了上去。 跟我走。他说。 景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刚刚还大亮的天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云遮住了太阳。 众人纷纷抬头,等着这片云过去。 可是天却越来越黑。 下面的人人心惶惶起来。 景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燕含章。 燕含章不知道是早有预料还是不甚在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很郑重地看着景安。 景安看着他,良久,也拉住了他。 两个人一同走上玉阶,走到了最中间,底下纹着龙的汉白玉石上。 整块的汉白玉石发出光来。 有人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嘶哑着嗓子大叫道:陛下!陛下可是仙人? 燕含章微微一笑,道:我走以后,就让宋将军做皇帝,他会好好待你们。 宋将军咚地一声跪下:陛下! 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是仙人的指派,谁敢违抗? 景安摇了摇头,心想,临走了还装一把,没治了。 汉白玉石上的光芒更甚,下面的人纷纷被刺得闭上了眼,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现场早已经没有了陛下和那位传说中的顾公子。 第62章:结局 景安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大的一双眼。 两只大眼睛啪嚓啪嚓地眨了眨,然后反应过来,瞬间溢出惊恐。 景虞挪着小短腿快速往后爬,然后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扁了扁嘴,想哭,还是没有哭出来。 爹地。她小声地喊了一声,眼圈红红的,你醒了,爹地。 景安看着坐在地上揉小屁股的景虞,看上去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大只了? 不是只有半年多没见吗? 景虞以为景安是在说她胖,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门外的佣人听见声音,连忙赶进来,见状惊呼道:快,快,给先生打电话,顾先生醒了。 景安和景虞对视了一眼。 景安看着她,忽然,伸出了双手。 过来。他说。 景虞有点惊讶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不顾自己疼痛的小屁股,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爹地。 景安把她抱起来,抱到床上。 景虞坐在他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她,开心的笑起来,踢打着小短腿。 景安! 门被用力打开,顾三西装革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眼眶发红。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景安。 你终于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他声音里打着颤,一副惊魂未定,不敢相信的模样。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道:怕什么,这不是回来了。 景虞从他们俩中间探出个头,看着顾三,大眼眶里盛满了眼泪,道:爸爸,疼。 顾三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景安,看着景虞,紧张道:爸爸压着你了? 景安冷言冷语:难道压着点你不好吗?可以让你瘦点。 景虞看着他,眼泪立马又要夺眶而出。 景安看向门口,顾宁小小的身影站在大大的门边,旁边站着皮肤黝黑的顾二爷。 顾宁看着他,眼神里溢出光芒,却没有上前。 景安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过来。 顾宁犹豫着,不敢上前。 顾二爷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道:怎么跟你爸小时候一样?怂包。 景安蹙了蹙眉,下了床,上前,抱起了顾宁。 想我了没有?他问顾宁。 顾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然后狠狠点头:嗯! 景安眉头一下子舒展开,眉眼中氲起笑意,道:我也想你了。 顾宁眼里立刻溢出巨大的欢喜。 顾三上前,抱过顾宁,看着景安,道:你刚醒,身上肌肉还没恢复,别老抱着他。 顾宁一句话没说,脸上写满不情愿。 顾二乐了。 他看着顾三和他儿子合不来心里就高兴。 看了吧,你儿子也没比我儿子强到哪里去。 景安无奈。 这家伙醋劲越来越大,越来越幼稚了,不知道跟个五岁的孩子争个什么劲。 顾三回头看了顾二一眼,道:你刚刚不是说带着孩子上课去吗? 顾二能给顾三找别扭的机会绝不放过,斜乜了他一眼,道:孩子平常太累了,放松放松能怎么着? 顾三冷笑一声,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不愿意去,我叫吴管家带他们去上课。 顾二冷哼一声,道:孩子是我养大的,我愿意怎么带就怎么带,管得着吗你? 顾三顿时噎住,脸瞬间黑了。 错过孩子成长将近四年,这件事是他没法弥补的痛楚,别人连提都不敢提,就这死老头子,恨不得往他心口上戳。 顾三气的心里难受,说不出话来。 景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景虞和顾宁,对顾宁说:顾宁,带着妹妹去练琴。 顾宁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走吧,妹妹。他拉起景虞的小胖手,走了出去。 景虞脸垮着。 不想练琴,不想学习。 爹地好讨厌。 这下轮到顾二脸色不好了,他冷哼一声,道:得,你们这一家子倒是团结得很。 话还没说完,他的衣角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住了。 景虞抬起头,看着他,晃着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眨啊眨,撒娇道:爷爷,我不想练琴,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呀? 顾二脸色顿时柔和了,心都快化了。 他对子女严苛,三个子女都和他不亲,顾宁只亲景安,不亲顾三,也不亲他,唯独这个小孙女,从小就粘他,爱他,他第一次享受到天伦之乐,把小孙女捧在手心里,真是含着都怕化了。 这小孙女是看出他难受了,要安慰他呢。 他想到这儿,又心软又心酸,立刻乐起来,抱起小孙女,乐呵道:行行,让你两个没心肝的爹自己玩去,咱爷俩出去玩。 说完之后,七十多岁的人,抱着景虞,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顾宁看着他们俩,仿佛看两个智障,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余光中,景安又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在门口晃了一下,好像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缩了回去。 景安皱了皱眉。 顾三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挑了挑眉,在景安耳边说:你老情人找你来了。 景安掐了他的腰一下,面无表情道:再说一遍试试。 顾三揉着被掐红了的腰,把一句小学生似的试试就试试咽了下去。 算了吧,就当让着他了。 他回过头,看着门口的身影,冷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 门口的身影震了一下,然后悄悄显出身形来。 景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安,然后嗫嚅似的叫道。 他皮肤黑了许多,胡子拉碴,衣服凌乱,跟刚从农田里出来似的。 景安有点震惊,他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了? 郑召南点了点头,闷闷的说:嗯。 景安蹙了下眉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他没记得自己打压过他啊。 郑召南一怔,然后脸上显出些尴尬的微红,道:就是那年,小舅出了事,我就就跑到新城沙漠去植树了。 景安: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顾三坐在一旁,冷哼一声,道:说是给我祈福去了。这个智商,我真怀疑他身上有没有我顾家的基因。有这个功夫不知道帮你对付家族里的豺狼虎豹,竟然跑去祈福! 景安也有点震惊,但是他看了一眼被他毒舌的小舅说的满脸通红的郑召南,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狠话,睁着眼说瞎话道:那这次你小舅和我醒过来有你的一份功劳。 郑召南没料到他这么说,顿时愣在原地。 顾三冷哼一声,斜乜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何况郑召南还是他姐姐的儿子,他总不能送他去监狱。 郑召南尴尬的站在那儿。 第44章 景安忽然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 郑召南一怔,道:我没在做什么。 当初出了那种事,他爸就把他赶了出去,生怕顾家迁怒。 景安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你去顾氏吧,我身边还缺个秘书。 顾三斜了他一眼,道:景总,你问过董事长意思了吗? 景安无语地看着他。 这是吃醋的时候吗? 何况如今顾三醒了,他肯定要辞职的,总裁秘书是谁重要吗? 郑召南更尴尬了,看着小舅和曾经的兄弟打情骂俏,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料顾三看了他一眼,道:南城分公司还缺个经理,你愿不愿意过去? 郑召南愣住,良久,才不敢相信地点了点头。 顾三蹙眉:呆头呆脑的,下去吧,找吴管家带你去找吴副总,熟悉熟悉工作。 郑召南终于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中有愧疚,后悔和痛苦。 然后弯了下腰,鞠了个躬,走了下去。 顾三没说话,良久,突然说了一句:我是死人吗?要他鞠躬?切。 景安不想看他口是心非,明明心软却不肯说出口的模样。 等他们都走了,景安忽然想起一件事,皱了皱眉,道:等你爸哪天不在,我找景虞聊一聊。贪玩好乐,不爱学习,不务正业,整天只想着玩。 顾三轻咳一声,道:老公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景安登时红了脸,瞪他一眼。 顾三抱住他,撒娇道:别说孩子了,你都想顾宁了,都不想我吗? 景安心想刚刚还和你一块登基呢,想你做什么? 他推开顾三,道:别撒娇。 顾三却死活都不撒开。 他紧紧地搂着景安,道:景安,现在是不是尘埃落定了? 景安一怔,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消息的系统,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 顾三把头放到他的肩膀上,道:那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安安心心完完整整地拥有你了? 景安没说话。 他心想,这人怎么总说废话。 顾三却不在意他的沉默,道:景安,我爱你。 景安扶住他的头,让他正视着自己,看着他,道:我也是。 顾三把头埋在他怀里,泪水把景安的衣襟弄湿了。 景安也紧紧抱住了他。 余生还长,慢慢来吧。 他不肯说出的话,时光总会把它写在岁月的纸上。 正文完 第63章:番外一景安的工作(上) 景安大学毕业以后,关于留不留校的问题,顾三和景安展开了一场一点也不激烈的讨论。 停。景安伸出手,制止了说的口干舌燥的顾三,并且递给了他一杯水。 顾三翻了个白眼,接过来喝掉了。 关于景安的工作问题,拖了好久,终于不得不解决了。 顾三的意思很简单,去顾氏,两个人一起上班下班不是挺好的吗? 景安并不愿意,不愿意的原因很简单,顾三简直太能粘人了。想当初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和顾三工作交接的几天,差点没被他烦死,他当时看见秘书小姐的眼神火热的恨不能当场给他们搬床。 他摇摇头,不行。 这也太羞耻了。 顾三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尊重了他的意愿,道:那要不你就留校? 学校比起其他单位,环境还算简单,也没有那么多如狼似虎的中年男女。 景安想了想,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顾三嘴角勾起,调戏他道:宝贝儿,你就是什么都不干,我也养得起你。 景安倒也没生气,毕竟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后觉得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阵特别尴尬的卖萌的歌声响起来。 一听见这个景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顿时黑了脸,道:你怎么还没换? 赫然是他以前出道的时候唱的歌。 景安尴尬症都要犯了。 这个人跟他的黑历史过不去了是吧? 顾三嘟囔道: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景安难得语气强硬道:马上换,别让我再听见第二次。 顾三脑筋转了转,不听见好说啊,他可以把这个铃声设成景安的专属铃声嘛,景安找不到他,给他打电话,自己肯定听不到这个铃声。 所以他很乖巧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一抬眼皮景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斜了顾三一眼,轻飘飘地说:再不把它删了,后果自负。 顾三立刻老实了。 他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的清冷克制,道:喂? 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道:您好,请问是顾宁和景虞的父亲吗?我是见江国际小学的老师。是这样的,您的两个孩子在学校里跟另外一个男孩子打架,景虞还把对方推下了楼梯,幸好校医检查没有大问题,但是您最好尽快过来一下。 顾三登时冷下了脸,道:我女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跟别人打架,我马上会过去,但是我希望老师您最好把事情搞清楚,不要诬赖我女儿。 说完之后,立刻挂了电话。 景安看他余怒未消的样子,怔了怔,道:怎么回事? 顾三冷笑一声,道:本来也没想学什么东西,送去学校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和外人多交流罢了,所以一开始我就没让人知道他们俩的身份。现在倒是挺好的,确实没人知道,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景安皱了皱眉,道:你别冲动,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顾三点点头,脸色依旧难看,道:知道了。 景安顿了顿,道:你别过去了,我过去看看。 顾三微怔。 景安却是已经决定好了,穿好了衣服出了门。 顾三连忙跟上去,问他:你知道宝宝学校在哪儿吗? 景安脚步顿下,说了一串地址。 顾三立刻满脸黑线,道:那是他们俩幼儿园的地址!现在他们俩已经上小学了! 景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前两天看到顾宁,发现他校服换了。 顾三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放心,道:咱俩一起去? 景安拒绝了他:没事,我自己过去就可以,有导航,你不是一会儿有个会吗?去开会吧。 顾三心想孩子出了事他哪还有心思开会,但是见景安坚持,也只得点点头。 行吧。 反正他也想知道景安作为一个连孩子上小学了都不知道的爸爸是怎么独立解决问题的。 总有一种看起来不太好的感觉。 景安开着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车,进了学校。 在路上,他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听着对方的话,景安表情微动,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弱点的人。 到了老师办公室,推开门,发现正中间站着顾宁和景虞,周围围了一圈人,像审判者一样围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正中间,跟犯人似的。 景安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他走到两个孩子中间。 原本一脸生人勿近,面色冷漠的顾宁顿时像发现了主心骨似的,眼睛亮起来,抱住他的大腿,喊道:爹地! 景虞穿着小裙子,站在一边,表情委屈。 怎么是爹地来了呀。 完了,这次肯定要被罚了。 景安看了一眼他们俩,竟然都没受伤。 也是,景虞跟她爸顾三性格一模一样,肯定不会吃亏的。 也不知道顾三瞎担心个什么劲。 你就是这两个小孩的家长? 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年轻女人开了口,脸上是隐隐的不耐烦和蔑视。 景安点点头,道:对,怎么了。 女人立刻冷笑一声,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看看你们家孩子把我们麟儿都打成什么样了? 那个叫麟儿的小男孩被扒拉出来,站在女人前面。 麟儿被打的脸都肿了,一瘸一拐的,瞪了景虞一眼,收到对方威逼的眼神,身上的伤更疼了,立刻又缩回到女人身后。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看向景安,道:你也看到了,你女儿竟然把我们家麟儿打成这样!你自己说,怎么解决? 景安看着那小男孩被打地怕成那样,也皱了皱眉,看向景虞,道:你为什么打他? 顾宁立刻说道:爹地,不怪妹妹,都是我 你让她自己说。景安神色冷冷地看着景虞。 景虞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幼儿时期的阴影变成了潜意识,她一看到景安就想哭。 于是大家就看到刚刚还一副女土匪模样的景虞瞬间变成了小哭包,憋住眼泪,指着麟儿,道:他骂顾宁。 景安吃了一惊。 平常光看见景虞欺负顾宁了,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维护他。 景安看向贵妇人,道:事情很明了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站住!女人快被气死了,你们家女儿是流氓土匪吗?不过就是男孩子之间骂了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怎么就敢下这样的狠手?小心年纪心就这么黑,长大了也肯定不是好东西。 景安点点头:看您小时候心一定不白。 女人又要气炸:你你说什么? 景虞大声道: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就是欺负顾宁!他总是欺负顾宁,我都看到了!我警告过他不许再欺负顾宁,他不听! 女人瞪着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非要这样打我儿子! 景虞冷哼一声,软糯糯的嗓音里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软弱,道:懦夫才只会告诉老师,找家长,就像你儿子一样。 麟儿刚想蹦出来,收到景虞一个凶残的眼神,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景安点了点头,平淡道:校园暴力,以暴制暴,挺好的。 一旁的校长顿时变了脸色,道:这位家长,您别随便乱说啊,这只是小孩子闹着玩,怎么就扯上校园暴力了呢? 景安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道:既然不是校园暴力,那为什么叫我过来?让我看他们过家家谁赢了吗? 这校长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边站着的贵妇人,想了想对方的男人,又看向景安和灰头土脸的两个小孩,校长权衡了一下,道:依我看,景虞同学可能确实不太适合我们学校。 话说出口,女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他看着景安冷笑一声,得意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景安表情淡定,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直直地看着景虞,道:你想走吗? 景虞目光倔强,道:不可能! 这就被人逼走了,她还怎么做校霸! 景安点点头,看着校长,道:不走。 校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人就冷笑道:你说不走就不走? 景安看着校长,表情淡然,道:陈校长,你现在的妻子知道你以前的事吗? 校长顿时大惊失色,道:你你胡说! 景安轻笑了一声,道:我说什么了? 女人见状,立刻看向陈校长,道:陈校长,你可别忘了 安小姐,你也别忘了景安打断了她,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才是。   女人脸上也顿时如同调色盘一般五光十色。 他他怎么会知道? 麟儿拉了拉女人,道:妈? 女人呵斥道:闭嘴!然后瞪了景安一眼,转身匆忙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走了。 景安没再看她,他走到校长身边,低头说了一个字。 校长顿时跌坐到椅子上。 良久,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道: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您放心,以后没人再敢欺负顾不,您家小姐。 景安点点头,抱起两个孩子,转身走了。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 回去以后,说完整件事,顾三笑了笑,继而看着景虞,道:你要转学吗? 景虞摇摇头,目光坚定:不,没人能逼我做事,只有我想不想,我现在不想走了,因为我还没报复够呢。 那个小王八蛋竟然敢指着顾宁说他是两个男人生的杂种,那她就让他见识一下杂种的力量! 景安看着她,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景虞一下子跟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立刻,马上,去写作业。 景虞立刻扁了扁嘴,想哭却没有哭出来,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唔,加一个前提,除了老爹。 这个也太难对抗了。 第64章:景安毕业之后(2) 顾三哭笑不得:你干嘛老是欺负她? 景安眉头微蹙,不解道:我欺负她什么了? 顾三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你工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景安: 不想考虑这件事。烦。 倏地,他想起今天去学校的时候,两小只站在一群人中间,孤苦无依的样子。 第45章 他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猛地打了个响指。 头顶上好像有个小灯泡亮起来了。 顾三正看着他走神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画面吓了一跳,他回过神,醒了醒脑子,问道:怎么了? 景安目光中有点稀碎的光,道:我知道了。 顾三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他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 顾宁再次见到景安的时候,是在学校教室的讲台上。 景安带着一副黑色的细边框眼镜,正站在讲台旁边整理教案,旁边白板上写着漂亮工整的六个字:任课教师:景安。 顾宁身边目测比他还要高一点的妹妹景虞小小的脸上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大惊失色,蹬腿就要往外跑。 回来。景安头都没抬,语气淡淡地说。 景虞还没出生的逃跑计划瞬间滑胎,立马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停了下来,她露出一嘴小虎牙,演技十分自然,就是有点浮夸,声音甜甜的,带着小朋友特有的软糯,道:呀,爹地,您怎么来了呀?告诉人家,人家去接你嘛。 顾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了? 景安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问出致命问题,道:你迟到了你知道吗? 景虞脸色一变,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把柄! 她大脑飞速旋转,最终找到逃生方案,伸出手,指着一边的顾宁,道:他,顾宁也迟到了!为什么只说我啊爹地,要是受罚的话我们要一起的爹地! 她早就看出来了!顾宁犯错比较少,偶尔一次,爹地肯定不舍得罚他的。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景安看向顾宁,顾宁脸都红了,看上去像是要哭了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哪怕是被老师逮到,或者被爸爸知道都没关系,但是被爹地看到就好难过。 爹地会不会觉得我不是好孩子了? 他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景虞见他这样,简直快要气死了! 明明今天是顾宁非要半路下车才迟到,为什么他要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景安看了一眼景虞,道:你为什么拉着你哥哥和你一起迟到? 景虞:??? 爹地!她愤怒道。 景安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道:嗯?再凶一次? 景虞瞬间瘪了下去,委屈道:好嘛,我的错就我的错嘛,这么凶干什么。 她迈着小短腿,快速到了最后排角落里一个位置坐下了。 被她打过的麟儿是她的同桌,看着她瑟瑟发抖。 景景景景 景什么?景虞不耐烦,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没挨够揍是吗?闭嘴! 麟儿顿时脸色煞白,紧紧捂住嘴。 景虞看着他,啧了一声。 这也太怂了,就这还想跟她争校霸的位置,简直不自量力。 麟儿委屈巴巴,他从来没有要跟她争校霸的位置。 景虞顿了顿,道: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她要做一个民主的校霸,恶霸的意见偶尔也要听一听。 麟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超级紧张,他哆哆嗦嗦地说:这个这个位子不是你的,你的你的在前面。 景虞眼睛微微眯起,又伸出手,缓缓的扬了扬小拳头。 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麟儿顿时安静如鸡。 在前面,顾宁看着景安,咬着下唇,眼眶红着,良久,主动承认错误,道:爹地,是我,是我的错,不关妹妹的事。 景安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啊? 啊什么,景安想,他当然知道这次是顾宁的原因,他只是觉得平常景虞欺负顾宁太多了,所以给他们俩之间找个平衡罢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超级帅的老师,小朋友们排排坐,眼睛眨啊眨,非常激动地看着他,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好帅啊。 他看起来好温柔啊。 像白马王子! 才不是,像我妈妈看的电视剧里的男一号! 啊那个我妈妈也看了,是不是《叉叉王子爱上我》! 呀我知道那个,超级好看!王子好帅! 景虞坐在角落里,捂上耳朵。 他们都眼瞎吗? 这么个大恶魔,他们竟然说他是白马王子!真是太恐怖了! 公主不是要被吓死。 景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眼睛亮亮的顾宁,道:现在,拿出二年级上册,掀开第32页。 大家都安静下来,去桌肚里掏课本。 一屋子都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朋友们还故意翻的声音很大,弄出更大的哗啦声来。 景虞王之蔑视道:幼稚! 她伸出一只手,往桌肚里一摸,然后浑身一僵。 emmm她好像忘记带课本了。 不对,她好像一直都没带过。 突然,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课本推到了她面前。 给,给你我的。麟儿小声地说。 嗤。景虞嗤笑一声,把课本推回去,直直地看着他,收回去,我就算是被爹地罚,也不会要你的东西。 麟儿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吗不是? 他看着景虞就觉得很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说:是完整的,很干净,我还没写过字。 景虞笑的又开心又天真,道:书当然不脏,可是我嫌你脏啊。 麟儿顿时脸煞白煞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景虞见他不好过,心里顿时好受了。 她可记仇的很。 这个小蠢货骂顾宁,也是在骂她还有她爸爸爹地,说什么两个男人生的杂种的事,她可永远不会忘。 景虞。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景虞条件反射,立刻站起来,看向景安:到! 景安面无表情,不近人情的仿佛包黑脸,道:扰乱课堂秩序,不带课本,现在出去,罚站一个小时。 景虞哭丧着脸出去了。 呜。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她没看到,或许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在她身后,麟儿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眼神。 景安回去以后,看到顾三正坐在床上在敷面膜。 看见景安进来,顾三一怔,放下手里的书,继而一点也不心疼的一把揭下了那上万的面膜,扔到垃圾桶里,问他道:第一天工作怎么样啊? 景安想了想,点点头道:还行吧。 说完之后,脱了衣服,去了浴室。 出来以后,等他上了床,顾三才枕在他怀里,跟他说:你别对虞儿太严了。 景安微怔,道:怎么了? 顾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今天下午老头子找我了。 冲着他就是一顿骂,说什么孩子不是从他们俩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生不养,所以没一个人心疼。 快把他给闹腾死了。 简直头疼。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要溺爱孩子的天赋呢? 景安面色淡然,道:死不了,你让你爸放心吧。 顾三听见这种话怎么可能放心,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哦了一声。 景安管孩子,他不能总拖后腿。 大不了以后多看着点。 一晃景虞和顾宁就上六年级了。 两个小胖墩都抽条了,变成了又高又瘦的小美女小帅哥,走在学校里,谁看到都忍不住移着视线跟过去。 景老师,你们家小美女和小帅哥越来越漂亮了。一个带着眼睛的三十多岁的女老师从门外进来,关上门,看着景安,笑着打趣道。 学校办公室里阴盛阳衰,单身女老师特别多,一开始都紧紧盯着这位疑似单身的大帅哥景安,直到有一天,一位女老师跟他搭讪,道: 景老师,你眼睛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呢。你看到二年级一班的那个小校花景虞了吗?你跟她的眼睛可真像,还同姓,要不是知道景老师你年纪不大,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家子,是亲生父女呢。 景安面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扔下了一颗炸弹,道:我们确实是一家人,那是我女儿。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景安听着当年和他搭讪,如今却已经结婚生子的女老师的调侃,没什么反应。 女老师也不在意,反正这么多年同事了,都习惯了。 现在她无比庆幸,当年没有一时被美色所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看看这个性格,再帅她也受不了! 也不知道他老婆是谁,真想见识见识。 有又一个女老师进来了,打开门对景安笑着说:景老师,你快去看看,我刚看到小虞儿又欺负人家男孩子了。 景安眼神顿时变得冷厉起来。 这就是不长记性。 回家以后,景虞躺在爷爷怀里,呜呜的哭着。 顾二看着景虞后背上的红印子,恨不得把打她的景安放在嘴里嚼碎了。 爷爷,别别怪爹地,这次是我做错了呜 才不是! 都怪那个许麟,要不是他跟她说什么喜欢她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话,她怎么会打他呢!反正都是他的错! 小渣男!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力道,都没有打重的! 爹地打她可以比上她打许麟上千次了! 顾二心疼的不行,别说景虞这次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在他眼里,就算真把人打死了他都觉对不会觉得是自家小孙女错了。他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安慰她:再忍忍,过一年你就上初中了,他难不成还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景安点点头,眼中散射出希望的光芒。 再一年,就再一年。 呜,景虞挺住! 加油你是最棒的! 小升初考试结束的那天,景虞仿佛一匹脱缰的疯马,仰天大笑,把书包里的书都从楼上撕碎了扔下去了。 顾宁不理解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景虞一边笑一边大声喊道:我总算脱离爹地啦!再见吧您那!哈哈哈哈接下来就是我景校霸的独霸生活啦!见江中学,我来啦!准备迎接你的霸主吧! 顾宁默默离她远了一点。 由于非常开心,所以景虞在一个假期里,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顾二已经快八十了,还跟五十的似的,每天精神头特别足。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 据顾三的说法,这叫祸害遗千年。 顾二看见自己的小宝贝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心里十分高兴,整个人又年轻了好几倍,道:宝宝这么高兴啊,咱们一起练武吧! 好滴!还没有脱离中二期的景虞对于一切可以使自己成为校霸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 所以一老一小,就换上练功服,站在花园中间,扎着马步。远远望去,还有点世外高人的意味。 直到开学那天。 景虞和顾宁吃完饭,刚要走,就听见顾三叫住了他们俩:等等。 景虞站住,心情好,声音也甜甜的,道:什么事啊爸爸! 顾三说:你们俩把爹地带上啊,他和你们一起走。 景虞:!!! 顾宁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冰山融化一般,顿时笑开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景安,在原地快乐的踮脚。 景虞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人家现在已经不上小学啦!人家是初中生了。 顾三哭笑不得,道:爸爸当然不会忘记了,可是宝宝,你爹地调到初中部了,你不知道吗? 景虞脸上顿时生无可恋。 景安吃完饭,擦了擦嘴,起身,提起她的领子,道:走吧。 景虞立刻死鱼一样蔫巴着被提了出去。 顾宁开心死了,背着大书包快快乐乐,一颠一颠地走了。 第65章:景安毕业之后(3) 众所周知,初中二年级是一个重要的时期。 多少孩子在这个重要的时期由学霸变成学渣,又有多少孩子从这个时期由学渣变成学霸,更有多少孩子本来乖巧无比结果却叛逆异常? 顾三对于孩子即将到来的初中二年级表示非常忧虑。 他还请了个老师到家里,讲述孩子叛逆期家长要做的那点事。 为了怕自己记得不够准确,他还把景安带来了,每天下班之后,八点准时开课。 首先,一定要注意孩子情绪的变化,这个时期的孩子,心理会异常敏感 老师在上面叭叭叭,顾三在下边奋笔疾书,时不时还戳景安一下,瞪他一眼:快记啊你。 景安纯属被迫营业,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情愿,闻言无奈道:为什么要听这个? 顾三无语地小声说道:回去再跟你说,你先好好听。 景安时隔多年后又回忆起了当年上学的痛苦,真是难以忍受。 关键是这个老师比当年李教授还能说,简直是对景安生理和心理的巨大挑战。 等那叭叭叭的老师走了,景安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对顾三说: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嘛。 顾三说:怎么会没有必要呢?你看我们小虞儿,从小就很有个性,老师不是说了吗?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在青春期反抗了。 景安想了想现在已经够烦的景虞再叛逆一点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那不如我们把她送人吧。 第46章 越想越觉得合适可以先把她送走,然后等叛逆期过去了再把她接回来,和你爸一起住。 顾三瞪了他一眼。 你是亲爹吗你? 景安立刻闭嘴。 他忽然想到,万一顾宁叛逆了呢? 冰山爆发哎。 景安忽然有点小激动。 他推推顾三,道:下节课什么时候?记得叫我啊。 顾三:??? 你到底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在两个人明面上很惆怅实际上很激动地暗戳戳等着两个孩子叛逆期到来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两个孩子的叛逆期不仅没有来,貌似还退化了。 上了初二以后,顾宁倒是没什么变化,顶多是更冷漠了一点。 和景安的懒得说话不一样,他是真的冷漠,从内到外写着生人勿近,一张冰块似的脸只有面对景安的时候才会有些许变化。 景虞的变化有点大。 这点在景安面前是很难看出来的,事实上,如果景安没有做她的班主任以及身边随时有间谍向他汇报情况的话,他也看不出来。 哎呦景老师,一位年轻女老师坐在景安对面,跟他悄悄闲聊,你们家小姑娘这也太妖孽了,我一看见她冲我笑,我就腿软。 太撩了。 景安怔了怔,道:她欺负你了? 她这是敢欺负老师了? 女老师脸一红:哎哟景老师,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这也太不开窍了。 景安: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女老师悄悄跟他告状:我今天下午看见你们家景虞和实验三班的乔琪在大楼的天台上。 说完之后,立马缩了回去,一副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 景安眼睛微微眯起。 他轻轻放下课本,然后起身,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 学校大楼的天台上。 景虞拿着一杯奶茶,站在天台上,斜倚着铁质的栏杆,目光轻佻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皮肤挺白,个子也高,长的也还行,比顾宁差点,但也不算太差了,比一般童星都好看。 听说还是个学霸呢。 看着看着,她又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男孩子的长相。 啧,怎么想起那个怂包来了? 干什么呀,乔大学霸,她眼神轻佻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神,三番五次约我出来,你就为了这么傻看着我? 男孩子脸爆红,又羞又恼,道:景虞你你不喜欢我? 景虞轻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怎么不喜欢?当然喜欢啊。 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嘛。 乔琪又羞涩起来。 她,她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低声说:那那我们俩在一起怎么样? 景虞轻笑一声,道:大学霸,你这是要早恋啊。 乔琪脸红着,鼓起勇气,大声道:没错,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景虞掏了掏耳朵:你小点声,要吵死我啊。 乔琪看着她慵懒的动作,脸更红了,说不出话来。 景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眯起眼睛,忽然觉得交个男朋友也不错。 长的好看,不丢人,还勉强算得上养眼,这就行了。 她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喊道:景虞。 乔琪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然后眼神一下子变了。 变得又嫉妒又仇恨。 景安也看过去。 发现是许麟后,她眼神里波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许麟看着她,良久,又看了乔琪一眼,漠然道:刚刚我看到景老师过来了,你确定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乔琪恨恨地瞪了许麟一眼,然后抄起一边的书包走了。 走的时候还狠狠撞了许麟一下,在他耳边咬着牙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配! 他冷笑一声,道:私生子! 许麟脸色顿时煞白,看向景虞,却发现她背对着自己,正看着天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抓住乔琪的肩膀,无视他愤怒的目光,轻声威胁道:大学霸,你不想自己作弊的事情被全校知道吧? 乔琪顿时大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好似什么都没听到的景虞,快步走了。 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许麟一眼。 早晚弄死你! 许麟才没心情管他,他正直勾勾地看着景虞。 等到乔琪走了,景虞才回过头,冲着他回过头勾唇笑了一下。 夕阳打在她小小年纪却已经能看出日后倾城之色的脸上,像是涂了这世上最美的腮红,美艳而又清纯,漂亮的不可思议。 许麟顿时红了脸,他低下头,手攥紧,又松开,然后又攥紧,松开。 景虞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嗤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掐住他的下巴,把他往下拉,笑着说道:刚刚说谎骗人威胁人的时候不是大胆的很吗?现在怂什么? 景虞在心里有点郁闷,啧,这傻大个怎么又高了? 当年他还没她高呢,怎么长的这么快? 这都快比顾宁高了吧。 许麟顿时白了脸,看上去可怜巴巴地,道:我我没 景虞又嗤笑一声,道:没什么?没骗人?还是没威胁人? 景虞。 景虞浑身一僵。 许麟挣脱她,回过身,头很低,道:景老师。 景安没说话,反而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许麟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打量。 景安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放学了,不要在学校滞留。 许麟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了下去。 下去的时候又看了景安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了目光。 景安定定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才转过身,按住一旁正打算偷溜走的景虞的肩膀,沉声道:长本事了啊?早恋? 景虞回过头,赔笑道:没呢,这不还没来得及,就被您捉了个正着吗? 景安冷哼一声,提着她的衣领就走了。 景虞欲哭无泪,能不能别总是抓她领子,被人看到,她校霸的地位还要不要了? 下去的时候,看到顾宁站在原地,景虞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意思很明显我就知道又是你告密! 顾宁面色冷漠,没有解释。 只有景虞在整蛊他的时候,他才会告状。 别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上前抱住景安的胳膊,道:爹地,饿了。 景安点点头,放下景虞,看向他,摸了摸他和他爸爸一样柔顺的头发,道:想吃什么? 景虞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顾宁。 出去吃出去吃出去吃! 一定要出去吃! 最好找个时间长的地方,这样回去的时候估计爹地就忘的差不多了,不会和她计较了。 顾宁看了景虞一眼,然后抬头,看向景安,道:回家吃好吗?爹地,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好。 景虞:!!! 玛德她就知道这死男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 回去之后,三堂会审。 主要是景安一个人,也不说话,就看着景虞。 景虞肩膀上托着两个不知道几百年的碗,碗里盛满了水。 欲哭无泪。 她老爹上辈子一定是个恶毒的贵妃,这辈子才能有这么多治她的招儿。 殊不知,这些办法都是景安当年看着顾三搞得。 顾二看不下去了,皱起眉头,中气十足地说道:多大点事啊,孩子她爹,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吗?虞儿要是实在喜欢,就把那孩子带到家里,先养着。 景虞震惊脸:不,不是,爷你说什么呢? 她爷爷真的不是猪队友吗?本来她可以否认的! 现!在!坐!实!了! 景安果然冷下了脸,道:景虞,你给我立刻到房间里待着,不到周一不准出来! 景虞:??? 桥桥豆麻袋! 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第66章:景安毕业之后(4) 景虞和顾宁升高中的时候,景安果然又一起调到了高中部。 顾宁喜出望外(虽然看不出来),跑到小房间里做了好几个小泥人。 景虞啧啧两声,道:你这都快把《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刻完了。 可能是之前的铺垫,也有可能是对自家爹地越来越了解,景虞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景安调到高中部这回事。 但是她上高中那天,却发现了一件令她十分意外的事。 许麟竟然退学了。 原因各种不明。 据说是报道的时候没有来,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说不再上学了,等老师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根本打不通了。 销声匿迹一般。 景虞听到这儿,登时脸色十分难看,一把拉过一旁男生的领子,道:许麟到底为什么退学?是不是你们欺负他了?我告没告诉过你们他只能我欺负?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的人? 虞虞姐,男生带着个黑框眼镜,哆哆嗦嗦地,哭丧着脸,谁敢,谁敢欺负他啊,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退学啊。 景虞把他一把甩来,然后拿出手机,给许麟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好,好得很。 景虞也不知道自己心头那阵无名火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着实气的很。 这个小狼崽子就他妈这么走了? 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景虞目光渐渐狠厉起来。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回家以后,顾二看到她脸色不好,有点担忧,还以为是她老爹工作调动的事情,于是跟她提建议道:虞儿别难过,爷爷有个主意,要不你就直接升大学算了,你爸是本科生,总不可能跟你去大学当老师。 景虞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高中许麟没来,但是她亲爱的恶魔老爹却和她一起上了高中的悲惨故事。 于是她瞬间从一种忧虑掉到另外一种忧虑中,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发现爷爷的主意的确可行。 还没来得及烦恼烦恼就解决了呢。她开心的亲了爷爷一口:爷爷我爱你! 终于要摆脱老爹了呢好开心(deg;udeg;)」 顾二心花怒放,乐呵道:爷也爱你啊。 于是在晚饭过后,景虞就郑重的像大家提出了这个建议。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早上两年以后可以早一点参加工作,早一点锻炼自己不是?况且我觉得现在高中的知识都太简单了,配不上我的思想水平。 景安没说话,她去哪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他还是非常扎心的问了一句:你现在考多少分? 景虞立刻举起手:我发誓!我肯定能考上京大! 她就是故意不好好学,其实她真的觉得很简单。 顾三倒是不太开心,担忧道:这么快就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顾二拍了拍桌子,坚决支持自家孙女儿,道:怎么不好?哪儿不好?你当年难道不是跳级的? 顾三皱了皱眉头,见景虞心意已决,便说:行吧。 他又转头,看向顾宁,道:顾宁和你妹妹一起跳级吧,大学一起上,可以互相照顾。 景虞和顾宁都表现了极大程度的不情愿。 景虞不情愿的原因很简单,顾宁这个小告状精,八成会把她的事情又告诉老爹。 到时候她又要被老爹当着全校的面提着衣领回家! 她拼命摇头,不不,不行。 这绝对不行! 顾宁也不乐意。 他想和爹地在一起。 他拉着景安的胳膊,眼神有点可怜巴巴地,道:爹地,不要。 顾三脸瞬间黑了,道:顾宁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撒什么娇! 景安却摸了摸顾宁的头,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跟她一起吧,不用担心。 顾宁点了点头,心情不太好。 爹地是不是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更爱妹妹一点? 顾宁沮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高一参加高考完,然后报完志愿之后不久。 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膀大腰粗,却因为气质,显得有些风度翩翩。 他看了看这里,再看向景安,严重有些许痛惜,道:我知道,景先生不会在乎那点工资,但是我真的想说,去高校,做研究才是景先生最好的出路,将来造福百姓啊。 本来信心满满,结果看到这家的豪富之景他还是退缩了。 这样人家,要是想搞科研早就去了,既然这么多年没有搞,可能真的不想吧。 他神情沮丧,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岂料景安竟然点了点头,道:可以。 男人大喜过望,连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生明日便可上任。 景安道:等新生开学吧。 男人虽然想让他早点去,毕竟事情拖的长了怕有变故,但是见他说话,还是没多强求。 等他走了以后,顾宁跑到景安面前,道:爹地,这是怎么回事啊? 眼神里说不出的欢呼雀跃。 景安摸了摸他的头,道:爹地前几天发表了一点文章,京大的校长就说让我过去那边,以后可能要继续跟你一起上学了。 顾宁开心的直踮脚。 第47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景虞就不太高兴。 不过她马上多云转晴了。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超级棒的机会。 学校征兵了。 于是她非常快乐地去当兵了。 晚上的时候,顾三坐在景安腰上,委屈道:这次你不许去。 景安讶然: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 顾三怔了怔,道:你不是一直都在跟着虞儿吗? 谁说的?景安蹙了蹙眉,我是见顾宁太老实,总被欺负,才一直跟着他的。 景虞又不会受气。再说他为什么要管她? 顾三顿时醋了: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景安把他翻身拉过来,压住他,无奈道:自己儿子醋也吃。 顾三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在你心里,是我比较重要还是宝宝比较重要? 景安没说话,直接吻了上去。很快顾三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温存过后,顾三实在太累,所以景安一放开他他就立刻昏睡了过去。 景安看着他的侧脸,良久,刮了他的鼻子一下,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说了句:傻瓜。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和你比,包括我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顾三收拾完,上了车。 刚要让司机出发,就看到车门打开了,景安坐了上来。 顾三有点诧异:你不是说今天要待在家里睡觉吗? 虽然他不能理解这人为什么可以一天睡十多个小时,但是景安好像也没怎么影响身体健康,所以他就由他去了。 景安看了他一眼,说:今天不睡了。 顾三点点头:嗯,那你去和宝宝玩吧,我去上班了。 景安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顾三被他这一眼看的果然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景安无奈地看着他。 顾三笑够了,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眼睛里仍是盈盈的笑意,没说话。 良久,才说道:安慰我? 景安:什么? 顾三掐了他的腰一下,说:装。 他顿了顿,道:用不着,我昨天晚上说笑的,我都快四十了,怎么会和小孩子吃醋呢? 景安拧了一下他的脸,轻笑一声,没说话。 没人比他更清楚顾三的醋劲有多大。 顾三捏住他的手,道:干嘛呀你。 到了公司以后,顾三走到前台旁边的时候,脚步一顿。 前台小姐顿时一惊,抖擞精神,微笑道:顾董。 顾三指尖敲了敲前台桌,用下巴点了点景安,道:认识他吗? 小姐快速看了一眼,心里无比忐忑。 这是什么意思? 顾三想想也是,景安在这儿工作都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公司里员工更新换代很快,新员工不认识很正常。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道:那你记住了,那个,是我先生。 说完,走到景安身边,和他并排走了。 前台小姐:???!!!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震惊于大Bss有了男性恋人还是震惊于对方竟然向她秀恩爱。 这年头单身狗真是没活路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众多公司大佬。 他们每一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被叫到了办公室汇报工作。 汇报完了之后,就会听到他们的顶头上司对他们说:那是我先生。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移了过去,就看到一个长像二十多岁的俊美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 众人好奇,这位是谁啊? 有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当青年抬起头来的时候,带着些许冷意的目光从眼镜片下透射出来,众人立刻遭受暴击。 玛德这不是那个恶魔吗? 顾三见他们盯着景安不放,不满的敲了敲桌子,道:那是我先生。 众人欲哭无泪。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您先生啊,关键是条件反射,看见他就发抖啊。 景安走到顾三旁边,看着他们,下巴微动,道:出去。 众位公司元老立马像是解放一般逃了出去。 景安轻轻挑起顾三的下巴,看着他,道:满意了? 还不知道在心里悄悄计划了多久呢。 顾三挑挑眉,道:不满意。 景安看着他,良久,在他额头上神郑重地落下一个吻,道:满意了吗? 满意了。 第67章:出轨?(1) 景安到了大学以后,照例教的是原先大学学的园艺学专业。 这专业学生少,老师却不少,几个老师教一门课,平常课少,还算比较轻松。 就是时不时地被迫做个实验,发表几片论文的时候会累一点。 但是事实上,景安效率非常高,在完成了学校给的指标之后,他就陷入整日颓废,晚上抱着老婆睡,早上睡到自然醒的快乐生活中。 景安对这个颓废的生活很满意,并且决定以后顾宁如果考研或者出国的话他也不会跟着去的。 幸好顾宁也没有这个打算。 顾宁一上了大学就成了学校里名副其实的校草。 长得好,好到比娱乐圈大多数明星都好看,学习好,好到三天两头拿各种类型的奖,体育好,好到跑步速度破了学校维持了五十年的记录。 就是人比较冷,冷到生人勿近,他自己班上的人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被冻着。 不过女孩子们却不在意,毕竟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嘛,叫禁欲系。 学校里另一个校草就是今年新来的园艺系老师,景安。 所以当大家看到两大校草走在一起的时候,全部都沸腾了。 学校论坛和贴吧都炸了,各种景安和顾宁在一起走的照片都被挖了出来。 一开始大家只是惊讶于他们认识,结果发展到后来就就变成了各种实锤。 大家没发现顾校草只有跟景老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得那么甜吗?#图# 妈呀简直不敢想象我们经管的禁欲男神竟然可以甜到这种小奶狗的程度! 这算什么?顾校草只有和景老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这件事大家都可以看到了,但是景老师对顾校草这种宠溺的笑有谁见过?#图# 我的天我死了,景老师再笑一次吧,本王可以为你烽火戏诸侯! 楼上醒醒。 霸道老师爱上我? 禁欲教授的冰冷校草? 楼上什么鬼啊! 我和诸位说一个事情,顾校草家世绝对不凡,他平常穿的衣服一多半都是私人定制的。 楼上怎么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我也定制过啊,不过一般是晚会什么的重要场合才会定制,像这种平常的衣服都要定制,顾校草绝对不是一般富豪人家出身,绝对是世家。 楼上大佬别走,我要和你做朋友,顾校草我是不敢想了。 妈呀好带感啊。 好了我决定站一秒钟霸道校草爱上我。 禁欲帝少:老师别跑? 你们好恶心,为什么要YY景老师?你们知道景老师有多厉害吗?景老师这么优秀,肯定家里已经有贤惠的老婆了,怎么会跟这种乱七八糟的富二代扯上关系?园艺系表示,我们老师不约,谢谢。 楼上滚出去。 大家别暴躁,楼上的楼上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必须说,顾校草和景老师之间那种别人压根插不进去的气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经管的同学谁见过顾校草笑?园艺的同学谁见过景老师笑? 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笑就是在谈恋爱?那我可以冲我女神多笑笑吗? 楼上可能会被当成流氓打死。 大家想多了吧,万一是亲戚呢? 这两个人长得一毛钱相似点都没有好吗! 一开始的时候景安确实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平常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有人用猥琐的目光看他。 虽然打一入学的时候景安就曾经遭受过各种目光。 毕竟这位老师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竟然一来就连续发表学术论文,凭一己之力把京大的园林学世界排名又拉高了好几个层次。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他长的好看。 好看到令人窒息的那一种。 每天学校里都有各种不知名的男男女女跟踪偷拍他,还有各种人靠每天吸他的颜续命。 现实版的都教授啊。 但是那种目光是崇拜,羡慕,爱慕或者嫉妒的目光,和这种目光完全不同。 怎么这么猥琐呢。 他没忍住,大踏步走到正在偷拍他的女生面前,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学生被他抓住,顿时大惊失色,道:老师,我我们没做没什么呀。 然后一溜烟跑了。 景安皱了皱眉,然后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大家对于一位富二代贵公子和一位年轻有为的禁欲美教授的想象力是十分丰富的,但凡挑出哪一个来都会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更何况这两个人竟然在一起! 于是这个事情很快就不断发酵,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竟然在某呼上发了问题。 #如何看待京大某J姓教授与超级富二代的恋情# 点赞排名第一的回答中心思想是这样的: 难道学校不允许搞师生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 这件事由此传到了校外,且以更快的速度发酵开。 社会人士并不像学生一样只是舔颜和YY,更多的人对这件事迸发出了巨大的恶意。 一方未成年,一方不管长得怎么年轻也已经三十多岁,双方还都是男人,一方还疑似超级富二代。无论怎么样说出去都不好听。 更何况还有人看见未成年的富二代上了三十多岁的教授的车。 众人顿时骂声一片。 外面风云变幻,处在暴风眼的两个人反而一点没受影响。 所以很奇怪,佛系这种性格怎么就隔精遗传了吗? 顾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顾三给他打了电话。 顾三阴沉着声音,听起来心情极其不佳,道:顾宁,现在,马上给我把你和你爹的绯闻解决,不然你就给我下周滚出国,十年后再回来。 顾宁微怔,道:怎么了吗? 顾三冷笑一声:呵,怎么了?你自己上网看看怎么了。 顾宁登上网,查了查,然后就在贴吧和某呼里看到了这个东西。 现在总体还都控制在这两个里面,顾三已经控制它没有再发酵,留着这个也是给顾宁赶紧澄清的机会。 毕竟堵不如疏。 顾宁看完之后,有点震惊。 怎么会这样? 他想了想自己和爹地在一起的场景,又想起了爸爸,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景安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学院的院长找到了他。 景老师,这个消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的老师都是高风亮节的啊,你做研究是很优秀,但是做人更应该优秀一点的啊,你和学生搞这个,对方还是个未成年,我来问问你,你心里不会有愧疚吗?你不会觉得对不起学生家长吗? 院长十分嫉妒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仿佛看到了这个人即将取代自己甚至把自己踩在脚下的情景。 不过现在好了,他在心里得意的笑了一下,他现在是名誉上有了问题,还涉及到诱奸未成年的问题,所以别说升职,八成工作都要丢了。 院长心情愉悦的喝了一口茶缸里的水。 景安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院长装作很忧虑的样子,道:景老师,事到如今,不承认有用吗?一点意义都没有!更何况,我们现在也没一定要说就是要处罚你,但是你主动承认错误是可以从轻处理的嘛。 从轻?呵,这次他一定要把他撸下去!不能放任他成长起来。 景安抬眼看他,道:把话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走了。 已经下班好久了,顾三还等他接上顾宁,一起回家吃饭呢。 院长最恨他这一副恃才傲物的模样,道:景老师!你跟顾宁那档子事难道非要我挑明吗? 景安: 景安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和顾宁哪档子事? 院长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上网看看!现在隐瞒还有用吗?学校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景安把院长的笔记本电脑转到自己跟前,然后输进去他和顾宁的名字。 看着这一大串绯闻,景安心情复杂: 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家怎么跟顾三解释。 院长见他终于面露惧色(?),才心情大好,然后掩盖住内心的喜悦,装出一副忧虑的样子,道:景老师,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搞这一套呢?啊?一个富二代,啊,男学生,还未成年,你说说你让学校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学院?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景安把电脑转了过来,放到了他面前,上面点赞和评论数最多的变成了另一个回答。 回答人叫顾宁,官方认证京大经管专业学生,某某某某奖获得者,某某某某奖获得者,某某某某比赛第一名等等一系列。 他的回答是这样的。 谢邀。本人是顾宁,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和老师在一起的超级富二代,本人在此澄清,以上对于我和景老师的猜测均不属实,我们是名正言顺的父子关系。 第48章 下面放了几十张P掉妈妈的全家福。 从一岁到十六岁。 景安从抱着他和妹妹,到坐在沙发上,他和妹妹站在两侧。 成长史都撂到了上面,堪称京大史上最大的实锤。 下面评论瞬间爆炸。 院长顿时傻眼了。 第68章:出轨?(2) 顾三坐在餐桌正座上,听到开门声,挑了挑眉。 景安先一步进了门,身后还跟着穿着运动套装显得青春活力的顾宁,顾宁上前一步,给景安取下外套。 佣人们敛声屏气,大厅里寂静无声的令人诧异。 等到走到餐桌旁,景安看着正看着一桌子菜不说话的顾三,良久,打破了沉默,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顾三哼笑一声,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道:我哪一天不是回来这么早在这儿眼巴巴地等着你?跟你头一天知道似的。 空气里更沉默了。 景安轻咳一声,给顾宁使了个眼神,叫他上楼去。 顾宁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爸爸的眼神。 似笑非笑地,瘆人得很。 顾宁脑海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 爹地,你老婆你自己哄吧,这可不关我的事。 景安看着顾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了楼,然后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菜,跟管家说:把他的晚餐送上去。 管家点点头,道:是,先生。然后也走开了。 顾三身边没了人,景安坐到顾三身边,握住他搭在大腿上的手,道:下次我回来晚了,就别等我了。 顾三也没甩开他,只是冷笑一声,道:你比我这顾家的家主都忙。 景安根本不做争辩,立刻改口,道:那我以后五点准时下班回来,不加班了。 顾三斜他一眼,道:说的跟我逼你似的。 景安有点委屈:我没有啊。 顾三看的心中想笑,面上还是一副不放过他的样子,掐着他的左脸颊,道:好好表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景安连忙点点头,心中却无奈叹气。 这还不定是憋了多久的火呢。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他处理不当,顾三再火大,他也得受着。 这段荒谬无比到知情者基本上都想把那个瞎想的自己一巴掌呼进地心的绯闻总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景安回了学校以后,发现还老是有小姑娘小伙子看他,眼神中似有无限的痛惜或者羡慕嫉妒。 他实在没忍住,主要是怕再出什么绯闻,他可真不想受顾三这时不时折腾他一顿的劲儿了,于是就问了问他新带的研究生,一个名字叫姜铭的男孩子,道: 你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同学们总用那种眼光看我? 啊?姜铭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躲闪,我不知道啊,这我怎么会知道啊老师。 景安目光移到另一个男孩子身上,那是个明显年纪比姜铭小,长得很漂亮又显得很机灵的男孩子,姜铭的同胞弟弟,叫姜宇。 景安用下巴点了点姜宇,问他: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姜宇一愣,道:啊? 他神色纠结,这是说还是不说呢? 姜铭也很纠结,好想说出来。 姜宇看了景安一眼,发现景老师还在盯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哥哥姜铭拉住了他的手,看着景安,目光躲闪,道:老师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见景安说:站住。话先说清再走。 说完之后他又顿了顿,道:家里有妻子了,怕他误会。 话一说完,景安发现对面两个人不仅没有露出景安熟悉的吃狗粮过后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反而一脸复杂,神色中仿佛有浓浓的同情。 景安:有什么话直说好吗? 最终,还是姜铭先沉不住气了,道:老师,能冒昧问一句吗?您是不是入赘的? 他想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景老师的夫人是一个又老又丑的有钱老女人的绯闻,心里又生气又难过。 景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算是吧。 现在他住顾家,应该算是赘婿的吧? 姜铭一脸痛心的闭上了眼睛,欲言又止,良久,又问:那您夫人是不是比您大? 景安道:是比我大。 姜铭连忙问:大几岁? 大十岁。 顿时姜铭姜宇神色就更加复杂了,姜铭顶着一脸痛惜的表情,问:老师,您夫人是不是很有钱? 景安: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只能点头的景安:是,他比较嗯有钱。 虽然感觉不太对,但是他总不能莫名其妙说谎。 姜铭一脸沉痛,道:老师,您跟我说,你是自愿出卖自己还是她逼你的? 景安:?????? 一旁的姜宇已经一脸尴尬,他这个直性子的哥哥他真是没办法了,虽然是事实怎么能这么说出来,老师这么腼腆肯定会很尴尬的,他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不是,老师,我哥他不是这个意思。 景安拿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难道他长得真的特别像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吗? 姜铭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还能怎么知道的?您只是老师,顾少爷一看就是大富之家出来,何况顾少爷姓顾,还不跟您的姓。更何况,仔细一算,顾少爷出生的时候,您也就才十八九岁。 姜铭心里特别难过,他一开始知道自己被景老师带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景安从一个高中教师,没有实验室,没有人教导,却凭一己之力打破了学术界多年的桎梏,简直就是他的偶像。 何况越接触景老师他越觉得老师性情淡泊名利,是真正书上说的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人。 没想到一定是那个富婆趁着先生少不经事的时候引诱他! 他越想越难过,简直要哭出来。 姜宇拉住他,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你能别这么丢人吗? 景安见状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知道顾三要是知道自己变成了引诱美少年,包养小白脸的大龄富婆,会是什么心情。 他想着想着,眉眼间氲起笑意,没多说话,只是对他们说:别瞎想,这不是你们该管的。 然后便转身走了。 他没看到身后脑补两兄弟更加复杂的神情。 回了家以后,景安把这个事酝酿了一下,打算告诉顾三。 因为他突然很想看顾三黑脸的表情。 结果进门后却发现顾三不在。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问管家:他去哪儿了? 管家低下头,道:先生最近有个很重要的生意要谈,所以可能连续几天都会回来比较晚,先生让您不用等他。 景安点点头。 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做生意,应酬是逃不了的,何况这京市也不是顾家一家独大,还有几个同样举足轻重的世家。 就是有点难过。 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逗他的机会。 晚上顾三回来的时候,果然已经很晚了,还一身酒气,回来就倒在了床上。 景安皱眉,道:这次是什么大人物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逼顾三喝这么多酒? 顾三摇摇头,脸色被酒气熏得微红,道:没,是我年轻时的几个老朋友,前些年基本上都去国外帮我发展国外的分公司了,现在那边都建立起来了,就又回来了。 景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顾三年轻时浑的很,但是却有一群能力超凡的朋友,在他登顶顾家的路上没少帮忙,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抱起顾三,带他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顾三倒是挺老实,让抬腿抬腿,让抬胳膊抬胳膊的。 乖的不像话。 景安心想,原来他喝醉了是这个样子的。 还挺可爱的。 但是事实上顾三并没有醉,他只是有点迷糊,脑子还算清醒,还和景安说: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了,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见,认识一下。 景安点点头。 景安其实想到了他和这些老朋友要见面,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天下了班以后,景安拒绝了学院要求他出席一场讲座的要求,非常坚定的回家了。 毕竟他现在还在考察期呢,顾三时不时还刺他一下,让他时刻谨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 景安有点生无可恋: 老婆太爱吃醋有时候真的有点甜蜜的烦恼。 正想着想着,景安就看到有个男生蹲在操场旁边哭。 本来不想管的,但是他突然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走近一看,竟然是姜铭。 不过他没打算说些什么,毕竟现在小年轻失个恋老是要死要活的,这只是哭一下,算不了什么。 现在还是回家比较重要。 他刚要走,却没想到姜铭看到了他,突然站起来,看着他,猛的跪下,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里满满的无助和绝望,带着哭腔道:老师,老师我求求你,你救救姜宇好不好? 景安一愣,继而皱了皱眉,拉住他,道:你先起来。 旁边已经有人吃惊地往这里看。 姜铭脸上满是绝望,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学生根本无力承受,道:老师你救救他。 景安拉住他,强行把他拽了起来,道:你慢慢说,别再跪下,不然我绝对不会再帮你。 姜铭病急乱投医,这下反应过来脸上满满的愧疚,知道自己差点给老师惹了麻烦。 他不再说话了。 不能,不能让老师也趟这个浑水。 大不了他冲进去跟那群人拼了。 景安见他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不能走开,只说:你先说怎么回事。 姜铭咬着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没说话。 景安蹙眉,道:看你这样,应该事情不小,那你是打算等姜宇出事以后再后悔吗? 姜铭猛的抬头,眼圈红肿。 景安看着他,微微颔首,道:说吧。 良久,姜铭才磕磕绊绊,哭着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主要就是一个父母双双出事,男孩卖身救亲的感人故事。 说来俗套得很,可是轮到人身上,只有说不出的痛苦。 有人看出了这对兄弟的窘迫,给他们提了个妙招。 多少上流社会的富豪就好这一口,一对兄弟,还都是名校出身的大学霸,被逼无奈做这个,这个设定在那一行吃香得很。 姜铭当然拒绝了,他绝不可能让弟弟进那种地方。 可是一觉醒来,他却发现弟弟不见了。 他反应过来,简直悲痛欲绝,找到那个地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人拦住,知道他来找人,直接将他打了出去。 还说什么当了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 他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弟弟让人这么说,他简直气急了,上去就要和他们拼个死活,结果那些人好像是见惯了这种事,直接让人给他打了药把他扔了老远。 如今弟弟都已经两天没消息了,他只怕只怕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没用的哥哥,连弟弟都保护不好。 景安让他哭的头疼,要不是耳力过人,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他揉了揉太阳穴,道:哪家会所? 姜铭抽噎着说出了会所的名字。 景安知道这个,以前和郑召南没少去,不过他那张VIP卡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直接打电话给顾宁。 喂?爹地? 姜铭听着电话里传来那个全校皆知的天才校草少爷的声音,不由得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比起天天接触的佛系老师景安,他更怕这个高高在上的冰冷大少爷。 感觉遥不可及的像是跟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直到今天,他熟悉的导师给那个大少爷打了电话,大少爷还在电话里叫他爹地,姜铭才终于有了一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景安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去家里把我卧室里那张京云会所的VIP卡拿过来,我在校门口等你。 啊?哦,知道了爹地。 景安领着姜铭去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顾宁来了。 他下了车,看都没看姜铭一眼,直直地奔着景安走来,把手里的卡递给景安,道:爹地,这个好像是爸爸的,你的我没找到。 姜铭一愣,什么爹地,爸爸? 这不是一个人吗? 景安看了看那张卡,好像是和他那张不太一样,不过他也没多在乎,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回去吧。 顾宁没走,他看着景安,道:爹地要去哪儿吗?我送你一程吧。 景安看着一边已经急得冒烟还不敢多说话的姜铭,点了点头。 到了京云会所门口,景安和姜铭下了车,顾宁刚要下来,就被景安叫住,道:你别进来了,在这里等着吧。 别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 顾宁扁了扁嘴,不太高兴,但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第69章:出轨?(3) 京云会所包间里,几位站在顾家权力顶峰的大佬坐在中间,还有几个略有交情的坐在两侧的沙发上,一人身边围了两个小美人。 顾三今天喝的着实有点多了,自从他当上顾家掌权人就很少喝过这么多酒了,他有点晕了,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腿上,反应迟钝的大脑也没觉查出来是什么东西,任由那人又给自己喂了点酒。 第49章 旁边李图乐了,他悄悄跟身边人说:我就说嘛,回来还听说三哥结婚了,对那人深情不悔的,我就觉得不对,咱三哥这种人怎么能对别人那么痴心呢,纯属瞎扯。 旁边人看了他一眼,道:你快少说两句吧,前两天三哥还说领咱们见见三嫂呢,人家都在一块十多年了,听说当时三哥昏迷的时候还是三嫂出来主持大局,人家感情深厚的很。 李图惊讶了一下,道:这么厉害。 姜宇坐在这位传说中权势滔天的顾三爷腿上,给他喂酒,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栗。 旁边那位年纪小一点的李爷又在招呼他了,他笑的破有深意,道:那小孩,你这业务不熟练啊,喂酒能用手喂吗?啊? 姜宇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变得惨白。 景安进了京云会所以后,立刻有人围了上来。 来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景安手里的卡,道: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有 景安打断他:我找人。 啊?来人一愣,您找谁? 景安侧了侧身子,叫姜铭过来,道:你说。 姜铭死死的瞪着老板,道:我找我弟弟,姜宇。 老板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京市究竟有哪家姓姜,于是招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在老板耳边说了些话。 老板骤然间脸色大变,良久,才神色复杂的看着景安,道:抱歉,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姜铭怒道:你胡说!什么要是没有的话上次为什么把我打出来? 老板并不看他,只是对着景安微微低头,表达了自己不让步的态度。 景安把那张卡放到他面前,道:这也不行? 老板被他的态度弄得微怔。 这种卡的主人自然不止一个,可是哪一个比得上包间里那位呢。 他于是坚定了态度,道:先生,我们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人。 景安看了他一眼,道:不如你去查一查这卡的主人是谁。 他隐约记得这家店应该是顾家的产业来着。 老板不动声色的接过卡,不甚在意地递给旁边的服务生,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急匆匆的赶过来,跟他说:这是三爷的卡。 老板神色变了又变,良久,才露出一抹歉意的笑,道:您跟我来。 越靠近楼上越安静,姜铭也越发紧张。 他看着不动声色的老师,心里隐隐有些震惊。 他第一次觉得他和这个每天给他上课的老师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景安才没管他,赶紧把这事解决了,顾三还在家等着他呢。 回去晚了不定要怎么冷嘲热讽他。 他推开包间门,里面音乐声震耳欲聋,乌烟瘴气,他直接把灯打开。 跑调的歌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看向他。 正在唱歌的男人看他进来,眯了眯眼睛,道:美人儿这是走错了? 景安没理他,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三。 嗯,好的很。 老男人还挺潮的呀。 顾三迷迷糊糊地,看到天突然亮了,刚想发火,就看到了自家男人,顿时酒醒了个彻彻底底。 他连忙把爬上自己腿的男人推下去。 妈的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还差点亲上他? 他刚要站起来,就看到了景安的眼神。 似笑非笑的,里面还有浓浓的威胁。 顾三立刻住嘴。 这回是彻底玩脱了。 景安看向站中间唱歌的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没走错,来找人的。 顾三刚要站起来,就被景安的眼神给按下了。 姜铭看到自家弟弟摔到地上,连忙冲过去扶起他。 姜宇看到老师和兄长,低着头,十分难堪。 李图见状,一双桃花眼笑的意味深长,道:这是来找弟弟的? 顾三又想站起来,就又看到了景安的眼神。 大有你敢说话试试的意味。 顾三委委屈屈的坐了下去。 旁边老四看不下去了,道:哥,你怎么了? 这怎么跟屁股底下扎了针似的。 顾三咬着牙道:没事。 肯定是这帮王八蛋叫来的人,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不过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应该考虑回去之后景安怎么收拾他。 景安看向男人,道:不是弟弟,是来找学生的。 李图惊讶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惊讶了,脾气爆的老四率先发了个火,道:妈的不是说京大的研究生吗?这是什么意思? 弄了个高中生来? 未成年? 老吴拦住他,警告的看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这是三哥的产业,给赵一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蒙三哥啊。 老四一下子萎了,连忙小心翼翼看顾三一眼,发现他根本没看他,而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三爷现在跟他被老婆抓包的时候那个怂劲儿特别像。 老四: 李图啧了一声,又看向景安,道:辅导员? 景安摇了摇头,道:导师。 李图眼中兴味更甚,道:二十多岁的研究生导师?老师那您是天才啊。 景安道:不,我三十多了。 三十几? 三十五。 李图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他笑着说:真不像啊,老师像是十八岁一样。 别说景安长得像多少岁,就他这个老干部似的风衣围巾黑框眼镜打扮,也不像是十八岁。 所以很明显,李图在调戏他。 景安也不生气,再一次用眼神警告了想要站起来说话的顾三以后,他也饶有兴味的坐到了门边的凳子上,话突然变多了,道: 是吗?我还以为我很老了,我们这种中年人,不像小年轻,是不来这种地方的,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折腾不动。 顾三心里咯噔一下。 景安这哪是在说自己啊,分明是在说他呢。 他左手捂住了脸,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旁边人却都以为景安在说李图,都饶有兴味地看着,毕竟李图在他们当中是年纪最小的,脾气对着三哥以外的人也都极为不好。 没想到李图非但不生气,还笑出了声,道:老师,你怎么会老呢,我们这一屋子人,可个个比你大。 他对于美人的脾气可一向好的很。 景安没看他,反而看了顾三一眼,道:哦?是吗? 李图注意到他的眼神,眼中有一丝不屑,面上却笑意更甚,道:老师眼光不错,一下子就看上了我三哥,不过我三哥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人家感情深厚得很。 顾三皮都绷紧了,心里恨不得弄死李图。 景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挺好的。 感情好,出来偷腥? 李图说:不如老师跟我试试?我虽然比不上三哥,却也绝对不差,不瞒老师,我刚刚一见你,就好像一见钟情一般。 话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 众人看过去,只见是坐在最中间的顾三爷踹了桌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李图。 众人心里震惊,心想,三爷这是喝多了? 李图却被这冰冷的眼神冻的清醒了些许。 他这不会把三哥看上的人给抢了吧。 万籁俱寂之中,姜宇偷偷拉了下景安的袖子,道:老师,咱们回去吧。 这些人,他们根本惹不起啊,老师怎么还跟他们聊上了。 李图听见这话,立刻不满了,他们的地盘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最起码他得把这个老师留下给三哥。于是冷笑一声,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小帅哥,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景安也突然笑了一下,笑的一屋子的人都花了眼。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景安看向两个学生,说:不回去,不是都还没吃饭吗?一会儿接上你师娘,让他给你们做个晚饭。 姜铭: 姜宇: 顾三: 李图顿时反应过来,道:你结婚了?结婚了你不早说?耍谁呢你? 顾三狠狠踢了下桌子,道:闭嘴! 李图瞪大眼:三哥 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一个一副贵公子模样的男孩子探了个头进来。 顾宁先看到自家爹地,然后又看到爸爸,一脸疑惑。 景安看着顾宁,皱眉,道:不是说让你在下面等吗?怎么上来了? 顾宁乖巧地说:对不起,爹地。但是看你总没有下来,我心里觉得很担心,所以就上来了。 景安仍是皱着眉,道:下一次不要自己来这种地方。 顾三觉得自己的左脸隐隐作痛。 众人震惊脸:这人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李图刚要发火,就看见那个男孩子又看向了他们三爷,眼神疑惑的说:爸爸,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没见你? 众人:!!! 景安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傻站在那儿的顾三,道:你爸爸恐怕比咱们俩上来的都早,你能看到才怪。 顾三连忙走到景安身边,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老老实实地说道:我错了。 他回过头,扫视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众人,最后把冷冰冰的目光放到李图身上,道:这是我先生。 李图: 不知道现在逃命还来不来得及? 景安也没说什么,就回了下头,看着身后两个已经震惊到说不出来话的学生,道:叫师娘。 众人:!!! 这绝对是在打三爷的脸啊。 姜宇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叫的出口啊!!! 姜铭看到自家弟弟坐他腿上,还被他摔下来,本来就就生气,现在又知道了原来他是师娘,更气愤于这人出轨,于是报复性地笑着说:师娘,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一会儿麻烦你了。 顾三笑的十分僵硬,道:好。 顾宁默默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晚上注定是个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比如姜家兄弟,比如李图,比如景安,再比如顾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顾宁睡得很好。 早上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坐上餐桌的。 顾宁等了好久都没见两个爸爸下来。 反而等来了休假回家,报复性地打了一夜游戏的景虞。 景虞打了个哈欠,拿起一个小奶黄包就往嘴里放。 顾宁惊讶的看着她,道:你不等着爹地吗? 爹地看到肯定要打她手心。 没想到景虞一点不怕,反而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道:别等了,他俩估计是下不来了,尤其是爸爸,估计得睡到明天早上了。 顾宁一脸茫然。 为什么啊。 景虞一脸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昨天晚上她去书房拿东西,路过爸爸和爹地的卧室,那个动静,啧啧,特制的隔音这么好的门都防不住。 她听着爸爸那哭声,都觉得心疼。 老爹这也太狠了。 景虞还是猜错了一半,因为没过一会儿,景安下来了。 他神色仿佛比前些日子更好了些,坐到餐桌旁,道:吃饭吧,你们爸爸不下来了。 景虞埋头吃饭,不说话。 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沉默。 本来顾宁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看到爸爸走姿奇怪的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摔倒,被爹地扶了下腰。 顾宁一张脸通红,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70章:景虞许麟番外(1) 当景虞看到自己即将合作的公司总裁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许麟。 这个名字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的记忆了。 她啪的一声合上文件,走了出去。 哼。 谈判桌上,那个人面若冰霜,却逻辑清晰,压的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说不出话,和当年的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狼崽子有了极大的不同,却让景虞心头莫名又悸动起来。 唔,想看他哭。 谈判不见成效,陷入了僵局,景虞从对人家对方总裁的臆想中挣脱出来,开口道:就这样吧,先一起去吃个饭,以后再说。 众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许麟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猛的红了脸,道:景景总,能和你单独吃个饭吗? 两方的高层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这是要明目张胆地搞潜规则? 春和娱乐公司的的下属们简直不敢看自家老板的脸色。 天知道他们老板脾气有多恶劣。 不过这可是许氏啊,他们惹不起的,跪求老板给条活路,下手的时候轻一点。 这年头重新找个工作很不容易的。 没想到景虞看了许氏总裁一会儿,良久,轻笑出声,道:好啊。 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就像是几年前一样,景虞走在前面,许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景虞突然停下。 许麟撞到了她的后背上。 第50章 景虞嘶的一声,回过头,皱着眉,道:你走路不看路的是吗? 比她还高一个头的许麟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那么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景虞看着他被撞红的鼻子,没说话。 良久,才道:走吧。 许麟跟着景虞上了公寓的顶楼,这才发现,原来景虞是直接把他带回家了。 心头的悸动还没有压下去,许麟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景虞突然回头,把他压到了墙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景虞修长的手指在他眼角处划过。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良久,景虞才开口,道:以前没仔细看过,现在发现,你好像长了一颗美人痣啊。 让他生而凌厉的五官瞬间柔和妩媚了起来。 当泪水流过那颗美人痣时,一定美得不成样子。 许麟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景虞突然放开了他,走开了。 许麟陡然间失去她气息的包裹,整个人失落下来。 愣着干嘛?坐啊。 嗯。 桌子上是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按照景虞的习惯,阿姨在做完之后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景虞也不吃东西,就直直地看着许麟,不说话。 许麟被她看的根本没心情吃饭,却又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像个小动物一样的进食。 良久,景虞才打破了宁静,道:你正在跟顾氏谈合作? 她退伍毕业之后,没去家族企业,而是自己开了家娱乐公司。 许麟现在继承了许氏,比她这闹着玩似的刚开的娱乐公司不知道强多少倍。 不过她想要的东西,自然说什么也要弄到手的。 啧,好久没做仗势欺人的富二代了,她这业务可能有点不熟练。 许麟愣了愣,继而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惊喜,看着她。 原来她一直在关注他吗? 不过,他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他失落的说:不,有一家公司比我们更适合。 这种关键时候,这就属于商业机密了,这家伙竟然就这么不防备的说出来。 景虞心中微动,良久,道:这个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自然是的,如果能跟顾氏合作,他在董事会的地位就能尽早定下,还能让许氏更上一层楼,不然恐怕要付出更多更多难以想象的努力。 他不敢骗景虞,又不想说出来,显得自己很没用,所以只是沉默不语。 景虞看着他这幅样子,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德行。 这么多年还是怂成这个样子,简直耻辱。 许麟把头埋得深深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景虞见他这幅小媳妇似的样子,又想起来商场上对于许麟作风狠辣果决的传言,真心觉得人言不可信。 景虞看向他,一只手在餐桌上轻轻的敲打着,良久,停下动作,说出了自己酝酿许久的话,道:我帮你获得顾氏的帮助,你给我当一年的情人,怎么样? 许麟猛的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虞有些不耐烦,道:行还是不行? 许麟连忙红着脸点头:行,行的。 他又顿了顿,道:不用帮我拿顾氏的单子的。 虽然在他眼里,景虞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可是顾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哪能随便可以左右的。 景虞懒得理他,直接给顾宁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以后,景虞才发现许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麟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躁抑,语气阴沉,道:你和顾总是什么关系? 景虞见他跟以前一样,一见她和别人亲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就笑了,她走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冷笑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管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凭什么听你的? 难不成就凭你一言不发走这么多年? 许麟眼眶一下子红了,就直勾勾地看着景虞,也不说话。 景虞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的放开他,转过身去,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景虞在心中暗恨自己没原则。 哭就哭呗,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心疼什么? 许麟收住了眼泪,不说话了。 景虞看着他,深深地觉得他就是个心机表。 她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把它放到烟灰缸上自己燃着,看了看他,眉毛一挑,道: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 许麟抿了抿唇,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踌躇着说:你能不能别总抽烟? 景虞冷笑一声,道:怎么?想管我? 不知所谓。 许麟又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老是惹她生气。 等一根烟燃完,景虞起身,插着裤兜,道:吃完没? 许麟点点头:嗯。 景虞说:回房间去。 许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爆红起来。 景虞没理他,只说:最靠里面那间是你的,旁边那间是我的,洗完澡,睡觉。 许麟顿时失望下来,他点点头,道:知道了。 看着景虞上楼的背影,他突然说: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景虞回头:什么不是故意的? 许麟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到那种场合就会变一个人似的,我没想跟你讨价还价的。 景虞乐了,得,这还是个商业谈判的奇才。 她说:干好你该干的就行了,不用瞎想,我不差那点钱。 她要是真想跟他争,估计能吃的他骨头渣子都不剩。 许麟小声地哦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景虞迷迷糊糊地起床吃早饭,直到看到了餐桌旁的那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干了件大事。 许麟放下盘子,看见她,眉眼间都是喜意,道:你醒了? 景虞打量了他一下,又走到餐桌旁,看着一桌子的菜,道:你做的? 许麟突然又拘谨起来,道:你尝尝,好吃吗? 景虞看着他,心头莫名的颤动,良久,道:你不必这样,又不是没有阿姨。 许麟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他低下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景虞看他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算了吧,她又不想看他哭了。 上班的时候,景虞光明正大摸鱼。 她看了一眼自己亲自挑的帅哥助理,突然问:哎,我问你一个事儿。 助理怔了怔,道:总裁,什么事?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你有情人吗? 情人? 什么意思? 身为一个娱乐公司老板的助理,他见过的,听过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他道:抱歉,总裁,没有。 景虞有点失望。 本来还想从他这里学点和情人想处的方法呢。 好没用。 助理想了想说:不过我有爱人。 他没说自己有个男朋友,怕总裁不接受这个,听了心里不舒服。 景虞又抬起头,看向他,挑挑眉,兴趣浓厚地说道:说说看。 说什么? 说说你们平常怎么相处的。 助理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幸福的微笑,道:其实还好,平常都是他让着我,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还会经常送一点礼物给我。 送礼物。划重点。 景虞问:送什么? 这个好说,她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钱。 助理想了想,说:平常就是送点玫瑰花什么的,过节的时候再送别的。 景安点点头,然后看向助理,道:你去帮我订一束玫瑰花送到许氏,给许麟。 助理点点头,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等等。 总总裁,您说给谁? 助理直到被带上许氏的总裁办公室,才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他竟然就这么上了许氏的总裁办公室! 他看到那位商界传言冷漠狠辣,六亲不认的许总,从他手里接过玫瑰花,然后露出了一丝略有羞涩的笑意。 助理:???是他眼瞎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收到玫瑰花的许麟心情激动的恨不得马上跑到景虞面前。 但是他却怕景虞不喜欢他这样粘人,所以才一直忍到了下班。 当他心情急到差点闯红灯的时候,他才终于赶到了公寓。 可是里面没有人。 摆在鞋架上的几双拖鞋都好好的待在那里,证明了没有任何人回来过。 许麟抱着玫瑰花的手攥紧了。 原来,她这么快,就腻了吗? 他自嘲的笑笑。 你好像当年一样,不过是个私生子,是个废物,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让她留下? 景虞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布置的喜气洋洋的了。 她走到景安面前,笑着合起双手,做出虔诚的模样,道:爹地,生日快乐! 景安看了她一眼,冷漠道:嗯。 景虞: 顾三把一小碗面放到景安面前,道:今年不许咬断了。 景安瞬间没心情管景虞了,很痛苦的把一小碗面一口气吃掉了。 他觉得顾三家的这个传统简直要命。 看到一旁眼里都是笑意的景虞,景安眯了眯眼睛,道:你在外面养情人了? 景虞猝不及防: 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爷爷顾二开心的笑了:我们小鱼儿开窍了。 景虞不高兴了,她平常显得很不开窍吗? 顾三皱眉,道:情人? 景虞顿了顿,良久,道:不是情人。 是爱人。 众人微怔。 只有顾宁早早看透一切,却一言不发。 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个许麟对景虞图谋不轨。 好吧,现在看来,景虞也对那个男人图谋不轨来着。 啧,与其相信景虞会吃亏,还不如提前同情一下那个被她看上的男人。 吃完饭,大家都走了之后,景虞一拍桌子,笑的非常开怀的看着顾宁,道:今天晚上,出去练一练。 顾宁一哆嗦。 景虞别的不说,在武学上的天赋简直完全继承了景安。 景虞心里冷笑,呵,打小报告,这次老娘非得把你打残。 爹地。顾宁眼睛里突然闪出细碎的光。 景虞连忙坐好,回头。 ???爹地在哪儿? 再回头,顾宁也消失不见了。 景虞冷笑,呵,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晚上的时候,景虞打开窗户,坐在窗户旁边,听着楼上传来的顾三细碎的声音,有点疑惑。 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爽吗? 不如改天找许麟试试。 第71章:景虞许麟番外(2) 景虞早上回到公寓的时候,看到厚重的深色窗帘还紧紧拉着,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显得有些昏暗。 她换了鞋,然后顺手把白灯打开,走到里面,发现餐桌上趴了个人。 许麟趴在餐桌上,身上还穿了一条米白色碎花的围裙,好像已经极困极累,睡得安稳,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一桌子丰盛的菜都已经冷了,汤汁凝固,浮上一层白白的油。 景虞看了他一会儿,用手指拨开挡住他眉眼的碎发,看着他这些年越发精致好看的面容,眼神复杂。 她走到餐桌旁,敲了敲桌子,道:醒醒。 许麟恍惚间醒过来,眼神有些茫然。 他抬起头,看到景虞,迷迷糊糊地说道:哎,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了菜。 景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她顿了顿,道: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许麟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表,然后眼神渐渐清醒。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慢吞吞地说:哦,我要去上班了。 他站起来,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又扶着桌子站定了。 景虞一怔,道:头疼? 许麟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许麟摇摇头,他的反应好像变慢了,道:好像感冒了。 头疼。 景虞心想,呵,能不感冒吗?这么冷的天在这儿窝了一晚上。 不知道这是给谁下苦肉计呢? 他明明可以猜到她昨晚不会回来,还偏偏要做一桌子的菜,还在这么冷的晚上穿着单薄的衬衣睡在桌子上。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有点生气,怎么样不行非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就为了让她愧疚心疼? 许麟像是站不稳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她身上。 这要不是景虞体力过人绝对得被他砸倒。 景虞还没来得及发火,就感受到了他超于自己的体温。 景虞一怔。 真发烧了? 她把手背对上许麟的额头,感受了一下。 确实发烧了。 哎。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 怎么喜欢上这么个玩意儿。 她抓住男人的头发,把他往后拉,让他的脸对着自己。 许麟皱眉,看着景虞,眼睛里满是委屈地说:疼。 景虞却不心疼,要是知道疼就不会给她下苦肉计了,她说:今天别上班了,自己上楼休息去。 第51章 许麟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许水光。 景虞受不了他这样,皱了皱眉,讽刺道:怎么?难不成还想让我抱你上去? 许麟摇摇头,看着她,眼神里亮晶晶的,道:我想抱你上去。 景虞一怔,继而冷笑一声,道:你志向还挺远大的。 话说完,她也没管他,拿着包出门了。 她可是个有事业的女人。 许麟在她走后,眼神里的朦胧渐渐褪去。 他死死的看着门,良久,转身上了楼。 去上班的景虞虽然人待在办公室里,但是心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脑海里天人交战。 小狼崽子自己在家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当兵的时候发着高烧不是照样执行任务吗? 那哪儿能比啊,他那么娇弱 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你信吗?就他那人高马大的样儿,看着可比你壮实多了。更何况,他这么有心机,不好好治治他能行吗?将来不是要爬到你头上去? 景虞脑海里两个声音吵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她起身,拿起外套,对助理说:小赵,你看着点公司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有点事,把我这两天行程都推了。 小赵生无可恋:哦。 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去管许麟,管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却压过了所有的道理,那就是她心疼。 刚走进公寓,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东西打碎了的声音。 景虞快步走到房间,打开门,竟然看见许麟还穿着早上的衣服,光着脚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 她登时变了脸色,上前,把许麟囫囵个儿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然后不管他,拿了笤帚簸箕把玻璃碴子打扫了。 干完之后,她就站在床边,环抱着胸看向把自己抱成一个球的许麟。 她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许麟啊许麟,这么多年没见,你人倒是瘦了,可是这心思倒是越来越沉了啊。 玻璃杯子早不碎晚不碎,非要在她刚进门的时候碎。 碎了不行,还非要下去捡。 下去就下去,偏偏光着脚。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还非得撞到她眼睛里。 许麟脸色更加苍白,把自己的脸埋到膝盖上,不肯说话。 景虞看他这样更生气,道:你给我把头抬起来。 许麟抬起头,脸上都是水光。 景虞一怔,继而坐到床上,背对着他,点了根烟。 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骂他,想质问他,可是看着他一哭,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睁着眼睛,没有声音的流着泪,若不是红了的眼眶,这都像是一个差劲的演员演戏的时候滴眼药水滴多了。 偏偏就是这样的哭最让人心疼。 景虞把烟掐灭,回过头,一条腿搭在床上,道:你别哭了行不行? 难道是她的错吗? 许麟看她一眼,眼泪留的更凶了。 景虞拿他都没法子了,无奈道:我说许少,许总,你是一成年人了你知道吗?有什么问题不能说出来解决吗?难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吗?你自己不顾自己的身体在这里作,我不过说你两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许麟不说话。死死地抱着大腿。 臭毛病。 这要是顾宁她早拉他出去练练了。 她倏地闻到了血的味道。 不浓郁,一般人是闻不到。 可是她两年来跟这玩意儿没有一天不见的,怎么会闻不出来。 景虞先是一愣,继而面若冰霜般,一把掀开被子,强硬的拉过许麟的脚。 脚底血淋淋的。他倒是对自己一向舍得下狠手。 刚刚他踩到了玻璃上。 但是她刚刚骂完他,他哪里敢说出来再博取同情或者惹她生气。 景虞狠狠皱起眉头,脸上如覆冰霜,静默了一会,放下他的脚走出去。 许麟一下子觉得眼前猛的灰暗了一瞬。 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过了一会儿,景虞拿着医药箱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许麟面色惨白,捂着胸口,一副要窒息的模样。 景虞快步走过去,给他在胸口上按了按,他脸色才好看起来。 她有些后怕,这要不是她及时进来这人是不是打算让自己把自己弄死?她怒道:你又在闹什么? 许麟猛的抱住她,颤抖着声音道:虞姐,虞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要我,别丢下我好不好? 不然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景虞心里的郁闷和烦躁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她摸了摸许麟的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谁说我不要你了?嗯? 她还比他小呢,当年年少猖狂让全校的人这么叫都没感觉,这家伙这么大了跟她撒娇叫姐她却控制不住心软。 这家伙是哪个男狐狸精托身的吧 。 许麟不信,死死地抱着她不撒手,眼神凶残的像是一匹真正的护食的狼。 景虞顿了顿,道:我先给你上药。 许麟不松手。 景虞眉头微蹙,道:别惹我生气。 许麟这才松开她,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走了。 景虞抬起他的脚的时候,他猛的又缩了回去,小声道:别碰,脏。 脏个屁。 就你一天至少洗两次澡的那个死洁癖劲儿,说谁脏我都不信你脏。 景虞真想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她又拉过他的脚,许麟眼角微红,挣扎着不肯让她碰,红着脸道:不行,不行的,你怎么能给我的脚 跟个要被那什么的良家妇女似的。 景虞哭笑不得,道:我这以前是给你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让你心里尊卑观念这么重,许总? 许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就是觉得自己低贱,配不上她。跟她欺负他没关系。 景虞却误会了那个眼神,在心里啧了一声。行吧,她以前是欺负他欺负的有点厉害。 她给他包扎好之后,道:明天跟我回家吧。 许麟猛的呆住。 景虞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眼神有点危险,逼近了他,道:你不会恐同吧? 许麟涨红了脸,连忙摇头,道:没,我没。 景虞冷哼一声,躺到了床上,没说话。 许麟看着她的侧脸,抿了抿泛白的唇。 其实,当年根本就不是他骂的顾宁。 可是那时的景虞比现在更加霸道,一意孤行,哪怕他解释了还是顾宁解释了都不听。 他一开始觉得委屈,后来却觉得庆幸。 要不是这个误会,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污泥一样低贱的人呢? 现在他又有些惶恐了,万一,万一让她知道了他一直在骗她,她是不是要丢掉他了? 景虞看着他这副害怕的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呵,小狼崽子,骗我这么多年,不让你难受几天我都对不起我自己这些年受你的骗。 第72章:大结局 汽车越来越靠近那座富丽堂皇的庄园,许麟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 这这就是她家里吗? 哪怕许麟早已预料到了她家境应当很好,却根本没预料到好成这个样子。 是哪个世家吗? 哪个他根本永远也赶不上的世家豪富。 等到晚上的时候,景虞发现许麟又开始不说话了。 自己缩在床边,背着她蜷曲着。 景虞忘记了,好像听谁说过,说这个姿势代表人极度没有安全感。 景虞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抽根烟。 烟都掐在手里点着了,她又想起来这人说不让自己吸烟。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果被老爹知道了,她可能要好好向爹地讨教一下古武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掐灭了。 其实她也说不清这两个原因哪个更重要一些。 她上了床,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从眼角淌出来的眼泪,有些哭笑不得。 她轻笑一声,拿手指擦掉他眼角的泪水,道:这么大个男人,哭什么?不丢人?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许麟,他猛的坐了起来,然后死死地抱住了景虞。 那动作力气大的皮糙肉厚的景虞都觉得有点疼。 这小兔崽子。 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哭声让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变了,他牙齿打着颤,好像极冷,又好像极其恐惧。 景虞被他吓到了,忙道:你没事吧? 别离开我。 他反反复复只会讲这一句话。 景虞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 许麟不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满脑子都是她原来是顾家的小姐,原来她是顾家的小姐。 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不是仍然像个笑话? 他什么时候能够配上他的公主,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眼泪更加汹涌的流下来,把景虞单薄的衬衣打的湿透。 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 景虞真是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好声好气的哄他。 你有什么话说出来行不行? 许麟只是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句话也不说。 景虞见他这样子,也有点生气了,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会离开你,现在我们刚在一起你就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一早,我让管家把你送回许家。 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人也没拦她。 景虞这回是真生气了,她打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 都已经走出了门口好远,那人才突然像疯了一样光着脚跑出来,扑上来搂住她,嘶哑着嗓子哭着说:不要,不要走,我信,我信,你别走好不好。 景虞回过头,好不容易冷起来的脸看到那人已经哭肿了的眼睛时又软了下来。 她搂住他,心疼道:好好好,不走,不走行不行,你别哭了。 嗯。许麟紧紧搂着她,在她肩膀上埋着头。 讲真,顾宁真不是八卦,但是在自己家里,他妹妹和一个疑似妹夫的男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没有理由不出来看看。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但是不可否认他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丝丝看热闹的心思。 只有一丝丝,真的。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妹妹把人高马大的许总压在墙上亲。 一边亲还一边问:下次还敢不敢不信我了? 许总眼眶红着,眼睛里面都是水光,微微喘着气,小心翼翼的说:不敢了。 嗯,喜欢我吗? 说话。 不说话亲你了。 喜欢。 顾宁被这个场景噎了一下,然后一脸冷漠的回了房间。 所以他又不饿,到底为什么要出来吃这一把狗粮。 他想上楼找爹地。 想要一个抱抱。 虽然不太可能。 抛除崩人设等一系列问题,最关键的是,他可能明日就会被爸爸扔上去非洲的飞机。 但是要一个小小的安慰还是可以的。 还没来得及上去,顾宁就看见爹地下来了。 景安见他站在楼梯口,眉头一皱,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顾宁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景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出的伤风败俗的事供出来。 不料景安根本不关心。 他说:快去睡觉。 顾宁顿了顿,问:爹地怎么还没睡? 景安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极困的样子,道:你爸爸嗓子不舒服,闹着想吃水果,我去给他弄一点。 多大年纪了,只会撒娇。 顾宁: 差点忘了,原来这个家里只剩下一位高贵的单身贵族了。 顾宁想谈恋爱了。 所以在第二天的餐桌上,在被腻腻歪歪的景虞和许麟恶心的够呛然后他俩被景安一起轰出去之后,顾宁向自己的爹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爹地,我想谈恋爱了。可以帮我介绍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吗? 话没说完,就见自家爸爸啪的一声把餐具按在餐桌上,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想谈恋爱跟你爹地说什么?外面这么多男人女人不够你谈的是吗? 顾宁果断闭嘴了,这种时候只能保持沉默,不然你所有的解释都是确有其事。 景安掐了下顾三的腰,叫他不许闹,然后看着顾宁说:想让我帮你介绍一个? 顾宁眼睛亮晶晶的,猛的点头:嗯嗯。 哦。 景安哦了一声,起身走去上班了。 顾宁:??? 没了? 景安才不管他谈恋爱的事情,有这个空不如和顾三去他新买的小岛上晒太阳。 顾宁有点惆怅。 难道他要单身一辈子了吗? 其实从小到大,顾宁都不乏追求者。 他出众的外貌和比外貌更出众的贵族气质,以及毫不逊色于这两样的能力,都成为他令人疯狂的资本。 只不过,每当有人跟他表白 他听完人家说了一串他的好话,然后非常冷漠的说:我既然这么优秀,那我为什么要眼瞎和你在一起呢? 配上他仿佛喜马拉雅山顶峰的万年积雪的冰山脸,简直嘲讽到了极点。 后来那个女孩子哭着闹着要跳楼,被人拉着才下来。 顾宁并不懂,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小身边唯一亲近的女性就是景虞,他以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是那样彪悍的。 第52章 搞得他小时候还挺不想和女孩子谈恋爱的。 万一被家暴怎么办! 后来等他在家里被无数狗粮袭击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 哦,原来我应该谈一个恋爱了。 虽然两个亲爸爸对此毫不上心,但是管家阿姨和爷爷顾二对此显现出了巨大的热情。 好不意外,他们给他安排的都是女孩子,而所有的女孩子跟他想处十分钟以后都会哭着离开。 有的确实很想泼完他咖啡再走的,但是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保镖,还是忍着屈辱哭着走了。 顾二有些难过。 难不成孙子也要喜欢男人? 不过想想好像也不是很难过。 毕竟小鱼儿这么可爱,顾宁也勉强可以。 他开始给孙子安排男人相亲。 于是一半的男人哭着走了,还有一半的男人想打他最后被保镖拖了出去。 顾宁虽然有点难过,但他仿佛仍然在冷漠的脸上写上了我很高贵,你们没有机会的字样。 直到有一天,看到爸爸和爹地吵架。 景安你混蛋! 顾三把枕头扔出来,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特制的门都抖了好几下,可见力气之大,怒气之深。 景安一脸茫然,头顶上的呆毛竖起来,好像不太了解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只是很客观的对比了一下顾三和郑召南而已。 比如郑召南确实要比顾三年轻,说出这一点无可厚非的吧。 比如郑召南比顾三爱运动,显得有活力,顾三总是不爱运动,这样容易生病。 再比如郑召南一向很信任他,但是顾三总是怀疑他,还总是吃醋,偶尔还要去单位搞突击检查,这样不好。 顾三压着火问,那我跟他比起来,就没有什么优点吗? 景安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道,哦,有的,郑召南脾气很差,你你也很差。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景安委屈。 什么嘛,又不是他非要说的,明明是他缠了他好久他才说的。 而且为了顾及他的情绪,他说的都是小事! 为什么要生气? 还把他赶去客房? 客房的床一点也不舒服。 他很生气又很伤心的去客房睡了。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顾宁决定放弃谈恋爱的想法。 还是一个人过比较好。 希望永远不要有一个人让我离开我的床。 唔好软。 顾宁躺在自己特制的大床上,闭上眼睛,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可是爱情这东西,你想要的时候抓不住,不想要了,它却总是不期而至。 顾宁下班后,去景安正在合作的生物企业找他。 去的时候,走的很快,前面迎头走过来一个人。 打着电话,显得又焦急又匆忙。 顾宁觉得那人眼熟,所以没有动。 那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撞见了他怀里。 那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错愕和惊喜,道: 顾少? 好久不见。 番外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